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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撷兰堪为佩(5)

他素知祖宗远亭公医武双绝,可依这书中所述,此门功夫练到后来便窥及武学化境,那是家中老少爷们儿再练多少年也难以企及的。

雍澈本不尚武,医道虽也说不上多有兴致,可他追慕远亭公风采,见了这书中内容,却能不先去看那拂兰指,而是又翻回开头,再从序言开始细读。

至于后来借书,再想还时,吉首殊一家却一夜之间全都遁形,这倒难为了他,想起他那日郑而重之的跟人家吉老头说了一定亲手奉还之言,这一句话倒给他继续研读找了台阶。

雍澈自忖,自己又没说借多久,你不在家,我又得亲手还给你,那就等下次再去兰西县吧!

他本不无赖,只是这书于他太有吸引力,这才如此。

宁思出屋后,他才翻了两页书便碰到不甚明了之处,参悟一会儿,困意又生。雍澈心下合计,这一觉睡过去耽误时间,书看不进去了,何不再练练后面的拂兰指?想到此处,便把书往后翻了百余页。

他先前翻看只看了个大略,演给洛英华看时也不过于那拂兰指的外门招法练了两三次,此时既要修习,自是从扎根基的吐纳练气开始。练气一术本在四术中位列第三,他这时因为困倦,想来修习此术可以解乏,便依着书上所述法门,打坐运气。

这练气之术与家中故老相传的修习之法同出一门,只是更加玄妙精深,好在他有近十年的自家心法根基,如此进境甚速不说,也无别派中人修习自家心法练岔损身之虞。

如此将气息行得两个周身,虽是精神大振,可睁开眼来便发觉,浑身衣裤均被自己汗水打湿,全身百骸更是说不出的疲累酸软,心脉跳的也是极快。雍澈这才知道为何“气目”位列第三,实是非有体脉根基不能承载。心下了然后,便在屋内脱了内外衣裤,用脸盆内不算太温的水简单将身体擦拭一番,换上干净衣服,走出屋来。

走到院中,雍澈这才发觉,夕阳早沉,只有正厅前悬的灯笼发出光晕。虽已是早春时节,可他刚发过汗,被风一吹,不禁打个寒颤,忙几步跑进正厅。

厅内除了雍白雍书兄弟二人,女眷们都在八仙桌周围忙前忙后,有的抹桌,有的上菜,有的分置碗筷,好不热闹。雍家人口不多,也没请老妈子小丫鬟,便只这几口人自己忙活,便是有了粗重活,也只是到铺子里唤几个伙计学徒来搭手。

吴氏见雍澈过来,悬了半天的心才放下,只道他孩童心性,肚子饿了,哪还合计那些莺莺燕燕,便催他去叫父叔二人过来吃饭。雍澈应了一声,便先去请了父亲,一转身又来到叔父雍书房里。

雍澈敲门进来,见雍书正转着一串金蟾菩提子翻看一本不知什么佛经,便道:“三叔,吃饭了。”

雍书盯着经书不言语,待读完了那段才合上书,将金蟾子套在右腕上,起身道:“怎么,少爷饿了?”

雍澈窘道:“也不太饿,只是正好出来赶上了吃饭。”

“嗯,还成。”雍书点头道,“还没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走吧。”

雍澈不等他走过来,忙赶前一步,道:“三叔,我先前贪玩,不务正业,学医不精不说,您老那么费心传我武艺,我也不上进,心下甚是愧欠。打从今儿起,我一定好好用功,有不明白的地方请教您,您可别掖着藏着。”

雍书负手直勾勾的瞧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好长时间才冒出一句:“噫!我家大少爷今天怎么着了?转性了?你倒说说,因为个什么想好好练了?可别说什么愧欠,你当我傻啊!”

雍澈脸上一红,“瞧您说的,我不学,你们骂我,我这要学了,你还这么刨根问底,不教拉倒,吃饭去了。”说着一转身便要出屋。

雍书哪里让他走,伸手在他腰间一顺一带,雍澈便不由自主的转回过来。雍书看着他笑道:“好!好!我教!我教!家门之幸!家门之幸!少爷,您好好练,有这个劲头,不出五年,我就不能管你叫少爷得叫少侠了!”

雍澈见他这喜笑颜开的摸样也是一愣,说道:“三叔您倒有意思,那么多人求您教您不答应还则罢了,小溪她成天缠着你,你也只敷衍着教些粗浅的,怎么就盯上我了呢?我这笨手笨脚的,又哪里对您味口?”

雍书骂道:“你这傻小子,我自家的本事,怎能轻易传了旁人。就是传了,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吃了官司担了干系都是保不齐的事。小溪虽是我亲闺女,可一个姑娘家家,整天舞枪弄棒的干嘛,你当她是穆桂英还是花木兰啊!”

说话间,雍白在正厅里喊了一声,催他们出来吃饭。雍书便拉着侄儿出屋,走到正厅八仙桌前,不让雍澈坐往日的位置,而是让妻子李氏窜了个位,让他坐在自己身旁,满脸带笑开始吃饭。

吴氏见了奇道:“他三叔,什么事乐成这样?”

雍书道:“嫂子,大喜!你儿子这回上赶子要学功夫啦!”

吴氏本不喜雍澈习武,可丈夫和小叔子向来坚持,自也无可奈何,听了雍书这话反倒不以为意,拿起筷子边夹菜边道:“那有什么喜了,早点毕了业回家帮帮他爹才是正经,学了那些玩意出门反倒惹是非。”

雍白听他绕弯子数落弟弟的不是,咳了一声道:“你懂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虽不指着习武安身立命,可也能健体强身,修养心性。这是祖宗传下的本事,怎么能断了?我功夫不成,文轩你多费心。”他于习武一道虽也不太看重,但合计着练功夫总强过整日惦记洛英华那医无可医的病,心下也略感释然。

雍澈心中另有打算,除了跟三叔学武,那《兰泉医略》上的医术自己也有许多不甚明了之处,便对雍白道:“爹,这几日出门,耽误了学业,待我撵上了,得空也想到柜上帮帮忙,跟您二老还有柜上的先生们多历练历练。”

这话一说出口,旁人倒还好说,雍白夫妇和雍书三人都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一齐瞧向他,过了好一会儿,雍白方连声道好,吴氏双手合十,低声念道:“这一定是澈儿回乡祭拜,诚心实意,感动了祖宗!祖宗们庇佑,让孩子转了性!当家的快吃,吃完了我们去给祖宗上香!”

雍白激动的几近流泪,只是嗯嗯了两声,再就一言不发,低头吃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