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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秦老板(4)

碧落饱含深意的笑道:“她在皇上跟前伺候, 你不也有的是机会在皇上跟前伺候吗?”

吕思章顿时得意的一扬眉,说:“那倒也是。哼,惹毛了我,我就到皇上面前告她的黑状去!”

只是待到大话说完, 她才意识到嘴太快,忙打哈哈掩饰。

可碧落已然明了,似乎这吕思章还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几句话呢。

得到了这个重要讯息,他彷若未觉, 故意叹气道:“不知道朝中这场浩劫到底何时才有个尽头啊?”

“秦王她是个耐不住清静的人, 早想出府闲逛游玩去了, 每日我叮嘱她都要叮嘱好几次呢。真是的,她这么大个人了, 竟然又爱玩,又贪吃。还是个王爷呢,也不嫌丢份儿!”

吕思章一想到离炎以前到御膳房, 看到灶上各种美食, 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儿,也是一笑,说:“应该快了。皇上好像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不过那人定然不会是秦王。秦王没有野心, 而且原本她就是皇太女, 是她自己将到手的皇权拱手让出去的呢。”

有怀疑的对象了么?

碧落就放心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她自沉睡醒来后,为人处世跟个平民百姓一样, 只想着过小日子。唉---,也不知道她这样子是福是祸呢。”

吕思章想了想平时离炎的行径,也叹道:“是啊,秦王真是不该生在帝王家。”

“正是。”碧落彷似找到了知音,絮絮叨叨了起来。

“别的皇女都想方设法的招揽朝臣巩固自己的实力,又借着一切机会稳抓兵权不放手不上交,还依靠父亲及其姑舅亲戚家编织利益关系网。可她倒好,有个身为皇后的父亲都不怎么进宫去看望看望的。父女俩互不关心不说,她平时还就最爱吃喝玩乐,没心没肺的,这哪里像是皇上生的女儿呐?”

吕思章面对这样的碧落,不免心中好笑,“呵呵,大公子也别抱怨了。如今的局势看来,这样的皇女才最能平安过日子呢。”

“嗯。唉---,我其实也只指望她平平安安就好。勾心斗角的事情,不适合那样单纯善良的她。”

吕思章离开后,碧落也起身准备离开。

今日的会面不过是秦晴为吕思章安排的,没有什么香氛要他试用。既然已经见过了面,那就没有必要再多待了,所以他欲要回秦-王府。

吕思章既然是皇上的人,那秦晴也是么?

吕思章讨好皇上,最多是为了能做内务府总管那个位置。而秦晴能有什么好处?

她现在做的后宫里的生意全靠皇后支持,以后就算吕思章上位了,能不能继续做妃嫔们的胭脂水粉生意也只是六宫之主说了算。一个皇帝,哪会去管自己的男人们喜好什么胭脂香氛?怎样颜色的绫罗绸缎?一切都是交由皇后打点的。

除非是换个皇后。

但,换个皇后,这可能吗?不可能。

所以,秦晴既然已经巴结上了六宫之主了,就没有理由再为皇帝卖命才是。就算她要换个门庭孝敬,也该是认准了下一任皇后的人选,提前去示好。

嗯,她这样子对我示好,难道是认定了我?

碧落不由得一呆。

不,应该是她那日看皇后对我亲厚有加,才对我示好的吧。

不管吕思章真实目的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但是至少面上为了离炎好。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秦晴才愿意为吕思章安排这一场会面的呢?

碧落一路思忖着离开房间,正要下楼去,却有人叫住了他:“大公子,请稍等!”

秦晴道:“秦某有些体己话想要对大公子说。”

来了?

还好早做了准备,否则乍然听到“体己话”这三个字,碧落定然要骂此人厚颜无耻,竟不考虑男女大防,一上来就对他说体己话。

他便回身,疑惑道:“何事?”

“还请大公子入内详谈。”

秦晴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神态十分恭敬,隐隐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谦卑之色。

碧落只好再进了那间雅室。

秦晴跟进来,随手关好了房门,同时啰里啰嗦的解释了下:“刚才接待一位老顾客,耽搁了些时间。若不是我正好临窗而站,恰恰看见了吕总管离开,恐怕我就要错过大公子了。招呼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碧落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如此。秦老板,你现在可以说了吗?是什么体己话想要对我说?”

秦晴面色一怆,突然跪在地上,声声泣道:“大公子,您作为右相大人的嫡长子,该当想方设法为万俟家报仇雪恨啊!”

“报仇雪恨?” 碧落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的人。

他没有想到,这女人突然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他有些迷茫和不解。

这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看来,当年查万俟家还是查得不够仔细啊。

思索不出个结果,他便直接问道:“秦老板,你是什么人?用着什么样的身份对在下说这些话?”

“小的,小的……小的算是万俟家一个旁支的家仆。”秦晴脸上有些不自在。

这不是件光荣事,万俟家直到散了,万俟白香也未将童颜和他的父亲接入府中。何况那个时候万俟白香为了娶到碧落的父亲,更是极力隐瞒在外面惹上的那些风流韵事。

“旁支?呵呵,我明白了。”碧落心中了然,不由得脸现嘲讽之色,“母亲在外面的风流债可真多呢。”

难怪没有查清楚。

那老女人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男人,似乎但凡她看了一眼,有点姿色的,她都要搞到手。

所以,才会令他当年的那个假父亲每日以泪洗面。

秦晴听出了碧落的语气里含了轻视之意,急忙道:“大公子,好歹,好歹您与小人的主子也是一家人啊。小的虽然不是在主宅做事,但是,但是也算是万俟家的老人了。望大公子别,别这么样子对待家人……”

碧落冷冷的打断了她,“就算你伺候的人是万俟家的人,可一个旁支里的仆从,即便是老人,又有何资格质问我报仇不报仇?”

秦晴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呐呐道:“大公子,小人和小人的主子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您……”

“秦老板,”碧落再次打断了她,“改朝换代,前朝重臣被新皇处死之事,不是很正常的么?就算不是这样,当初前朝最后一任皇帝灵言青上位时,不是也杀了很多朝廷官员?何况,当时我们万俟家还是离家的政敌。”

“所以,报仇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们这样的人,就不要议论朝廷的是非了吧。”

秦晴被这番言语气得身体微微颤抖,她对碧落很是失望。

便索性直起了腰杆,不再对碧落卑躬屈膝,提高音量大声反驳道:“大公子,前朝的大臣在本朝继续做官的人大有人在,可是为什么万俟家三百二十八口人被杀?又只留下了右相的子女存活于世?大公子,你应该晓得,你的母亲可还是本朝皇帝的亲家啊,又哪里是什么政敌了?”

“好,我们不说当今皇帝了吧。确实,杀了万俟家三百多口人的不是离少麟,而是后宫那一位亲自动的手!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你当时可是长大成人了的,大公子!”

“……你说皇后?”

“正是,他是真正的刽子手!所以,大公子,您一定要为万俟家报仇啊!再不能曲意讨好皇后了,更加不能认贼作父!”

碧落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晴,忽然问道:“这么说,你是有意接近皇后的呢?”

“这个……”秦晴察觉碧落神色有异,心中隐隐不安,但仍坚定的回道:“不错!”

“秦晴,你说你是万俟家的老人。可就算只是一个旁支里的人,无论怎样,万俟家的老人的话,我应该是或多或少是见过一两回啊。可是我在万俟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见过你呢?”

“你,该不是在撒谎吧?你想要借着我家的事情,行那离间秦王与皇后的歹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宠爱我,而皇后也喜欢我,可偏偏王爷却与自己的父亲不够亲厚。所以,你就想要趁此利用我来离间秦王与她的父亲,让原本不怎样的父女关系更加恶化!”

秦晴急忙解释道:“大公子,右相大人一向风流,她在外面欠了很多风流债。小的正是养在外面的其中一位公子的仆从。那位公子偶然间救了小的一家人性命,还资助小人家做营生,所以才会有小的今天。这份恩情,小的就算是不要了这条命,也要报答他!”

“正因为这件恩情,所以小的从小就视自己已经卖身给了那位公子了。虽然我家主子并没有与我秦家签订卖身契。”

碧落就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报恩呐。也是啊,父亲和母亲当时在世时,隔三岔五的,就有人来认亲,烦死了。”

秦晴:“……”

难怪贵妃要我先来探一探大公子的口风。

如今瞧大公子这态度,他果然是不怎么待见万俟家的那些私生子啊。这可如何是好?

“大公子,右相大人她位高权重,有男人投怀送抱在所难免。”

碧落沉着脸,没有接话。

秦晴决定动之以情,“大公子,你可知,可知……童贵妃是谁么?童贵妃入宫两年,在宫中为你诸多打点,否则你和小公子怎么能安然度过那几年?那可都是他在暗中使力啊。他讨好皇上,在后宫里收买宫人,还……”

童颜?怎么又突然提到了他?

这秦晴三番两次的拐弯抹角,她到底是谁的人?目的真如她所说,劝我找皇后报仇?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想起童颜的过往种种,明明是皇上的妃嫔,却又与自己的表妹纠缠。那男人还试图接近离炎,简直恬不知耻!

碧落就极为不屑道:“哼,童颜不就是沉心的表哥?那是个贱人。秦晴,不是我大言不惭,我和我弟弟能活到今日,全凭自己的本事!”

“不,不,大公子,贵妃不是贱人!”秦晴慌乱道,“他的真实身份乃是……”

忽然,秦晴的身子如一滩淤泥般委顿在地,跟着她的嘴角也渐渐流出血来。

硬撑着最后的一口气,她依旧在努力喃喃,可终是没有能说出那人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了,碧落只看见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他也没在意,脚早已经跨出了房门。

碧落站在走廊上,冷冰冰的吩咐道:“将屋子里好生收拾干净了,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大公子。”有人在暗处回道。

碧落原本是忍耐着想要听听秦晴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想到她最后竟然牵扯出了一个男人。

那还是一个对离炎有意的男人。

难道又想要像那个曾小七一样,凭借着为他卖命,就让他成全他和离炎的好事?

这种事情有一怎可有二?当他万俟碧落是个摆设?人人都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

碧落之所以令暗人除掉秦晴,只因为他生怕她下一刻就说出那位童贵妃的交换条件。

想要服侍离炎,下辈子吧!

“死到临头了,真是什么招数都能想得出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一直挺直了嵴背与皇后对抗到底,我也许还能看重你几分。却没想到,你偏要扯出不相干的男人出来与我讲条件,哼!”

碧落背着双手下楼,走了两步,他回头又道:“别忘了还有那个吕思章。再过一日,便让她消失了吧,已经让她活得够久了。”

碧落离开后,那间雅室里瞬间从暗处飞出来两个人。他们悄无声息的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收拾干净,房间里很快再次变得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