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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漫长的一日(决)

石像鬼出乎意料的强,‘少年’的意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从未意识到和魔兽的交战竟然会这般艰辛的事情。

当然,她现在自己因为中毒的原因,没有办法亲自加入战局。但是查理和塞尼路却双双陷入苦战的境地。帝国最强的骑士和领先世界几十年的装备,竟然耗费十多分钟都无法击杀对方哪怕一只,这一点已经足以说明对手的可怕。

原本在印象之中,应该如杂草一般轻松收割的杂兵,如今却好像摇身一变成为了纪律严明军队,它们的战法迅捷刚猛毫不含糊,同时有具备了团队的合作精神和战术的柔韧感。

或许,这时应该抛弃它们还是‘石像鬼’的定义,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从空中袭来的魔兽从外形上拥有类似人类的四肢,手持长矛,长着蝙蝠一般的双翼,或者这些都是属于‘长矛石像鬼’所独有的特征。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不容忽视的要素。例如,它们身上宛如坚石一般的铠甲,刀锋似尖锐长尾,苍蓝色闪闪发光的、仿佛透露着某种意志般的双瞳。毫无疑问,这些已经不再是疯狂的魔兽,如今就算将它们当作是一流的武士都不为过。

如果单论单体的战斗能力,‘石像鬼武士’还不及查理和塞尼路,但是他们在半空中以流丽的姿态翻飞,组成严实的阵列发动波状进攻。

原本互相敌对的查理和塞尼路二人摆出前后卫的严守阵型,不遗余力地全力防卫,才不不至于被轻易击溃。但是,两人都知道这样下去会很糟糕。

面对占据制空权的强大对手,查理的阶级卡片能派上的并不多,【Saber】的近距离武装套组固不用说;【Lancer】的突击步枪套组火力略显不足,就算命中目标,也不足以穿透被强化的石化甲胄;【Assassin】的陷阱炸雷等等根本没有设置的空闲,光学迷彩对于能感知到对手体温的石像鬼而言也毫无意义;【Archer】的反器材步枪,无法拉开彼此距离进行施展,而且查理本身也不具备命中告诉翱翔目标的技术;【Caster】的重火力套组虽然可以弥补火力的不足,却也会让自己成为固定的靶子任人宰割。

而塞尼路的情况则更为尴尬,作为一名常规的帝国骑士,就算获得了【圣灵祝福】的超凡力量,更是能够将浪潮一般的汹涌斗气直接击出体外,但无奈射程相当有限。习惯于拳脚作战的他,并不掌握对远程敌人的有效攻击手段,如果只是普通的石像鬼,他还能够依赖过人的体能,平地跳跃来追截对手,但是如今对手的飞行速度,毫无疑问已经超出了可以拦截的等级范畴。

好在‘石像鬼武士’并不具备远程攻击的能力,所以两人才能勉勉强强维持战线。但是如果找不到打开现状的方法,根本就无法支撑太久。

现在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爱丽丝能够尽早恢复,她的【翔龙圈镜】所击出的如同黄金巨龙一般的斗气,是能够遏制这些怪物的唯一手段。

爱丽丝当然也在不懈努力,她几乎使出了吃奶便秘的劲,满头大汗地试图排除体内的毒素,可是这种需要细致操作的工序,越是焦虑越是适得其反。事实证明,爱丽丝无法想其他作品的主角那样,通过莫名其妙的意志力来解决一切的难题。

这时眼前的光景,查理似曾相识。在西利亚遭到夜袭的那一晚,他和属下们搭起木障竖起长枪,面对那宛如浪潮般无止尽的亡灵大军,下定决心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死守防线,保卫身后的家族和故乡时,便是和现在相同的心境。

——那时候……我是怎么做的来着……

查理回想了起来,当时的自己推开了魔力耗尽的米歇尔,命令属下们向着城内后撤。而自己,则独自一人妄图抵挡骷髅的浪潮。

查理已经不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冒险家少年,他走南闯北,认清了现实,也深刻了解了自己的平庸和无力,更是痛知自己曾经所追求的正义,那只是幼稚的幻觉。而当年,因为乔纳森的背叛而离开【黑银的凶牙】的决定,或许也并非是出于愤怒,只不过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失望罢了。

失望,却同时也是无可奈何的。查理作为冒险家的实力,根本就是普普通通,既没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也不具备聪慧的头脑。然后,他结了婚,也有了孩子。他开始害怕战斗,害怕死亡,害怕将自己的妻子,还有年幼的儿子孤零零地留在这个残酷的帝国之中。

所以,不得不说,当时他的决定,是不折不扣的送死行为。不过,除此之外……已经无路可走了,面对压倒性的暴力,除了诅咒自己的无力和软弱之外,就只能做出难看的挣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贯彻一下那幼稚的正义。

大概是上天怜悯平凡又无力的自己吧,所以,让美丽的天使降临到了自己的身旁——艾丽泽小姐登场了,将亡灵的大军如同杂草一般收割殆尽。

回想起来,那天似乎是人生的转折。在那之后的每一天,查理都过得十分充实。在三位小姐的各种计划和领导之下,他们这些边境的无名小卒似乎也在为了改变这个国家而踏实奋斗着。

爱丽丝、艾丽泽、索菲亚……三位美丽的领主千金,对自己而言,不仅仅是需要侍奉的贵族,更是耀眼又天真的偶像、是慈爱又残酷的天使、是严厉又温柔的教官。

不知从何时开始,查理相信着,只要跟随领主大人和三位小姐,就一定能为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世界带来变革,为所有人都展现出一片光辉灿烂的未来。而这,也正是自己年轻时候所追寻的目标,同时也是惨遭否定而淡忘已久的正义。

——那么,现在,在这里,为了实现这个未来,自己又能做到些什么呢……?

激战中,回忆不断在查理的脑海闪现——

【恕鄙人冒昧。如果换作是仅仅八岁,却聪明绝顶的索菲亚小姐,您如果是当时的‘团长’,您又会如何选择呢?对上门救助的谢菲利亚见死不救,对遭到残虐的同族充耳不闻吗?这就是所谓‘正确的答案’吗?】

首先,面对曾经的同僚,背叛的男人乔纳森的提问时,扎着双马尾的教官静静地说道——

“嗯……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会制定一套更加严谨的计划,采取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假如不愿意牺牲同伴的话,那么我会独自一人付诸实行。诚然,计划的最后,我很有可能也会因此丧命吧。但是,在面对悬殊的战力差异,以最小的牺牲达成最大的战果,是我所信奉的美学。但是,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那么我也会果断放弃救援。”

这便是那时候索菲亚小姐的回答,乍看之下和自己独自一人抵挡亡灵大军没有什么两样,其中却存在着最为根本的区别——索菲亚强大,虽然强大但更加冷静,她对自己的力量有着客观又正确的评估,她知道自己能做到些什么,或者做不到什么。

选择胜率最高的手段,宁愿付出牺牲也在所不惜,和‘自我满足地无意义自杀’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在面对亡灵大军的时候,查理为了即将赴死的属下挡下攻击,并摆出悲壮的架势准备自我牺牲,其实他心知肚明,那是“已经放弃”的体现。

正确的做法是对那名属下见死不救,而自己则下达后撤的命令,奋力组织起新的防线,就算再绝望之中,也要坚持到最后的一秒,尽可能地拖延对方侵攻的步伐。因为,如果作为首领的自己在那时死去的话,剩下的警备队员毫无疑问会成为一盘散沙,防御力量也会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而自己所珍视的妻子和儿子,也将在亡灵的屠戮之中面临惨死。

查理知道,自己在那一刻,选错了道路,搞错了‘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到些什么’,只是个胆小鬼,单纯地选择了放弃。

其次,在西利亚领主府的地下,雪白的研究室中,抱着兔玩偶的天使,将两枚卡牌递给筋疲力尽的自己——

“查理叔叔~~这两张试用的卡片就交给你保管了哟~~虽然还没有调试好,不过可能会有派得上用场的地方吧~~”

“呃……可是,不会很危险吗,你看今天我就……”

“那个那个~~艾丽泽我呢,充其量只不过是开发员~~武器只不过道具罢了啦~~该如何使用,或者在什么时候使用,最后使用到何种地步,这些都是看使用者自己是如何判断的哟~~?如果遇到了必须要使用的场面,可却没有待在身边,岂不是更加危险吗~~?”

或许这便是艾丽泽对查理施加关心,或者也是对查理表达信赖的一种方式。

要知道,艾丽泽除了自己的家人和姐妹,还有徒弟米歇尔之外,就不太对他人抱有关心,既不会主动给出什么建议,也不会主动提供什么援助。在三姐妹之中,她虽然表面一直挂着笑容,本质上却比任何人都要严酷而冰冷。

最后,伫立在新月之夜的寒风之中,荒野之上,身穿一袭红衣,手持双剑的从者‘少女’,面对不可战胜的强敌,却面带从容的微笑,淡然说道——

“字面意思,就算我不当心失手干掉它。也没关系吧?”

这虽然是谎言,或许只是为了让同伴安心,但那时候的背影却显得无比帅气而感人。曾几何时,查理也梦想过成为这样的英雄。为了自己的同伴,故作冷漠的表情,只身一人贯彻忠义和自身所信奉的正义。

查理明白,这并非是真正的爱丽丝,这只不过是她所扮演的,戏剧之中的一名角色罢了。但是这个故事是爱丽丝所编纂的……

也就是说,在那个善良又豪气的,愿意为了一些无药可救的奴隶,而向整个帝国宣战的大小姐,在她心目之中,那从者的‘少女’便是最为理想的英雄姿态。

“我一个人拖住这些怪物,骑士先生,你带着我们的大小姐先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查理心中的决定已经化作了话语,脱口而出。

“什……!”

“不!查理叔叔……开什么玩笑……你一个怎么可能会是它们的对手!”

“没问题,我有杀手锏。只要确保你们顺利逃生之后,我也会伺机逃脱。”

查理说着,向着爱丽丝亮出手中的两枚卡片——那赫然是还在调试之中的【Rider】和【Berserker】。

“别开玩笑了!那种东西已经超过A级了吧,又是这种数量,你怎么可能逃得掉!”

“你别误会了骑士先生……”一边打断了塞尼路的发言,一边用盾牌甩开突击过来的石像鬼,查理自信满满地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在场,会碍手碍脚……”

“哈啊……?你说我在拖后腿!?”

“查理……叔叔……?”

对于这不逊的台词,塞尼路露出了不爽的神情,但是爱丽丝则不同,她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般睁大双眼,轻轻地摇晃脑袋,“不,你这是……等等!”

“没错,骑士先生,如果我一个人的话,一不小心,可能就轻易地击碎这些石头做的蝙蝠!”

塞尼路沉思了片刻,仰望天空,然后浅笑一声作出了回应。

“好吧,既然说道这份上,就期待你的个人秀了!”

说完,他一手抱起了爱丽丝的腰际,果断地向着后方跳离。

“不……等等,等等!等等!唔……你……又不是红……A……唔!!喂……”爱丽丝几乎哭喊了起来,但是越是激动,毒素的影响就越是显著,少女最后连话都说不清了。

聆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呜咽声,纯白的骑士跨开双腿,将两枚卡片,以横插的动作塞入了腰间的卡槽。

“【Berserker】和【Rider】同步装载……来把,狗杂种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