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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不战而败

邪阴派。

幽暗的密室里传来阵阵声响,伴随着一股股强烈的真气,所到之处,威力巨大。那是几颗闪闪发光的珠子,在内力的催动下,不停变换交织,四处横飞。珠子在室内几个翻转来回,最后在引线的拉动下,回到主人手中。

鄢商慈将四颗夜明珠收入怀中,露出了许久未见的满意笑容。长达八个多月的时间,她终于学得一身傲人的本领,并且将夜明珠融会贯通,练得纯火炉青。如今的她,虽远不及当年的邪帝,却也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走出密室,迫不及待地去见商羽落。

商羽落见了出关的鄢商慈,甚是欣喜,道:“看来你已功成了。”

“还要多谢商姐姐这几个月来的相助。”鄢商慈牵着商羽落的手,迫切地问道:“姐姐,传情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我闭关练武,未曾关注过外面的事,也不知道传情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商羽落沉吟片刻,道:“孟兄弟目前身在武林庄。”

“武林庄?”鄢商慈微微一愣,“他还在那里?”心想:经历了那样的事,武林庄还容得下他吗?

商羽落轻笑一声,却什么也没说。鄢商慈放开了她的手,道:“那我回武林庄,我要去找传情。”

鄢商慈说走就走,当下就收拾包袱,和弑神告别之后,匆匆离开了邪阴派。

飞花很是不解,在鄢商慈离开后问商羽落:“姐姐,为什么不告诉她孟传情被弑神重伤的事?”

商羽落意味深长道:“弑神算得上是商慈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两人久别重逢,喜悦之情尚未退散。倘若这个时候,知道弑神伤了她最爱的人,定会让她陷入两难之中。极致的矛盾,会让她所有的修为功亏一篑的,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

飞花道:“可如今孟传情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她回去了也还是会知道的。”

商羽落轻声叹道:“倘若孟兄弟生死未卜,就算商慈回去了,也不会知道是谁伤了他。如若孟兄弟醒了,就算商慈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和弑神大吵一架,不了了之而已,不是吗?”

飞花钦佩不已,啧啧道:“姐姐,还是你想的周到。”

糊涂堂。

庄伏楼被江才情带回了糊涂堂的秘密之地,位于骊山脚下镇中的白府。在劳桑心的叮嘱下,江才情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于他,只是把他当客人一般请回家做客。

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庄伏楼眼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他想不到,一个组织竟然会以府邸做总部,极尽奢华的装饰和楼园风景,印证了主人是个富贵人家。他疑惑的是,一个富贵明亮的府邸,竟然充满了阴暗冷冽,死气沉沉,无一丝活力,亦无人迹。从进门之后,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夏星辰。

夏星辰见了庄伏楼,微微一愣,来不及说什么,就听江才情问道:“未央怎么样了?”

“目前还好,没有发作。”夏星辰道。

八个多月未见,庄伏楼明显感受到了夏星辰的变化。之前那个傲气的女子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情百转的少女。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心目中那个最强的人,她要追随的不仅仅是那个人,还有那个人的心。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江才情的身上,纵然那个人没有正眼瞧过她半分。

似乎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的只有庄伏楼自己。他心中感慨万千,叹世事的无常,叹命运的捉弄。当他随江才情和夏星辰进了屋去,才明白那份死气沉沉来源于何。一切,都源自屋中的那个人,濒临生死边缘的夜未央。

从灵渊阁归来后不久,夜未央就从糊涂堂转移到了这里,一来便于请丫鬟照看,二来便于江才情和农秋音借住镇上的药物调息。糊涂堂一众人物都在外寻找神医,冉弄衣留守糊涂堂总部,如今白府之内,除了夏星辰和农秋音,仅有一个丫鬟做饭打扫,可谓是人丁凋零。

庄伏楼进屋时,夜未央正背对着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床边不远处的软榻之上,农秋音正在调息。昔日欢快的少女,如今眉头紧蹙,面无血色。见了庄伏楼,她甚至都没力气再打招呼,只是冲对方笑笑,继续闭目调息。

江才情走向床边,唤了一声夜未央,后者猛然睁眼醒了过来,转脸,强笑。庄伏楼却被那样的容颜深深震撼。

那还能称之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吗?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瘦如干柴,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每一根青筋。原本乌黑的披肩长发,如今暗黄干燥,几乎掉落了大半。昔日容光焕发,如今竟像僵尸一般,令人看了都不禁作呕。

庄伏楼睁大了眼睛看着床上的人,眼中有些不相信。他无法想象,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又是怎样支撑到今日的?难怪劳桑心一心要带走师妹,直到此时,他才稍微理解了劳桑心的心情。

“未央,对不起,我没能带回神医。”江才情低声道。

夜未央转脸看到了庄伏楼,在夏星辰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嘶哑着声音道:“她先救孟传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他们的感情要比我们深厚。不过,我相信,有剑神在这里,她一定会来的。”

夜未央就是夜未央,纵是已落到如此地步,头脑依然清醒。一见庄伏楼,他就明白了事件的大致经过。“所以,要委屈剑神在我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只要不出大门,白府任你穿行。”

庄伏楼道:“你们放心,既然我来了,就不会逃走的。”此时,他是真心相待,希望这个可怜的人能够得到救治。

夜未央干裂着嘴唇,开口道:“如此甚好……咳咳……”他抬眸看向江才情,“水……”仅是一声轻咳,一个动作,便吓得身旁人的心紧紧一悬。夏星辰慌忙转身,倒了碗水,递给夜未央。

夜未央伸手接过,仿佛碗有千金重,胳膊竟有些颤抖,碗中的水都洒了出来。江才情赶紧一把夺过,递到夜未央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眼看碗中的水就要喝完了,夜未央突然抬手一挥,将碗摔碎在地,同时表情变幻,捂着胸口哀嚎着。

这突发的变故让庄伏楼微微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软榻上的农秋音已一个箭步冲向了床边,和江才情一左一右,双双运功,抵制夜未央体内的剑气。这段时间以来,夜未央体内的剑气频频发作,两人轮流以内力克制,至今日,已消耗太多真气。凭一人之力,已难以克制,所以,二人只能联手。

夜未央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两人克制剑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有时尚未调息完毕,剑气便又扩散了。如劳桑心所说,若夜未央再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这二人就会耗尽真气,与他一同陪葬了。

片刻后,两人成功克制住剑气,一同收手。夜未央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向后一仰,昏倒在床上。农秋音却在此时猛吐一口鲜血,也倒了下去。江才情看了她一眼,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面前得一切也变得很模糊,相继晕倒在了夜未央身边。

这一幕,可吓坏了夏星辰,“哎!怎么都倒下了?”正自奇怪,庄伏楼已然来到床边,伸手抓向江才情。她一惊,大喝道:“庄伏楼,你干什么!不许你伤害他!”

庄伏楼未曾理会夏星辰,查看了一下床上的三人,道:“他功力深厚,并无大碍,只是太累了,休息片刻就会醒来。但是,农儿快耗尽真气,我必须给她疗伤,不然,她会死的。”也不管夏星辰同不同意,扶起农秋音,为其疗伤。

夏星辰放下心来,看着庄伏楼为农秋音疗完伤后,又助江才情调息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庄伏楼,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他们不应该是敌对的吗?

庄伏楼道:“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事实上,亲眼见到了夜未央的情况,他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丝动摇,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对与错,也没有该死和不该死之人,哪怕是敌对的人,只要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都不能放弃救治。或许,这才是世上最大的善心吧!

武林庄。

对于鄢商慈的突然归来,庄里的人都有些惊讶。最激动的,莫过于孟传闻,直接上前抱住了她,“商慈,你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鄢商慈微微一愣,虽说她与孟传闻已然结为夫妻,但从未有过过多的肢体交流,彼此都是中规中矩,相敬如宾。此时孟传闻的举动,倒令她有些惊讶,想来也是因为太过担心于她,一时忘了礼数。她没有将此放在心上,慢慢推开孟传闻,道:“传闻,我没事。”

孟传闻在众人的注视下恢复了冷静,问道:“商慈,你这些日子去哪了?”

鄢商慈道:“我只是心情不太好,出去散心了。”她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孟凡尘的脸上,“我听说传情他还在武林庄,是吗?”

众人没有回答,鄢商慈又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传情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孟传闻斟酌片刻后,道:“商慈,传情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带你去看他。”

房中,孟传情依旧躺在床上,毫无知觉。水连环坐在桌边,锤着药草。鄢商慈,孟传闻,桑幼忧,孟凡尘几人鱼贯而入,打断了她手中的动作,起身看着几人,静默不语。

鄢商慈看着床上的孟传情,不解,“他怎么呢?”

孟传闻如实相告:“几个月前,他被人重伤,偷偷送了回来,一直无法疗伤。幸得神医相救,已有好转。”

“重伤?”鄢商慈慢慢走向床边,“怎么会这样?是谁伤了他?”

孟传闻道:“不知道是谁伤了他,只能等他醒来后才知道了。”

这时,孟凡尘看向水连环,问道:“他怎么样了?”

水连环淡淡道:“已有好转,你们放心,我会治好他的。”

鄢商慈皱了皱眉头,忽然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看见冉必之和劳桑心坐在庄外,不知道跟他们有没有关系……”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还是看见了那两人,因为心系孟传情,她就没有在意,此时想想,倒令人有些怀疑。

他们两个,难道还在等我?水连环听到这里,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办?雪莲已经用完了,不可能再救夜未央了,她要怎么跟他们说。此时,她心里觉得非常的乱,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孟凡尘听到鄢商慈的话,眼神一变,扫了众人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悄退了出去。

孟传闻沉思片刻,道:“他们两人,应该没这个本事,他们的堂主,可就说不定了。”

众人正说着话,忽然,床上的孟传情轻哼道:“冷……好冷……”他背对着众人,蜷缩着身体,浑身发抖,却依旧是浑浑噩噩的。一股寒气自他身上飘散出来,令众人都不禁退后了一步。

“他怎么呢?”鄢商慈脸上有些惊慌,急忙问道。

水连环看着不忍,依旧答道:“这是正常现象,雪莲正在浸入心脉,只要熬过了所有寒气的入侵,他就能康复了。”

“可是,他的样子很难受……给他加床被子。”鄢商慈焦急地道。

水连环道:“不行,加被子会阻绝寒气的扩散,这样他会被冻死的。”

“冷……我好冷……火……救我……”

孟传情痛苦的声音,冲击着鄢商慈的心灵。没有多想,她脱掉鞋子,翻身上床,在孟传情身边躺下,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双臂揽在孟传情的腰间,脑袋抵在孟传情的颈间,两只腿紧紧地夹着孟传情的小腿,将他整个人紧紧地揽在怀中。

鄢商慈这一亲密举动,让房中之人无不惊讶,孟传闻更是当场变色。他早知商慈不是那种看重世俗礼俗的人,但当着他的面如此轻浮,他还是有一丝丝无法忍受。别过脸去,不愿再看。

桑幼忧也有些吃惊,叫道:“商慈姐,你干什么?神医说……”

鄢商慈闭着眼睛道:“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痛苦,要冷,我陪他一起冷,至少可以吸收一些寒气,让他不再那么难受。”

“可是……”桑幼忧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一直以为,自己为孟传情付出的是最多的,可是,每每鄢商慈的举动,都会打破她的信念,让她不战而败。这个女子,她永远也比不过,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勇敢。

水连环看着床上相拥的两人,心中百味陈杂,半晌,对桑幼忧和孟凡尘道:“她说的没错,这样做,的确可以帮小孟吸收一些寒气。我们走吧,她吃过无花果,可以抵御寒气,不用担心她。”

在鄢商慈的帮助下,孟传情果然好了很多,不再喊冷了。两人萎缩在床上,任谁也无法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