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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启程

很快到了初六,王守仁的随身行李不多,早已从楼上搬下来与施禹水夫妻的放在一处。施禹水正要到贡院街口等候的牛车中唤几辆过来拉人载行李,却见小四打头后面跟着几辆车:“施大人,我家王爷知道你们今天便要启程回乡,怕你们不方便,吩咐小的将府里的车赶出来几辆给你们路上用。只是王爷还要入宫伴驾,不得亲来送行。”

两人都向小四拱手:“多谢王爷记挂,劳烦尊驾了。我等要走水路,并不需要车马赶路。”

小四便道:“那用车帮你们拉到码头去吧。你们雇的船可靠吗?”

施禹水笑道:“是一直跟史家有生意来往的一个客商的船,刚好跟我二人同路,搭他的便船了。我也看过人挺可靠的,他自家也带的有伙计,船家又只有父子二人加一个厨娘,不妨事。”

小四点点头道:“这好。前些日子小的听说外地有些流民作奸犯科,有占山为王的,有船上打劫的,既然是施大人亲戚家熟识的人不碍事了。”

几个赶车的已经把行李等物都放上车,秋芙跟刘婆子才扶着淑娘从屋里出来上了一辆车,施禹水王守仁再次谢过小四,施禹水上了淑娘坐的车,王守仁乘了另一辆,小四便跟着王守仁也上了车,伸出头去吩咐一声,车队这才出了内城往西南方的广利水门驶去。

路上王守仁问小四是否有事找自己。小四道:“我是特意来跟你说一声,你能回自己家乡任职,全靠王爷给你说了情。原先吏部给你分派的可是南丰主簿之职,离你们长社县没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那么远了。”

王守仁顿时感激涕零道:“全仗王爷了,小人感激不尽。”

小四没好气地道:“我是可怜王爷多方奔走,你们却不识好歹。那个施大人也不过一个小小进士,竟然敢拒绝王爷招揽。”他又得意地说:“可怜他本来好好地一个扬州兴化县知县,生生变成了岭南不毛之地的小县令。”

王守仁心中发寒:王爷的性子怎么这般反复无常?

却挺小四继续得意:“谁叫王爷偏偏派了我去吏部说情呢?我虽然给你说情是实说,却瞒着王爷跟吏部官员说,把施大人从鱼米之乡换到岭南去了,给他一点教训。”

王守仁忍不住责问道:“你这么做不怕王爷知道了责罚吗?”

小四大笑道:“王爷如何能得知?给你换成家乡地做官是说情,给他从要缺换成岭南却是大大的人情,吏部的官员吃饱了撑的才会把这个人情推出去?”

王守仁默默无语。小四也觉得自己说得多了,住了嘴不再说话,车上一阵寂静,只有车轱辘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很快来到码头,钱客商已经带着自己的伙计早早在码头等候了,施禹水下了车跟钱客商见了礼,先介绍了王守仁是自己同乡也要搭便船的,又给他介绍小四是皇子的随从,把个钱客商惊得慌忙跪下磕头。船上的一家三口听到来人既有县令又有皇子府的人,也着急忙慌地上了岸给几人磕头,直到小四大喝他们都起来,一群人才爬起身缩着手站着。

施禹水便扶着淑娘下了车,先送她到船上,又命船娘照看自家娘子,王守仁跟小四指挥众人将行李物品都搬上船,小四道:“小的这回去了,祝两位大人一路顺风。”施禹水王守仁都拱手道谢,站在船头看着他带着人车离开才回身进了船舱。

钱客商正跟船家父子吩咐:“县令大人跟教授大人都到了,这开船吧。”父子二人答应一声便解缆起锚,船缓缓地离开码头进入河道。

钱客商见了施禹水王守仁进来船舱,便拱手行礼道:“两位大人,小人已经跟船家都商议过了,第一进船舱本来是厨娘做饭的所在,如今叫他们一家三口暂时栖身。中舱隔成了四室,两位大人住左边两室,小人带着伙计住在右边的两室。后舱装得是小人买回去贩卖的货物。不知两位大人对此有何意见?”

两人对视一眼,施禹水道:“如此安排好,客随主便。”

钱客商笑道:“两位大人倒是不挑剔。”

王守仁便问道:“莫非你还搭载过挑剔的官员?”

钱客商便将自己先前搭载过的一个起复官员的事讲了出来:“那位大人穿的官服跟两位大人一样是绿袍,据说是扬州人,做了几年县令丧了母,守完孝上京重新等着授官的。那位大人带着妻妾四人、子女四人、仆从四人,一共是十三个人搭小人雇的船入京。一路上官架子摆得大得很,连他的几个妾室都对小人呼呼喝喝的。小人在后舱里装着那么多石料,那位大人硬是说什么‘住在后舱才正合他官员的身份’,逼着小人给他把后舱腾出来。小人没办法,叫船家在前舱里住着,小人自己跟伙计挤在一个隔室里,把石料都搬到中舱另外三个隔室堆放着。幸好那次行船顺风顺水,只走了三天到了京城,送走那位大人跟他的妻妾子女,小人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王守仁注意到“三天”,惊喜地问道:“我们此行若是顺利的话,岂不是初九日能回到县里了?”

钱客商笑着说:“便是慢些,初十日也一定能到了。”

施禹水便向王守仁笑:“守仁兄从年前九月入京,到如今已有半年多了,真是归心似箭啊。”

王守仁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雀跃:“是啊,小弟思乡心切,彦成兄见笑了。”

施禹水却道:“我们进京时虽说走的慢些,也不至于跟水路差十多天,我看这船不小,前后快有八丈长了,开船的却只有那父子二人,是不是有什么独到之处?”

钱客商闻言笑了:“大人明见,这船呀,据船家说是旧年官府里淘汰下来的战船,他们家仗着有人在船舶司做官预先知道了消息,凑了钱买下来的用做运货载客了。具体的内情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不如小人唤那对父子过来,大人问问?”

施禹水摆摆手道:“那倒不必,他们是在前舱吧?我想着到处看看这船,我亲自去找他们问。”

王守仁问道:“彦成兄莫不是在考虑上任时的事?”

施禹水点点头:“守仁兄在家乡出任县学教授,免了奔波之苦。愚兄却要到岭南去,这一路怎么走愚兄心里还没有底。”

王守仁道:“我记得县学里有《水经注》、《山海经》等杂书,彦成兄不妨看看古人如何南下。”

施禹水一边点头一边说:“左不过水陆二道。若是陆路,一路走官道住驿站倒是方便,只是路途遥远,又颠簸,恐娘子受不住。还是要看看水路如何,愚兄先看看船是否结实可靠。前几年咱们兄弟几人有一次去游玩自己划船,人人都不会,最后差点弄到落水的地步。”

王守仁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笑道:“小弟记得当时还是彦成兄突发奇想提议去划船的呢。”又说:“既是这样,彦成兄便去看看吧。小弟看这船大,与当时的小船不同,的确有必要弄清楚一点。”

施禹水对两人拱拱手,转身去了前舱。船家父子二人正打着赤膊歪在席上说话,一见了施禹水进来,忽地跳起来叉手行礼。施禹水摆摆手叫他们起来,先问了两人姓张,又问年纪、家中人口、何时开始行船等。

年长的答道:“小人今年四十二岁了,这是小人长子,二十四岁;做饭的厨娘是小人浑家,今年四十整。家中还有父母在堂。还有个小儿子二十一岁;两个儿子都娶了新妇在家,如今大儿媳妇去年才生了一个孙儿,二儿媳妇年初把出两个月的身孕来。”

“至于行船,小人家世代都是在船上拉人载货的,起先是在别人家的大船上做工,后来自家买了小船,开始自己招揽客人。小人还有个同胞弟弟与小人一样开船,只是那船小,只在京里来回不出城。小人原先也跟弟弟一样只在京里的,只是十多年前小人一咬牙买了这艘大船之后开始出城拉远途的客人、运货了。也曾经载过做官的一家老小上任或者回京的。”

施禹水又问起船的事情来。

那做父亲的便推着儿子对大人讲,张大郎精神一振开始滔滔不绝:“这船原本是衙门里的战船,能载几百人呢。亲戚说这船造出来已经好些年了,该换新船了。他们衙门里的新船小人也看了,比这船大多了,听人说能装两千石的还是最小的,更大的都载上万石呢。这些船载重不过千石,载人不过几百,跟新船一比不够看,给裁撤了。”

“大人你别看这船里面不起眼,底板是双层的,不怕凿穿一层;还装得有两重桅杆两面帆,能用不同方向的风。这船底下装了两架木轮桨,是没风时候,小人跟父亲一起去踩那轮桨,船照样能开得飞快。不过我挺亲戚说原先是装了六架木轮桨,是衙门里对外卖的时候拆掉了四架,怕有匪盗把船买了去做打劫的勾当,官府追赶不上。”

“这船原来还附有两只小船,说是万一大船有事,可以划小船离开。不过两只小船都给小人的叔叔家拿去载人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