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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传国玉玺

乌飞兔走,瞬息光阴,暑来寒往,不觉一载。

初平四年六月,孙策为父亲服完二十五个月的斩衰之丧后除孝。此时,其贤德仁孝之名经在江东一带广为流传。

六月初七夜,江都城东,二张家中。

时值深夜,整个城市已经沉沉睡去,但是堂内的四人谈性正盛。

张纮饮了一口杯中的茶,皱眉道:“主公欲从袁公路处讨回破虏将军的余部只怕殊为不易。袁术帐下各部兵士战力无出江东旧部之右者,就算配备冠绝诸军的纪灵所部,亦是多有不及。加之程普、黄盖、韩当等人皆是当世名将,恐怕袁公路会多有留难,不肯轻易放手。”

孙策手中端着已经饮空的茶杯缓缓转动,沉默半晌方才道:“我亦知此去淮南困难重重,但是此事关乎孙氏宗庙气运,就算知其不可为也要为之。”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只要主公向袁术献上一物,未尝不能翻转局面。”张昭为孙策添上一杯新茶,笑着问道:“不知洛阳井中之物,现在何处?”

“传国玉玺!”孙策竟然忘记自己握有这个宝物。

张昭道:“正是传国玉玺。袁术早怀篡逆之心,对此玺更是觊觎已久,若以此物交换,必能讨回江东旧部。”

张纮点头附和道:“袁术为人贪心又愚笨,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主公如能献上传国玉玺,所得恐怕不止破虏将军的旧部。”

“我亦知两位先生之言是至理,但是先父因传国玉玺而与袁绍、刘表结怨,甚至为此物所累,殒命襄阳城下。我若用其换兵,似负父亲重托,恐背不孝骂名。”孙策凭借孝义二字勉强扳回江东的局面,此时不免瞻前顾后,略感为难。

“若兄长不能当机立断,一个蹉跎误了大事,才是真正的不孝!”周瑜朗声说道,“兄长,成大业者,以收人才、结民心为实,玉玺区区一介死物,兄长匿之无用,不如弃之。”

“公瑾所言甚是。”张昭劝道,“主公,自古霸业在德不在玺,以无用之玉玺换有用之兵,这交易很是划算,主公难道惜此微薄之物?”

孙策不再犹豫,坚定的道:“如此便依三位之言,明日我即携玉玺前往淮南!”

当下四人又饮了几杯茶,孙策和周瑜才起身告辞。回到家中,孙策见堂上灯火尤亮,母亲吴氏正趴在几案上打着瞌睡,忙心疼的走上前去扶起母亲,口中埋怨道:“母亲,今日我和公瑾去拜访张昭、张纮,知是长谈,所以遣人回来让您先睡,不必等我,您怎么又不听儿子的?您身体不好,熬夜等我,这让我如何心安?”

吴氏拍了拍孙策的脑门,语气中不胜爱怜:“不看见你,为娘又怎能安寝?”

孙策想起明日就要远去淮南,心中一阵酸楚,道:“娘亲,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还请娘亲先行原谅儿子。”说着便跪了下去。

吴氏奇道:“怎么还没说就先让我原谅,你又闯什么祸了?”

孙策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脸色:“娘亲,我同张昭和张纮商量后,想用父亲留下的传国玉玺去袁术处换回江东旧部……”

吴氏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但是很快平静了下来,叹了一声道:“策儿,你是担心娘亲拦着你,不让你去么?”

“儿子不敢。”孙策连连叩头道,“儿子只是放心不下母亲。”

吴氏从地上扶起孙策道:“这是你孝顺娘亲的一片私心,为娘自己却不能这样想。你父亲已故去两年,也是时候将玉玺交给你了。”边说边拉着孙策走入自己的卧房。吴氏从枕边取出一个做工精巧的朱红小匣,打开金锁,掀起木匣的盖子。只见匣内盛着一方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孙策取出玉玺翻看印纹,见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孙策将玉玺放回匣子,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哽住了。

吴氏眼中含泪道:“当日你扶你父亲的灵柩归来,孙贲偷偷的将这方玉玺交托与我,说此玺干系重大,让我好好保存。我思量着你父亲为了这物件不幸战死,实是不祥之物,本想毁了它,但是孙贲曾道未来孙氏的复兴恐怕都要依仗此物,所以为娘才将它小心的收藏起来。”

吴氏将木匣交到孙策手中,抚着他的头道:“策儿,当日我怀着你和仲谋时,曾梦日月入怀。算命的先生告诉我:‘日月者,阴阳之精,极贵之象,孙氏的子孙定会兴盛发达!’但是你可知道,为娘不求你和仲谋有多出息,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你父亲一世英雄,称霸东南,结果又怎么样,还不是战死襄阳城下,撇下我们孤儿寡母日夜为其伤心断肠。”吴氏哽咽着,擦去了眼泪,“可叹命运如此,逃不开,躲不过,征战天下是孙氏的宿命,因为你身上毕竟流着江东猛虎的血!”

孙策将玉玺放在手边,向吴氏叩头道:“娘亲,儿子会照顾好自己,请别担心。您多加保重。”说罢,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孙策拿起玉玺,躬身退出了母亲的房间。

次日清早,孙策和周瑜悄悄起身。梳洗完毕后,孙策来到母亲吴氏的卧房外,跪下叩了几个头,留下一封书信,之后和周瑜静静的牵了马离家而去。

两人牵着马一路无言,虽然对未来充满了斗志,但心中也不免涌起离家的愁绪。来到江都城门前,却见到张纮、张昭、吴氏和孙策的弟弟妹妹们在那里等候。孙策和周瑜匆忙上前拜见,孙策躬身道:“在下何德何能,劳动两位先生亲自前来相送。”随后又向母亲拜倒叩首道:“娘亲,儿子是怕您伤心,这才不辞而别,还请娘亲恕罪。”

吴氏眼眶又红了:“策儿,娘亲不怪你。”边说边将随身带着的两个包裹分别交给孙策和周瑜:“这是为娘为你们准备的衣物盘缠。你们两个都是很好的孩子,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令为娘担心。”

孙策和周瑜接过包裹,周瑜躬身道:“伯母,伯符兄虽然远去寿春,但他智勇双全,必能凯旋,还请伯母放心。小侄此次前往丹阳吴太守处,助其募兵守城,伯母若有家书或是口信,小侄或可代为转呈。”

吴氏流泪道:“公瑾可嘱托吾弟代我时常看望破虏将军,勿令其坟墓荒芜。”

孙策劝慰吴氏道:“娘亲请放心,三个月内,我定从寿春带着父亲的旧部回来拜见您,到时我们母子一起往丹阳拜祭父亲。”

吴氏擦拭着湿润的眼角道:“好,好,为娘在此处日夜翘盼,望你早日成功归来。”

孙策看着母亲耳鬓边的点点白发,心中一阵酸楚,转身向张纮和张昭躬身拜托道:“我能得两位先生相助,实是天幸。今日我即将远行,不得不将老母弱弟交托予两位先生,还请善加照顾,使我无后顾之忧。”

张纮和张昭拱手称诺道:“请主公放心,我等二人必不负所托,照顾好太夫人和令弟妹。”

孙策上前扶住二张,附耳低语道:“袁术乃心胸狭窄之辈,即便我此次能够成功的以玉玺为质,换回先父旧部,他事后必然反悔,以他的无耻很有可能会胁迫我的母亲幼弟以钳制我,所以烦请二位在我走后将我的家人迁往丹阳,投奔我的叔父吴景。公瑾先行,自会为两位安排好一切。”

二张郑重称是,孙策又将自己的弟弟妹妹全都唤来,命他们向张纮和张昭两人行礼,叮嘱道:“我走之后,你们当以师礼相待两位先生,在家须要听娘亲的话,不要惹娘亲生气。”

“我等知道了。”一片稚气的声音回答道。孙策又嘱咐二张道:“我二弟孙权品貌不凡,来日必成大器,还望两位先生看在我的情面上多加教导。”

“谨遵主公之命。”张纮和张昭再向孙策躬身道:“乳虎啸谷,必令天下震惶。我二人谨在此祝主公马到功成。”

孙策与周瑜向二张拱手告别,又向母亲躬身行了一礼,这才翻身上马,扬鞭离去。一路上孙策不停的回头向母亲和弟妹们挥手告别,直到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孙策和周瑜两人一路并辔而行,不几里,便到了去往寿春和渡口的分岔,孙策勒住马匹道:“公瑾,自家兄弟无需客套,你我就在此处分别。贤弟此去丹阳,善自珍重,嘱托你的事情,切记不可忘了。”

周瑜点头道:“小弟办事,兄长放心。兄长此去亦需万事小心,无论如何袁术也是一方诸侯,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兄长当相机行事,万勿意气用事。”

两人在马上相拥道别,周瑜自去丹阳,孙策则带着传国玉玺和孙氏复兴的希望,迈出了他争霸天下的第一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