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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民间艺术家

“哈哈……哈哈哈哈…………”监室里面传出了一阵爆笑的声音!这个新进来的犯人说话实在是太搞笑了。就他这幅模样,你就是说个杀人放火估计都会有人相信。可唯独这个流氓罪,说出来简直就是笑掉人的大牙。为什么?因为他不像呗!

巴依广一边笑,一边问道:“娃娃,你确定你犯的是流氓罪?不是别的罪名?你刚才说你今年多大了?看你这模样,不知道毛长齐了吗?就你这德性的还犯流氓罪?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同监室的犯人一起嘲笑他,李尕娃也顾不上害怕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笑啥嘛!法院给我定的罪名就是个流氓罪。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狱警嘛!“

看到他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李爱国冲他摆了摆手,说:“你叫李尕娃是吧?过来,好好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监室里面的这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打架斗殴进来的。一个个长的凶神恶煞,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唯独李爱国,在他们中间还算是正常一些。李尕娃走到他的身边,哭丧着脸,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我是个孤儿,从小被我们县剧团的老团长收养,团长让我管他叫爷爷,这么多年下来,我和老团长就是爷孙相称。我们团长姓李,我也就跟着他姓李了。从三岁开始,我就跟着我爷学戏,主要是唱陇东道情,平弦戏,还有各种花儿我都能唱!“

“哎呦,咱们监室里面还来了个大艺术家!来,来,来,唱几段给大伙儿解解闷!”下面的犯人听到这,强烈要求李尕娃唱上一段。

李爱国摆摆手,说:“大家别起哄,先听他说完。”说着,他冲着李尕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尕娃继续说:“我爷去年春上过世了,给我爷办完后事之后,我就去我们县剧团打杂。有时候台上缺个人啥的,我也上台救救场子啥的。哎,我出事就出在唱曲子上面了!“

同监室的马西生也是西北人,听了李尕娃的话,他笑着说:“咋了,娃娃,是不是你唱曲子唱得好,哪家的大姑娘看上你了,你给人家祸祸了?提起来裤子又不认账,让人家告到公安局去了?”

李尕娃一听,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一边摆着手,一边说:“不是,不是,我是让我们剧团的人陷害的!我这些年跟我爷没学下别的本事,就学会唱曲子了。我不但会唱,还会编。我平时闲下来没事的时候,用我们那里平弦戏的曲子,给我们退下来的县委书记写了个小曲。本来是自己唱着玩的,可让我们剧团里面的人传了出去,县里面的公安局直接下来,把我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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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尕娃的经历,让监室里面的犯人们面面相觑。进到监狱里面的犯人,就没有不为自己喊冤的。可是一听李尕娃的经历,这才是真正的冤案啊。唱了首曲子,就给打成了流氓罪,害怕了六年的徒刑。这件事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啊。

“李尕娃,你说的都是真的?警察审你的时候,你没给自己喊冤啊?”这么明显的冤假错案,只要不是傻子,都会为自己喊冤的。最近这几年,国家也在整顿警察的工作方式,刑讯逼供的案件已经很少发生了。李尕娃就这么关进了监狱,不是他们退休的县委书记势力太大,就是这孩子智力有问题。

“我喊了,我咋没喊冤呢!可你们知道审我的人是谁吗?”李尕娃不但会唱曲,看起来也很有说书先生的潜质。他故意停了下来,看着身旁的狱友们。

监室里面的这十几个人,年头最短的也带了将近一年了。彼此之间犯了什么案子,大家都一清二楚。好不容易进来一个新犯人,还会卖关子。犯人们不耐烦的说道:“谁知道审你的是那个球货?快说,快说,到底是咋回事嘛!…………”

李尕娃笑了笑,接着说:“审我的那个警察,是他么县委书记的小儿子!他听了我编排他爹的小曲,气得七窍生烟!我落在了他的手里面,那还能有个好?我跟你们说实话,审讯我的时候,我是真的不想活了!那孙子可真不是人啊!大夏天的把我绑在院子里的路灯下面,那一晚上,蚊子差点没给我叮死!我当时就想了,等他把我从电线杆子上放下来,就算是让我承认我日了他妈,我也咬着牙认下来!“

李尕娃的话,让监室里面的犯人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年纪虽然不大,可办起事来有那么一股子狠劲!西北汉子都喜欢这种实心眼的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没有了给他杀杀威风的意思了。

听到众人的笑声,李尕娃倒是来劲了。只见他把上衣掀了起来,瘦骨嶙峋的肋骨上面,是一块块焦黑色的死皮。李爱国知道,这是电警棍电击之后留下的痕迹。一般的犯人,身上有个三块、五块的电棍伤痕,就算是了不起了。可这个李尕娃的身上,几乎被电警棍电满了全身。

李尕娃一边指着身上的伤痕,一边说:“这个狗日的,不让我睡觉。没日没夜的用电棍打我,你们看看,我身上都让他电糊了。我当时是真活不下去了,就用脑袋撞看守所的铁门。看守所的狱警实在没办法了,赶紧把我送到了法院。”

“张书记这个狗日的二儿子,就在法院上班。说是要给我判个死刑哩!好在法院的院长原来是个军人,跟他们那帮人嚷了半天,才把我的命留了下来。院长看我年岁小,本想把我送进少管所,随便关上一段时间就放出来。可那帮够日的不知道从那里给我开了一份出生证明,说我已经满了十八岁。院长没办法,只好给我按流氓罪,判了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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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真是可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年纪,反倒是判刑的时候,出了份证明,证明已经年满十八岁。不过他也算是幸运的,遇见了好人。要是所有人都屈服于张书记的淫威,这个小伙子现在已经没命了!

巴依广叹了口气,说:“尕娃,你到底是唱了个什么曲子,让你们县的张书记这么恨你?你唱一遍,给大伙儿听听。”

李尕娃面露难色的看了看监室门的外面,低声说:“真的要唱啊?我怕…………”

“你怕个球啊!你都已经进来了,你们县的张书记再牛逼,也管不到监狱里面来啊!”马西生也很想听听他唱的到底是个啥。

李爱国也点了点头,说:“既然大家都想听,你就唱一遍听听。小点声音就行。”

李尕娃知道,这段小曲自己今天要是不唱,肯定是过不去了。他清了清嗓子,低声唱了起来。

“张书记的头,也是一件宝。想当年那个大礼帽他戴了不少。

如今他老了,是老了,就连那个破草帽,他也戴不了。

张书记的眼睛,也是一件宝,想当年那个新闻联播他看了不少。

如今他老了,是老了,就连那个毛,他看也看不着。

张书记的牙,也是一件宝,想当年那个大排羊他吃了不少。

如今他老了,是老了,就连那个米汤,他喝也喝不了。

张书记的手,也是一件宝。想当年那个大姑娘的咪咪他捏了不少。

如今她老了,是老了,就连那个软柿子,他捏也捏不了。

张书记的腿,也是一件宝,走过那个千山万水他走了不少。

如今他老了,是老了,就连那个路,他走也走不了。

张书记的球,也是一件宝,想当年那个大姑娘他日了不少。

如今他老了,是老了,就连那个亲生的娃也不要他了。“

李尕娃唱的确实好!可他唱的这个曲子的歌词,更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可想而知,他们县里面的张书记听到这首歌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他那个当警察的大儿子,没有把他打死在看守所里面,绝对算是对得起他了。

巴依广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说:“你这孩子真是胆儿大啊!这样的歌要是放在大革命时,办你一个反革命罪,当场枪毙都是轻的!现在判了你6年,你就认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