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是和郭心阳一伙的？！你是回来杀我的？！”宁副省长忽的慌乱起来，“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会杀我！”
雍澈摇了摇头，“和叶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怕死的？是因为跻身权贵？还是因为美人在侧？”
宁副省长无言以对，只是双眼闪烁的看着雍澈。
“和叶，我未曾想到，你竟然也入了‘九龙十八鲤’！那毓岗对你也真是厚爱，不仅护着你不让你参加他们的聚会，还早早帮你广积人脉。”雍澈落座道，“对吗，‘脂鲤’？”
宁思深深的低下头，“我是宁古塔家复兴的唯一希望，你我相交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我未曾害过你们燕怡堂一人…”
“你是怕死吗？”雍澈冷眼看着这位儿时玩伴和同窗挚友，“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复国大业？这他娘就是当年纵论古今的宁和叶想要的生活？！”
宁思苦笑道：“人在暗处呆得久了，难免盼着光亮，而光明骤现，又难免会畏光…”
雍澈胸口起伏，不住摇头，“我不是来杀你的，相反，我刚刚救了你一命。”
宁思的眼中满是不解。
“郭心阳的本事再大，今夜也杀不了你。”
宁思冷笑道：“可你却能潜入我的府邸。”
雍澈长叹一声，无力道：“是你昨日的故人，今日的救星让我来的。”
“‘纹鲤’燕知鹄？”
雍澈点了点头，“除了他，还会有谁救你？毕竟，你已向他们露过悔改之心，想作骑墙之势。”
宁思的眼中再一次闪出希望：“原来你是他们的人！太好了！我就知道，子澄你永远都会帮我的！”
雍澈浓眉一挑，双唇紧闭，登时惊得宁思再不敢言语。
“我谁的人也不是，我是郎中，回来只是为了救我该救的人。”雍澈冷道，“‘锦妖狐’郭心阳既然敢今日一早向你下了妖符，就说明他可随时取你性命。他大可不必亲自动手，你也知道，此人最善诡谋。”
宁思皱眉沉思，许久方道：“你是说，下毒？难道广田他…”
“他是被我迷翻的。”
宁思再次不解。
雍澈悠悠起身，细细端详起久别重逢的宁夫人，“小菡，别来无恙，你依稀还是姑娘时的模样，可我却已不敢认你。”
连闻歌麻木道：“彼此彼此。”
雍澈又端起那只玻璃杯，“看来我要感谢你当年不杀之恩。毕竟，我那般负你，你也未曾想要置我于死地，似今日这样的机会，当年你****都是有的。”
连闻歌的身子微微颤抖。
宁思何等聪慧，听闻二人言谈便已明白八九分，“小菡，你…你！我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害我！？”
连闻歌精致的脸上不知何时悄然现出两行泪痕，“不是我要害你，是郭黑子那混蛋给我塞了字条，若你今夜不死，我连家满门便活不过三日！这一包脏东西，也不知是谁什么时候塞给我的！”
雍澈俯身拾起她摔在地毯上的半包粉末嗅了嗅，“果然阴损，这等毒物，沾唇即死，无药可解。”
宁思起身连连后退，看着眼前这个十年的枕边人，仿佛见到了世上最陌生的女子。“是啊，当年你连家本就是为了保住门庭富贵才将你下嫁给我，今日你为了家族存亡，谋杀亲夫又怎会有一丝犹豫！”
连闻歌扑到宁思身前，抱着他的腿哭嚎道：“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你待我如何，我怎会不知？我若可以代你去死，我又怎生下得去手…”
雍澈看着这二位故人，这对恩怨夫妻，心中千思百转，满腹惆怅。
宁思甩开妻子，黯然道：“是啊，我已得到了太多，足以弥补我宁古塔家三代所失，怎么还敢奢求更多？我又怎么会当着雍子澄的面，让我的发妻小觑？哈哈哈，我宁思什么时候输给过雍子澄了！”
他无声的抽出贴身配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动扳机，一声惊响，倏然倒地。
连闻歌看着丈夫的尸体异常冷静，“你为什么不救他？”
“他已经死了。”雍澈怅然答道。
“你的功夫那么好，为什么不阻止他？”
雍澈皱了皱眉，“功夫再好也拦不住子弹。和叶去意已决，偷偷拔枪，我不及察觉。而且五步之遥，无法阻止。”
“那你怎么还不快滚！”
雍澈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主楼的，也许在连闻歌看来他十分狼狈，而她的丈夫在这一夜却显得极有担当，远在自己之上。
仆役装束的雍澈徜徉在宁府庭院中暗想，也许宁思的决定是对的，他即使今夜不顾连家的死活，毁了“锦妖狐”的名头，无非是在痛苦中多挨几日，多受几日的煎熬。
好一个“锦妖狐”！好一个郭心阳！如此狠决的计谋，也只有他才想得出。
也只有他，才使得出。
雍澈忽然明白，燕知鹄为何一定要让自己返奉，除了自己，再无人可以阻止这位昔日挚友。而这位故人，已然破坏了燕知鹄他们的通盘计划。
不到天明，警察厅和宪兵队已然查明宁副省长死于自杀，又有宁夫人的旁证，尸体连夜运出，宁府之主竟未能在这间府邸中度过一夜。
天亮后又过一日，直到黄昏时分雍澈才小心的溜出宁府侧门，正逢肉贩过来送肉，仆役们一个个卸车捧肉，雍澈向旁侧身一让，却发觉那肉贩甚是眼熟，仔细一瞧，却是当年在东门一带扫街的金三疤。
当年的金三疤何等威风，甚至曾带人群殴过陆军小学堂的史鹏举。他一个肉贩，现在却瘦的只剩架子，灰布坎肩罩在身上显得空荡荡，若非头上的三道刀疤，任谁也认不出是他。
仆役们卸完肉，金三疤默然推车离去。雍澈心中好奇，悄然跟在后面。行出四五条街，忽见金三疤被三个警察拦下。雍澈施展轻功，无声的走近伏在暗处观察。
只见金三疤递过口袋中的钞票后还是吃了几记耳光，又被挂着队长警衔的人一脚蹬倒在地，警察们随即抽出警棍雨点般砸在他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