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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辞朝野薮(2)

郭心阳向姚黄点了点头,也转身回了屋。雍澈刚要跟着回去,却被姚黄叫住,“你就是雍子澄?”

雍澈虽是校会新晋的会员,可这会员数十人之众,自己又和姚黄差了好几级,姚黄能随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倒让他颇感意外。“小弟医学院雍澈雍子澄,现在会内庶务部,见过姚会长。”

姚黄摆了摆手,“别这么叫,郭心阳他们那是调侃我,出了学校,叫我师兄或者冠伦都成,一口一个会长,旁人听了倒像小孩过家家似的。”姚黄也不与他多说,转身之前留下句好好干,便引着伙伴们回了走廊另一端的包间。

姚黄身后缀尾的一个学生看了雍澈好几眼,雍澈也觉着此人眼熟,可偏偏想不起在哪见过,待到那人向他走来,这才想起是谁,又见他穿着冯大制式便装,这才亲热道:“卢兄是你!你也考上了冯大!”

此人正是先前在火车站帮郎元钧抓住小偷,抢回钱包的承德学生卢煦,他虽和雍澈只有一面之缘,可这时人在异乡,遇了故人,也是说不出的亲热。“雍兄!我就说看你眼熟,没想到真这么巧,我们竟成了同窗!”

二人在走廊寒暄两句,直到姚黄屋里来人唤他,卢煦这才说道:“来日方长,我们回学校再聚!”

雍澈不舍道:“何必如此匆忙,来我们屋里喝两杯再走。”

卢煦皱眉低声道:“恐有不便,这次记下了,日后我单请你。”

经了此番插曲,诸人没了再饮的兴致,雍澈的庆功喜宴草草收场。唯独秋丛和石步岩还在兴头,嚷着要去北市场再饮,见桌上无人响应,这才作罢。

六人下楼出了饭庄,郭心阳忽然叫住雍澈,“子澄,陪我过两手吧!”

这一句话说的雍澈直愣,梅清见郭心阳眼睛里全是血丝,显是这几日没有睡好,黝黑的脸上又泛着红,估计是酒喝得急了,赶忙劝道:“郭黑子你得了啊!别那么没眼力价儿,今儿说好了给雍子澄庆祝,是人家的好日子,你怎么不知好歹的唱这出!”

修篁也知趣的劝道:“是啊心阳,这练功无穷无尽,别把一时得失看得太重,不就是子澄多接了两招,又能怎地?”

修篁不说话还好,这一句话字字都戳中了郭心阳的痛处,只见他忽的失态起来,“你们谁也甭劝我!我八岁习武,到了今天已十年有余!我十年的苦功不敌人家三招…”

“练一百年,十米开外你也敌不过手枪。”一脸流氓相的石步岩少有的说了句正经话。只见他慢慢的点了根烟插在嘴里,认真的吐了个烟圈出来,“当兵的嫌自己枪少,当官的嫌自己官小,做买卖的嫌自己钱薄。人呐,一开了这道闸,那水就止不住啦…”

夏末的夜仍是闷热的,城内的街也还是热闹的,可六个人散乱围成的小圈子里,却莫名的形成一涡清冷的气旋。

醉了的郭心阳终于被梅清修篁架走,石步岩晃了两步,便拽着秋丛再去喝酒,雍澈立在饭庄门前,一阵踟蹰,终于也被石步岩拉了过去。

一路上雍澈又惊又怕,不只是要到什么大逆不道的地方,浑浑噩噩上了石步岩叫来的马车,一路向西出了内城,又到了另一个繁华去处。雍澈知道这是到了警察署和使馆街一带,并不是北市场的花街柳巷,这才略微心安。

石步岩下车引着二人进了一家酒肆,雍澈从没见过这等装潢的地方,吊脚天顶都是繁复的花纹,显是西式风格。

三人蹒跚入内,石步岩便和店老板熟络的打了招呼,便拉着雍秋二人在吧台坐下。雍澈没坐过那高脚转凳,双腿悬在半空,双手稳稳的把住吧台,直把石步岩笑得前仰后合。

大杯的啤酒上来,石步岩狠狠的喝了一口,“这是老毛子开的酒馆,来这喝酒的也多是俄国侨民,你们看那边。”他向酒馆深处指了指,雍澈定睛一瞧,见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台子,四根立柱支在角上,围着柱子拉了围栏,“那是拳台,一会儿有打西洋拳的,可以下注赌输赢。”

雍澈向拳台看了看,“西洋拳?怎么个打法?”

秋丛笑道:“我说子澄,你怎么像个老倒子似的!这都不知道?”

雍澈微一脸红,嗔道:“我哪有秋大公子见多识广?倒要请教您!”

秋丛得意道:“西洋拳说穿了是半拳,只许用手,不许上脚,虽然势大力猛,但到底不如我们国术厉害!”

“谁说我们西洋拳不如你们中国拳?”一个戴着眼镜,蓄着整齐胡子戴着眼镜的高大俄国人操着流利的中国话说到,“你们中国人就是说话厉害,自己人打自己人厉害,真和别人比试,就不厉害了。”

秋丛斜眼瞧见这俄国大汉立在吧台旁边找茬,也不生气,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咱爷们儿在自己的地头喝酒乐呵,谁裤腰带没系上,把你露出来了?”

秋丛言语轻浮,侮那俄国人是男人私密之物,石步岩听了看那大汉一眼,见他虽然穿戴讲究,可头顶光秃,胡子浓密,秋丛的比喻倒极贴切,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那俄国人不知秋丛绕弯子骂自己,但见石步岩笑成这样,也知道他说的绝不是好话,当下怒不可遏,却仍是一字一顿的道:“说话厉害,不是英雄,有本事,和我们苏俄的英雄上台比一比!”

不知何时,这俄国人身后已站起了他的几个同胞,石步岩知道秋丛无意间已惹了麻烦,又料定这小子是个能惹事不能平事的主儿,当下只得喝了口酒,淡淡道:“好啊,久闻沙俄英雄遍地,个个儿都是拳法高明,只是不知怎地,一改朝换代就不行了!”

他这一席话,立马把俄国人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那俄国大汉怒道:“谁说不行!我们俄国国势之盛,国力之强,举世无双!拳击也是比沙俄更厉害的!你要不服,过来和我们的英雄比比!”

“我只和你比!”石步岩冷笑道,“你一直撺掇我动手,自己还想看热闹,原来你们俄国人也不过就这点本事啊!”

那人身后忽的站出一个俄国大汉,操着生涩的中文道:“我来踢(替)他!”只见他赤着上身,穿着短裤,披着斗篷,一身的虬结筋肉随着他握拳而上下跳动。

戴眼镜的俄国人看见他,赶忙亲热的笑道:“哦!亲爱的西多罗夫,你在这真是太好了!”

石步岩听了那斗篷大汉的话,笑道:“您踢您踢!这个随意啊!”

戴眼镜的俄国人怒道:“中国人,不要只说话,亲爱的西多罗夫愿意替我,你快和他上台比试!”

酒吧里的人都是来消遣解闷的,谁不乐意瞧个热闹?俄国人起哄不说,就连屋里的日本人、朝鲜人、英国人,甚至中国人都已开始聒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