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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庭空谁共语 (2)

雍澈没想到这位在连闻歌生日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官家小姐,竟会是世人皆知的少帅秘书,脸上难免尴尬。

“敝姓确是小姓,也是赵小姐聪慧过人,一猜即中…”

赵小姐抿嘴笑道:“你说话还是那么小心!对了,怎么在小菡那里再没见过你?功课太忙了吗?”

郭心阳适时的咳嗽一声,雍澈赶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瞧我光顾着和赵小姐说话了,您瞧,这位就是少帅请的郭心阳郭公子。”

赵小姐也自知失礼,赶忙歉然道:“不好意思郭公子,您二位客厅请。”

赵小姐优雅的将二人引到客厅,传过茶水,道声少陪,便又上了二楼去请少帅。

郭心阳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之上,这才向雍澈低声问道:“你认得这位赵四小姐?”

雍澈尴尬道:“我可不知道她就是赵四!只是上次连闻歌过生日,她也是座上宾,只此一面而已!”

郭心阳冷笑道:“此女小小年纪,为了情郎,不顾世俗藩篱,离家出走,宁可当个外室,本以为是个烈性女子,没想到竟如此娇弱。”

雍澈叹道:“外柔内刚的人也是有的。”

不多时,身着熨帖洋装的少帅轻快的走进客厅,与两位起身的少年握过手,不多寒暄,便携二人进了餐厅,分宾主落座。

女主人自然在后厨照应,少帅屏退屋内一众武卫,餐厅内便仅剩他们三人。

“你们不要轻看了赵小姐。”少帅的开场白竟是如此一句没头没尾的叮嘱,“我与她在天津的宴会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她千里出关来寻我,我却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郭雍二人无言以对,却感到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年轻统帅的推心置腹。

赵四小姐已然进了餐厅帮着女仆布菜,她的每一个动作自然间流露着稚气,尽显优雅万方,惹人怜爱。

餐桌是西式的,菜品是西餐。首圈菜齐后,少帅提的开餐酒依旧亲切热络。满桌的珍馐玉液,满室的雅士佳人,雍澈却不能安坐,他猜不透如此高规格的帅府家宴因何而起,自己又为何受邀。

纵论捭阖之间,宴席过半,餐桌摆上了精致的甜品。

少帅掐着小勺舀了一块点心,送到嘴边,向郭心阳笑问道:“心阳,年根儿底下了,怎么还不着急回天津?”

郭心阳用方巾擦了擦嘴角,正身答道:“明日一早便回,少帅可有差遣?”

赵四听见“天津”二字,赶忙向他笑问:“怎么,郭公子也是天津人?”

郭心阳刚要答话,不经意间却瞥到少帅似有深意的微微一笑,便谨慎道:“生于斯长于斯,算得上大半个天津人吧。”

赵四向少帅拍手笑道:“你说巧不巧,你请来了两位客人,都是我的同乡呢!”

少帅含笑问道:“心阳久居天津还好说,子澄是我地地道道的东北小伙,怎么也成了你的同乡?”

雍澈尴尬插道:“禀少帅,雍某先祖故居,确是在金华府兰溪县。”

少帅哦了一声,笑道:“原来你们三个是同乡,就我一个外人!”

满桌笑语中,少帅放下手中餐具,擦了擦嘴,似有意似无意的向郭心阳侧头问道:“上月是茂宸公忌日,你可去过珠林寺?”

雍澈明显的感觉到,身旁的郭心阳被少帅的问题所震惊,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又缓缓的将手收回。

少帅见状淡然向赵四道:“麻烦你走一趟,进院把老幺叫来,告诉他穿的像样些。”

赵四小姐答应一声,轻轻的起身去了。郭雍二人不知少帅为何支开她,更不知少帅所请何人,只是他此时提及郭松龄,又问到郭心阳是否祭拜,个中深意,实在大有文章。

少帅将手插入西装里怀,郭心阳的身体随之紧绷,待见他掏出精致的锡制烟盒,这才放松下来。

少帅向二人散烟,只有郭心阳接了一根。少帅为他点烟的火机显然价值不菲,点烟的动作更是优雅中透着贵气。

郭心阳手中的香烟已在抖动,他已后悔自己接了这根暴露情绪的鬼东西。

少帅吸过一口,微笑道:“小霞,哦,就是赵四小姐,她不让我抽烟,可这东西循序渐进,不能一曝十寒,偶尔抽一根无妨。你年纪轻轻,也少抽一些。”

郭心阳点了点头,又听少帅道:“你的身世,子澄也已知道了?”

郭心阳嗯了一声,冷冷道:“雍子澄乃我至交,当然无所隐瞒。”

少帅又问:“还有谁知道?”

郭心阳微一皱眉,“再无旁人!”

少帅微微一笑,淡然道:“如此最好!我再用你,便不用顾虑舆评!”

郭心阳薄薄的嘴唇抖了抖,“郭某有一事不解,要请教少帅!”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世?”

“不错。”

少帅起身踱步至窗边。窗外,夜色中的帅府大青楼隐隐可见。他吐出最后一口烟,掐灭烟蒂,语调平和的道:“杨玉廷见过你后便已起疑,他派人多方打探,甚至去过天津卫。”他回首凝视郭心阳,“茂宸公果敢睿智,谨言慎行。若非杨凌阁先起疑心,先入为主,你的身世本来隐藏的很好。”

郭心阳冷笑道:“如果当年我没来奉天,即便机敏如‘智帅’杨凌阁,怕也不能洞察。”

少帅坐回椅中,黯然叹道:“茂宸公与我亦师亦友,他当年曾跟我说过,你们郭家乃是汾阳王郭子仪的后人,一门忠烈,豪杰辈出。他当年起兵反奉,打的是废黜先父,拥我继任的旗号。我不贪恋权势,可当时的情势一头是生养自己的亲爹,一头是亲如手足的兄长,我的选择不需要你理解,也不需要你的原谅…”

“我只问你一句。”郭心阳郑重道,“你可曾后悔过,哪怕一次,一瞬?”

少帅把弄手中的火机,皱眉道:“我只后悔没有及早劝阻他。但孝义不能两全,我从未后悔替父出征,为父平叛。”

郭心阳默默的从衣兜中掏出烟盒,递给少帅一根,自己叼上一根,尽皆点燃,又相对无言。

郭心阳手中的烟先燃尽,他将烟蒂插入烟盅,长舒道:“这便是你今日叫我们过来的缘由?”

少帅也将烟掐灭,“两件事。第一,你爷爷现在还在沈阳,我确实派人盯着郭家,不为别的,实是怕你爹的仇家前去滋事。老爷子还不知茂宸公有你这一支血脉,你可以回去相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