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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一零四 生百胎

跳订过多的亲被防d机制误伤了,请看文案阅读提示3,或清缓存落在地上的时候,突然仿佛又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点燃一样,化作一丝丝火星,在虚空中燃烧出一点点玻璃融化的怪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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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棺木一天天地由黑变红,棺材上原本很自然的木质纹理,渐渐地仿佛被涂印上火焰燃烧的纹络。

最为奇怪的是,这些火焰纹络仿佛活得一样,鲜艳发亮,触手滚烫,它好像会不时流动,组成一个个看似红色翎羽的图案,图案中的翎羽不时摆动,点燃一簇簇火焰,好像随时能从棺木上燃烧出来似的。

方善水沿着棺材仔细观察,这些火焰纹迹,祖师们的笔记中也有,这说明他的炼制过程应该没有出现大差错。只是,祖师们笔记中记载的火焰纹络,并没有这样活灵活现,也没有提到火焰看起来像什么图案……

古语简洁,也许祖师觉得这个不必要记载,漏掉了?方善水皱了皱眉,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猜测。

“师父,你最近怎么样了?”方善水对着棺材说话,然而刚说了一句,他自己哑然无语了。

师父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呢?每日受炼尸阵焚魂之苦,说不定早意识尽毁。

方善水摇摇头,转身要走,刚行两步,听到身后“吱呀”一声传入耳中。

方善水离去的脚步蓦然一顿,站立数秒不动,才回身去看。

身后的棺材好好的,棺盖并没有被打开。

方善水谨慎地警惕着四周,重又走到棺前,手掌抚摸着棺沿缝隙检查,大概被棺内空气被尸气吸附,棺盖盖得很严,没有一丝开动的痕迹。

检查了半天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方善水放弃道:“师父,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方善水再次转身离去,然后这次刚行两步,方善水突然觉得浑身一冷,空气变得沉重,好像有数不尽的无形丝线缠上身来,冰冷的,绵绵不断的……

方善水站在那动弹不得了。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脚步似乎很轻,脚步声却又很重……

不断靠近。

方善水只觉得身后一片阴寒,好像有冰窖冷气对着他的背猛吹。

蓦然,脚步声停了,方善水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了,但是方善水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方善水不断默念静心诀,可是他每念一次,觉得周围无形的丝缕缠绕的更深,甚至潜入他的皮肤下,缠绕在他的血管上。

这时,一只阴寒的手,从方善水身后环了上来。

尖长熟悉的紫黑指甲,锋利地压在方善水胸前。

看到这只熟悉的手,方善水不禁又皱起眉来,他这是又被拉到梦境中来了吧。

刚在洞口检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丝毫异常,莫非是进洞后才中招的?

方善水正想着,感到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过来,沿着他肩颈皮肤丝丝缕缕的流下,颈间尽是如水的冰凉柔滑,不能动弹的方善水只觉浑身莫名战栗,仿佛遇到天敌一般,而后感到那凑近的危险气息伸出了獠牙,尖利地刺入自己颈侧的血管。

方善水吃痛,血液飞速流逝,很快让他头昏目眩,生命力流逝的感觉太真实,方善水暗惊,难道他并不是在梦中?

“师、师父……”

埋在颈间的人蓦然一停,獠牙从方善水身上离开,没等方善水庆幸,颈间蓦然一阵湿濡,却是身后之人正在用舌头,舔舐他脖子上被咬破的伤口。

冰冷粘腻的触感,方善水头皮都炸起来了。

被咬还说得过去,毕竟师父都变成僵尸了,认血不认人。

但是,咬过还舔这是什么鬼毛病!而且僵尸的舌头怎么还是湿润的?

不知是不是心里的异样太盛,方善水蓦然摆脱了僵立的状态,猛地挣开身后之人。

方善水正准备掏家伙制住咬他的人,回头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棺木也完全没有打开,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方善水伸手去抚摸颈间被咬的地方,很淡,但确实有两个正在愈合的血口,只是伤口上的血渍已经被舔去了。

可是还未到四十九天,师父不可能自己从棺中出来的吧?

方善水走到棺前,绕着棺材又观察了一圈,没有任何异常,跟他第一次要离开时一样。

“师父,是你吗?你在吗?”方善水敲敲棺盖,又向四周喊来喊,山洞中飘荡着他的回音,也只有他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方善水有心想要打开棺盖,看看师父是否还在里头,但是想起师父临终的遗言和炼尸阵的忌讳,方善水的手良久没有动弹。

在方善水犹豫的时候,棺盖突然自己动了,吱吱呀呀地挪动着,方善水想退开,忽然身体又不能动了,脚下好像被从地底伸出的手抓住,眼睁睁地看着棺盖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掀开,而棺材里头——空无一物?

这时,方善水身后突然被什么人轻轻一推,跌进了棺材里。

“嗞呀……”棺盖在方善水跌进棺材后,很快地自动合拢,没给方善水任何反应的机会。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方善水的夜视也不能看清什么。

方善水翻身拍打棺盖,隔着棺盖大叫:“师父,你醒了吗?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善水啊,你把我关起来做什么?”

没拍两下,方善水突然发觉,棺材外根本没人,他身边有人。

·

方善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月光朦胧从开着的窗户照进屋内,不远处桌子上翻到一半的《炼尸大典》,正在夜风中轻掀页脚。

方善水完全忘了自己是何时回屋的,也忘了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刚刚的梦中,他在琅琊洞里,被师父拖进了棺材中。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方善水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梦只是心魔的话,梦到师父变成僵尸吸他的血,这方善水能理解,毕竟他一直在担心师父以后会不受控制的杀人闯祸,也一直对自己充当刽子手的行径充满愧疚,甚至怕师父变成僵尸意识新生时,会记恨他。

但是梦中师父将他拖到棺材中后,并没有再吸他的血,是和他并排躺在棺材里,也不理他,仿佛又重新变回了一具不会动的尸体。

“喵、嗷!”黑夜中,突然传来黑猫尖锐的叫声,打断了方善水的沉思。

这是黑猫发现敌人时特有的警告声,上一次听它这么叫,还是在第一次相遇时,黑猫发现了他的师父。

方善水知道,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从刚回怀云镇开始,方善水感到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人应该是从火车上盯上他了,而火车上和他有过接触的不过,方善水可以肯定,跟踪他的是那伙盗墓贼。

只是方善水有点想不通,明明那些盗墓贼已经找回了被自己中途拦截的玉石,为何还是紧盯着自己不放?

还有一周到了四十九日的守棺期限,青越山上的环境越来越不适合生人久待,虽然想不通这伙盗墓贼盯上自己的原因,但不将这些人解决,方善水无法安心离开青越山。

·

猴子带着一伙人,趁夜潜入了青越山。

前些天混入帮工中种树时,猴子已经将山上的地形摸了个清楚,还悄悄给自己留了些暗记,如今趁夜上山,丝毫不含糊。

猴子带着的这些人面目不善,倒是比林二那一伙还要凶恶的样子,这些上山的人手上都带着家伙,甚至箱子里还装着□□。

“猴哥,这山里真有大墓?”

猴子:“八成几率。”

“行,那干他一票。山上不一个小道士么,听说这山还是他的私人土地,那敢情好,弄死了他,再没其他人碍手碍脚了,我们大可以慢慢找!”

“可是,猴哥不是说林二应该也发现这里的情况了吗?”

猴子:“他现在脱不开身,这是我们的机会。”

“对,林家吃独食那么厉害,等他们也来了,哪还有我们的份,跟着猴哥干了!”

这次林家从商朝大墓里得到的收获,整个圈子里的人都嫉妒得眼睛发红,要不是林家实在惹不起,早被人给生吞了。

眼下能从林二手下劫走一座大墓,几人激动地恨不得立刻将青越山挖个底朝天。

李书岳没理他,神情凝重将李容浩接来的水沾了点,涂在瓷罐的青花纹络上,顺着水迹摸去,顿时手一抖。

方善水看李书岳的反应,知道李书岳已经清楚了这东西的底细,在对法器的理解上,方善水肯定是比不上李老爷子,虽然也挺好奇这充满阴煞之气的罐子,但只是看着李书岳鉴定,没有插手。

李容浩奇怪爷爷的反应,也沾了点水跟着上去摸了摸,明明应该是光洁的瓷瓶,但是沾了水的地方,摸着却有些细细的绒毛感,仿佛……生人的皮肤一样!

李老爷子专注于鉴定罐子,好像完全没注意孙子捣乱的行为,他面色沉肃地又在罐子上叩指轻敲,罐子不时发出正常的‘空空’声,但在敲到罐子某些方位的时候,罐子里头的‘空空’声,好像变成了扭曲的鬼哭狼嚎声。

一个罐子怎么有这种响声和触感,太邪门了吧……

正在摸着罐子的李容浩,头皮发麻地缩回了手指,忍不住看了眼他心中的神棍代言人方善水。

摸着那瓷罐,李容浩总有种在摸着死人脸的感觉。

还是错觉么?

方善水也在观察那瓷罐,没有注意李容浩的小情绪。

李书岳放下罐子,面无表情地质问李云言:“这瓷罐是你今天收的?”

李云言咽了口唾沫,有些虚弱地点点头。

李书岳面无表情地继续问:“花了多少钱?”

李云言确定自家老父这是生气了,唯唯诺诺地用手指比了数。

李书岳蓦然大怒,拐杖差点兜头砸李云言脸上,怒不可遏地喷李云言:“你真是瞎!我让你跟我好好学手艺你瞧不上,跑去弄什么古董,到头来被别人的脏东西坑昏了头!你知道这是什么你敢收!?还花那么多钱!要不是贤侄慧眼,刚好给了你张符,我今天光说替你准备后事了!败家玩意儿!”

李容浩和李云言都被吓了一跳,李云言缩头躲,李容浩赶忙要拦,只有方善水最淡定,他看得出李书岳拐杖落点根本不在李云言身上。

方善水安抚道:“李叔,别生气了。不怕贼偷怕贼惦记,既然有人盯上了李哥,算不用这阴器,也会有其他手段。如今能在没出什么大事的情况下暴露出痕迹,也算是幸运。”

李书岳也知道确实是这个理,但是他一个制作法器的泰斗,儿子竟差点载在这上头,让他老脸不禁有些挂不住,叹了口气道:“哎,家门不幸。”

李云言顿时感激地看了方善水一眼。

李容浩不明白:“等等爷爷,什么是阴器?说有人想用这罐子害我爸爸,一个罐子怎么害人?还有到底是谁要害我爸?”

李书岳没好气地看了李容浩一眼,解释道:“法器分阴阳,而这阴阳法器中,又有许多不同作用,比如阳者有祈福、求财等等功用,是法器的代表。阴者也有降运、聚煞等不同分类,因为被人忌讳,所以起了个区别于法器的名字,叫做阴器。你爸爸收到的这东西,不但是阴器,还是我听说过的阴器里最邪门的阴骨鬼器。哎,这次真是多亏了贤侄。”

李书岳一说到这个,忍不住要再三感谢方善水,这让方善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李叔,你太客气了,你也帮了我很多。”

“不一个罐子吗?起个这么中二的名字,难道还能把人吃了不成?”李容浩心里不是滋味,又忍不住手痒想去摸罐子。

李书岳恨铁不成钢:“你和你爸真是一样扶不起的阿斗!这东西是用枉死之人的冤魂和尸骨炼制的,你还摸,不怕沾上骨灰吗!?”

李容浩顿时一哆嗦,连忙收回手。

李书岳摇摇头,从李云言的脖子上捞出一个小玉葫芦,李云言原还没注意,直到老父拿出,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带在衣服里的白玉葫芦,竟然跟方善水给自己的符纸一样,变成了漆黑,无暇的表面也隐隐有了几丝裂纹。

“葫芦纳气,原以为能帮你聚聚财运,挡一挡小灾,没想到被这邪物污染了,反而差点害了你。”说着,李书岳将自己手上刻成凶兽图样的玉扳指取下,要套在李云言手上,“先挡一挡,这阴器的气场已经和你连在一起了,扔也扔不得。等回去,我多找几个老友借点法器,看看能不能断开你和它的联……”

李书岳的扳指快要给李云言戴上去的时候,方善水突然感到屋内气流不太对。

“别戴……”方善水赶紧出声阻止,却已经晚了。

头顶的灯管突然‘砰’地爆裂。

李云言现在对方善水很是信服,在方善水一出声的时候他警惕起来,飞快护住老父头脸将人扑在病床上,他自己手臂和后背上则被扎了不少灯管碎片。

李容浩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咒骂了一声,然而这竟然还只是个开始!

在李云言戴上李书岳的扳指后,没开窗的病房里似乎无风自起,形成了两股气流对立起来,灯管炸裂一个后,其他几个也纷纷砰砰炸裂,甚至连靠近李云言的水杯也炸裂开来,整个病房内一片狼藉。

这异常的一幕,太挑战李容浩的世界观了!

李书岳虽然知道会出现气场相冲的情况,但他自以为祖传下来的扳指足以压下鬼器的气场反噬,只是这鬼器竟出乎意料得厉害。

李书岳大喊:“快,快把扳指脱下。”

李云言立刻动手,但是扳指仿佛被一股吸力吸在手上一样,憋红了脸使劲也没用:“脱不下来!”

屋内所有的灯管一一炸裂了,黑暗狂风中,李容浩仿佛看到了无数骷髅头在呼啸来去一样。

“卧槽。”除了脏话,李容浩都不知道要说别的什么了,他迅速拉起旁边病床的被子护着他爸爸和爷爷,伸手还要去护方善水,却捞了个空。

黑暗中,“叮铃……”两声,方善水摇了几下铃。

铃中飘出的黑丝,似乎勾动了散发着乌光的瓷罐上的花纹,铃响之际,屋内相冲的气流突然一顿。

李容浩隐约看到方善水扔了什么东西到空中。

方善水:“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雷降灵,锁鬼关精。敕!”

空中的东西突然自燃一样发出紫色的光,李容浩才发现那是一张符,然后看到那符纸突然撕裂一般,在空中化成游龙一般的雷霆,轰咔一响,雷如盖打散黑暗中的阴晦,整个房间顿时大亮。

李容浩呆滞得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仰头呆望雷霆之下的方善水,仿佛在看上帝。

在这时,方善水突然一手抓向了那个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瓷罐。

在雷光的照射下,那刚刚还雍容华贵的瓷罐,那一朵朵盛放的牡丹青花纹,仿佛是一个个恶鬼纠缠其上,时不时从瓷罐上张牙舞爪地凸显出来,看起来恐怖极了。

然而在面对方善水抓来的手时,这些如同恶鬼的黑气,却仿佛遇见了老鹰的小鸡,一下被方善水的卡住了脖子。

方善水喝了一声:“给我出来!”

用力一拽!

呼啦啦——瓷罐上恶鬼一样的花纹,顿时被方善水从纠缠的瓶身上直接拽了下来!

整个瓷罐上的花纹仿佛活物一样被拉下,原本漂亮的青花瓷罐,竟然在一瞬间褪色成一个灰扑扑的素瓷,甚至不能叫瓷了,粗糙没有一点光泽,好像一个烧得不怎么样的陶罐。

李容浩忘记合上的下巴彻底掉到了地上,一直对方善水看不太顺眼的李容浩,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卧槽,这简直酷瞎了!

【啊——!】无声的惨嚎鬼叫,刺得众人耳膜欲裂,然而房中欲散的雷霆又是一闪,对着黑气咔地一声劈下,挣扎不休的黑气顿时一炸,化成一缕水状物,摇摇曳曳地融在方善水手中,终于消停了。

这时,外头终于能打开房门的护士们,打着电筒望了进来。

“呀!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看到了满屋狼藉,护士惊叫出声。

李家三人狼狈地躲在被子下正在起身,手中托着一团不明物体的方善水无辜地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护士们面面相觑。

这么一会儿,司机已经出了一身白毛汗,脊背都湿透了,贴着衣服凉丝丝的,仿佛什么东西趴在背上一般。

“大兄弟,你说这可真够邪门的。三更半夜的,那猫它不去抓耗子,逮着我们想当耗子抓啊?话说回来,遇见黑猫老不吉利,我好像听谁说过黑猫是阴司使者,它刚刚一个劲冲你们叫,你们,你们……”说着说着司机沉默了,本来只是想和人聊聊舒缓舒缓情绪,结果越说越害怕了,尤其瞥到后座的斗笠人,他可不会忘记,刚刚那黑猫是盯着这位的。

更瘆人的是,刚刚气氛那么诡异,连那面具男都转头去看了黑猫几眼,可这斗笠人却始终保持他上车时的姿势没有丝毫动静,不动不说话。

这真的是,活人吗?

司机哆哆嗦嗦地把着方向盘,声音抖抖颤颤都带上哽咽了,“大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你可不能害我!要不,要不你们在这里下车行不行?我把钱都退给你,哦不,我倒贴你钱,回家几十万几百万给您烧去,你要多少说。”

“你不要害怕,我是活人,青越观的道士。我现在赶时间,你送我到地点后,我给你张护身符,保你平安回去。如果我现在下了车,你一个人……”方善水话到半茬闭了嘴,俨然是算我不说,后面你也能自行脑补了。

司机真哭了,俨然把方善水当成了威逼利诱的神棍:“到地点,怎么到地点啊?我们已经第三次绕回来了,你没发现这地方是刚刚我们撞车的地方吗?大兄弟你真是道士,会法术的那种?不是神棍?”

“……”方善水停顿两秒,看看周围,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蒙蔽他的感知。

方善水从斜挎包里翻出了一张黄符纸,把符纸贴在掌心合掌一撮,顿时一抹火光冒出,将他掌心的纸符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