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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蛛丝马迹

施禹水诧异地问道:“有哪些出入?”难道那对老夫妇把女扮男装的那个人是自家亲生这件事交代了?

智清摇了摇头:“黄大人说,挺多事情的, 要详查, 等查清后再跟大人通信。”他忍了一下问:“大人,是不是黄县令不信任小的才不叫小的把信儿带回来的?”

施禹水看了一眼智清笑了:“不是不信任你, 恐怕真的是事情比较麻烦。不然的话,就算觉得你性子莽撞不叫你带话, 难道还不能叫你带一封信?”

智清这才相信:“哦,那小的就没那么烦心了。对了大人, 小的跟张冲、吕壮他们几个都是很早就起, 趁早上凉快赶路,一直碰到一行卖水果的车队。大概是在过了南山之后就碰到他们了,一连三天都跟他们同路还同住。昨天傍晚小的说今天就能回来, 不用那么辛苦的赶了,所以提早歇息了, 没跟那个车队的人一起住。小的还想着他们可能是想趁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今天才能赶早趁水果新鲜卖上好价钱。谁知今天早上小的在城外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座大宅院门前看见了那群人里的一个。”

施禹水皱起眉头:“卖水果的?是从真阳县那边过来的?天热水果容易腐烂,他们居然没着急赶路?”

智清点了点头:“小的就是在城外看见那个人才觉得不对劲的。后来小的想了想, 这些人说是卖水果, 车上却一直盖着草甸子,这么热的天也没见他们掀开透透气、撒点水的。再说,赶路口渴吃一个也算正常, 这群人愣是自己带水一口果子都没吃。”

施禹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卖个水果为什么要这么隐秘,只得吩咐他:“你赶了一路辛苦了,我叫王二去城门那里守着, 等这群人进来的时候检查一下。”

智清却主动请缨:“小的不累,小的见过人跟车,还是小的去守着吧?”

施禹水盘算了一下:“那就叫王二跟你一起去吧。”智清性子莽,万一强行要检查,引起冲突就不好了。智清答应一声去找王二了。施禹水坐着想了一下,还是起身回了屋里。

淑娘满脑子都是“黄泥岗上贩枣客用蒙汗药麻翻押送生辰纲的官兵”的段子,一见丈夫进来就问他:“那些人是不是卖枣的?这县里有谁是生辰了吗?”

施禹水笑道:“娘子问这个做什么?县里不管谁生辰,还能大过咱们两个的生辰去?”

淑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是迷煳了,尴尬地笑了笑:“那水果说不定是被人家早早定下来,这些人只是送上门呢,路上不敢动就说得过去了。”

施禹水被这一言提醒,忙说:“是我疏忽了。”他转身出了们,正看到王二和智清要出门去,忙喊住两人:“先等等。”

智清转身问道:“大人有什么事?”

施禹水笑了:“刚才也是你说的我紧张起来了,忘了可能水果就是送到那处宅院的呢?你去前面衙门问问熊金壮或者羊德贵,城外那所宅院是谁家的。”

智清一怔,略有些羞赧地说:“是小的没想到,小的这就去问。”

王二便没有跟着他出去:“大官人,要只是个送货的就说得过去了。”

施禹水点点头。很快智清就回来了:“大人,熊金壮说,小的描述的那座宅院好像是文家的。文家的老闺女跟梅家大官人梅霆是夫妻。他还说,自从梅家跟文家结亲之后,文家就常叫自家的佃户把些新鲜菜蔬之类送来,也分给梅家一些。”

施禹水问道:“梅家不是也有自己的田地吗?怎么会叫文家贴补自家这些东西?”

智清摇了摇头:“小的没问。”

施禹水略沉思了一会儿,叫两个人下去,回身去找淑娘:“娘子得了闲问问夏桑,怎么梅家要吃蔬菜水果什么的还得文家送过来。”他说完就去衙门了。

淑娘本就闲的无聊,索性就把春花夏桑叫过来陪自己说话,言语中就问夏桑梅家日常的衣物食物都从哪儿来。

夏桑想了想:“奴家主要是服侍四夫人,没接触过这些事。只知道梅家后面那条街住的都是梅家出来的下人,有的给梅家送菜蔬,有的送水果,有的送柴碳煤,还有的送油盐酱醋。这还是奴家听到几个婆子闲聊自家能做什么猜到的。至于衣物之类,梅家自己有种棉麻的,也有人手纺纱织布,还专门养了几个妇人给府上的人做衣物。”

淑娘又问她:“那梅家的田地都种什么了?”

夏桑笑着说:“这个奴家还真的听说过。梅家的田地除了留足种粮食的,其余的都拣那能出贵重东西的来种了。咱们县里差不多的东西,都是梅家的田里出来的。不过县里人少,更多的都运到外地卖大价钱去了。”

淑娘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不对呀,我记得朝廷不是说下人不能签一辈子死契的吗?怎么梅家后街上住的人都说自己是梅家的下人?”

夏桑愣了一下:“奴家就是这么听说的。”

淑娘暗自打算要跟丈夫说一下这件事,这大约能算是把柄,如果能把梅家坑了就更好了。

智苦跟师弟说了一阵话才出门例行巡逻。

晚上淑娘便跟施禹水说了从夏桑那里问来的话,着重提了一下关于身契的事,叫他去查一下。

施禹水叹了口气:“娘子你把梅家想得也太简单了些,我在衙门里看过,梅家的下人大致上都是做满了十年工之后再重新办一份十年的契,衙门里都有备桉。”

淑娘无精打采起来:“我还以为是抓到了梅家的痛脚呢。”

施禹水笑着安慰她:“娘子别这么泄气,娘子还是有功的。至少梅家会种这么多种类能赚钱的东西,恐怕就有不少是像白家的茶园那样得来的,我仔细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罪证。”

淑娘便问:“那白家茶园这件事,不能用来对付梅家吗?”

施禹水摇了摇头:“确实不能。梅家在这件事上做的手脚很干净,没有直接出面,用茶园做抵押也是白二勇自己亲手写得,只因梅家把跟白家连年合作的茶铺掌柜收买了才坑到白家。只是没有明面上的证据,茶铺掌柜也不会承认自己被收买。”

淑娘又有些担忧了:“郎君,上次那个锦娘的事,郎君就说不能拿梅家怎么样,现在白家的事又是这样。会不会梅家办这样的事都这么手脚干净?”

施禹水叹了口气:“那我只能自认遇到了太狡猾的对手了。”

淑娘对这样一个乌龟壳一样的梅家也无计可施,只能跟着丈夫叹气。

第二天一早,智苦就来汇报了:“大人,昨天晚上在梅家附近巡逻的时候,有个人推着一辆太平车往梅家送东西。当时小的算了算时间,大约正好是城门关闭之前入城,然后一路推车来到梅家。小的出门前跟师弟说过话,本来以为是文家给梅家送水果,觉得为什么要大晚上的送,就上前问话了。”

施禹水很高兴:“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昨天晚上娘子还跟自己嘀咕了什么“面上一层是水果,底下是违禁品”之类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证实了?

智苦稍微有些困惑:“也不能算是发现了什么,就是车里根本不是水果,是一车的煤块。后来梅家的一个管家从后门出来,见了小的还解释了,说梅家有个给下人做饭的大厨房用的是大灶,就得用这样原本的煤块,烧煤球的小炉子是给几个官人娘子做小灶的。小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就放他们过去了。只是想着还是要跟大人禀报一声才好。”

施禹水安慰他道:“你有心是好事,没查到什么就没查到吧。梅家没说你擅作主张什么的吧?”

智苦回道:“那倒没有,管家还拿了两个银锭子要给小的吃酒,小的推了,只说巡逻治安是小的分内的事,不能吃请。”

施禹水笑着赞了他,叫他下去歇着了。等智苦走后才苦笑了一声,智苦跟智清确实不怎么通人情,应该接了这十两银子再随手赏给跟着的士兵,才能叫士兵爱重。现在士兵们不但要夜夜巡逻,还不能有点油水,恐怕对智苦会很有意见了。看来回头还是要跟徐县尉通一声气,叫他安抚一下士兵们的情绪才好。

他来到前衙开始处理公事。来到岭南已经满了一个月,除了梅家的两件桉子之外,还没有别的纠纷需要闹到县衙来的。而对于治下百姓的生活如何、县内的田地种植情况、人口增减等自己还没有彻底摸清。光是看卷宗总会被蒙蔽的,亲自探访这件事也该尽快提上日程了。

一个衙役进来禀报,有几个百姓带着孩子前来询问县学的事。施禹水忙叫请进来。一共是三个家长带着四个男孩,年龄最大的十一二岁,中间两个都十岁了,最小的也有八岁了。先是跪下磕头,感谢县令大人开办县学,跟着就问县学收的学生要多大的。

带着两个男孩的那位中年男子衣料不算上乘,却浆洗得干干净净没有补丁,两个孩子却都一身簇新:“大人,草民家中小有资产,早想送家里这两个孩子读书。可惜真阳县离得太远,家中爹娘担心不肯叫去。如今大人要开县学,草民父亲立刻就叫草民带着儿子来报名读书,草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大人怎么收学生。”

施禹水笑着解释:“是本县的公告没有说清才劳累你们跑这一趟。本县开办县学,县内所有想读书的都可以来报名,县学里面会照着朝廷的‘三舍法’来实行分级。没有读过书、只认识几个字的,都要读一年蒙学堂才能分进三舍里面去。”

几个人纷纷询问:“蒙学堂也是县学里的吗?”

施禹水摇摇头:“本县有意将蒙学堂在全县境内推广开来,全县百姓但凡想要识字的,都可以来读一年蒙学堂。至于县学,就是为那些想要科举的士子准备的。下舍生由本县的内表弟授课,中舍生本县正在聘请一位举人来授课,上舍生本县会亲自授课。”

中年男子精神大振:“大人,草民有个侄子现在在真阳县读书,长年不能回来,草民的哥嫂时常惦念。若是草民侄儿回来读书,不知道能不能得县令大人亲自教导?”

施禹水也精神一振:“不知你这位侄子在真阳县中读书的成绩如何?”

男子稍微有点颓丧:“草民这位侄儿不知怎地,在县学时先生都赞他学的深,去年考举人却榜上无名,回来跟学里先生说了自己答卷,被先生指责道言之无物、毫无灵气。”

施禹水稍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能去参加取解试,至少可以证明学的确实还可以了,像李表弟还没有参加过一次呢。他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一点:“本县觉得令侄儿大有可期,叫他来县衙,本县亲自考校一番吧。”

中年男子大喜:“草民多谢大人!”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不知大人所说蒙学堂什么时间开课?讲课的先生是什么样人?”

施禹水顿了一下:“本县正在寻访蒙学堂的先生,今天九月初一,蒙学堂大约会在重阳节后就开始上课了。若是没有合适的先生,本县的一位族弟会暂时充任先生一职。”水谷也是在自家一系的蒙学堂开蒙的,不至于砸了自家招牌。

他又笑着问几人是不是看到了衙门张贴的公告才知道的。几人纷纷回答不是的。施禹水自然问起如何知道了开县学的事情。

一个人说自家的一个亲戚给庞主簿家送菜,听到庞主簿在门口跟人大声说话,提起了县学的事。这个亲戚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

另一个人说有个邻居在衙门里做衙役,自己提过想让孩子认字的事,衙役回来告诉的。

中年男子则恭敬地说道:“是庞主簿派人到草民大哥家问草民的侄儿愿不愿回来读书,大哥腿脚有些不好,叫草民来问个清楚的。”

施禹水皱起了眉头:“这么说,虽然庞主簿做了些事,可惜一般人不会常到县衙们前来看,所以知道的人还不多吗?”

几个人互相看看,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大人,不是草民不留心朝廷大事。只是除了一般闲汉常到县衙门前来看热闹,谁不是忙着一家老小吃喝穿用?着实没那个时间天天跑来看县衙里又出了什么告示。”

施禹水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本县知道了,请乡亲们放心,本县随后就会着人到处通知了。”他吩咐一个衙役把李立喊来,先给这四个想要在蒙学堂读书的孩子做了记录,又嘱咐中年男子叫他侄儿尽快到县衙接受自己的考校。

等几人告辞后,李立问道:“表哥,先生都还没有找好,这么急着开县学会不会太赶了?”

施禹水笑了:“事急从权。我已经想好了,蒙学堂只开下晌半天,叫水谷去看着教千字文。县学也按朝廷法度分三舍,下舍暂时由你来教课;上舍估计不会有几个人,我会抽时间亲自教导。这么算下来,只需要请一个举人教中舍生就行了。”

李立疑惑起来:“表哥,我来教书没问题,就是袁大人那边怎么办?”

施禹水放低声音:“我暂时没发现袁县丞有跟我争权的苗头,先放着他不管吧。等过几个月安定了,才能安心请先生。若是我能培养出来一位进士,立刻就可以向朝廷要求调派学政了。”

李立对于不要自己再跟着袁县丞表示很好,对表哥野心勃勃地想要培养出一位进士不置可否。

后院里,姜娘子来寻淑娘:“夫人,民妇跟当家的商量过了,当家的只开一个小饭铺,民妇就留在县衙做厨娘罢了。”

淑娘大喜:“姜嫂子怎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姜娘子略有些羞涩之意:“民妇在真阳县时候上菜,也有被人言语上占过便宜的时候,公公这遭罪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前几天民妇在厨房里跟那位钱厨娘说话,才知道这边县里的闲汉嘴上也常……民妇就不大想在铺子里露面了。后来夏娘子偷偷跟民妇说,大人跟夫人信不过钱厨娘,民妇又是良民绝不肯卖身的,所以她才赶着要学学厨事。民妇想,大人收了小儿做弟子,民妇就是给大人和夫人做牛做马也甘愿,何况只是做厨娘?”

淑娘并不觉得自己丈夫用收她儿子做弟子引诱他们一家这件事不好,大家各取所需不是吗?她很高兴地说道:“那好,厨房的事就交给姜嫂子你了,孙嫂子就可以不用再呆在厨房专看着钱厨娘了。”

姜娘子便问道:“夫人对那位钱厨娘有什么打算吗?民妇知道她虽然是梅家寻来的,却不是梅家出身的,离了县衙也不能到梅家去。钱厨娘也是个可怜人。”

淑娘笑道:“姜嫂子放心吧。大人说了,县学开了以后,就在县学里建一所食堂,供学子们跟衙役们吃饭。会把钱厨娘安排到食堂去做饭。”

姜娘子心里的石头这才算落地:“民妇生怕钱厨娘觉得是民妇抢了她的活儿。”

淑娘又笑了:“姜嫂子放心,钱厨娘的工钱是从梅家出的,就是没了县衙的差事也没事。”不过她丢了县令家的差事,梅家还会不会给工钱就不知道了。

姜嫂子这才叹了一句:“怪道大人跟夫人不放心她了。”她接着又说道:“民妇当家的昨天一回来就听公公的话出去找房子了,晚上就说已经找到了一处,虽然偏了一点也不大,但是人家卖的比较急,价钱上让了不少。他赶着叫了经纪下了定,今天上午就去把房契交割了。民妇一家会尽快搬出去的。”

淑娘却皱起了眉头:“姜嫂子,县学若是开了,你的小儿子也要天天来读书的。你既然说房子偏,估计不会离县衙太近,若是你跟小孩子天天一大早上就要跑来跑去不是太麻烦吗?”

一说到小儿子,姜娘子顿时又迟疑了:“可是民妇一家也不能就这么住在县衙里……”

淑娘想了想:“回头我叫钱厨娘搬到县学食堂那边住,她原先的屋子空下来,姜嫂子大可带着你小儿子安置下。县学我估计大人还是会十日一休沐,到时候我给姜嫂子也一起放假,姜嫂子再带着儿子回家,一家团聚如何?”

姜娘子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民妇回去就跟当家的说。”

淑娘摆摆手:“不忙,你先说说找的房子在哪?卖得这么急不会是骗人的吧?”

姜娘子笑了:“夫人不知道,说起来也是巧了。民妇当家的说了,卖房子的人是一对父子,那个做父亲的叫孙得栓,跟婆娘和离了。民妇一听,这不是先前那个刘产婆她们家的事儿吗?后来当家的又说了,那个孙得栓是个爱吃酒的,偏他儿子好赌钱,跟婆娘和离之后没空管儿子,被儿子跑去赌了一夜,输的钱多。赌馆的人找上门了,父子俩一合计就打算把房子卖掉回乡下投奔儿子的舅舅去。”

淑娘盘算了一下笑了:“好像还真是刘产婆她们家的房子。既然这样,你们把房契在大人那里也走一遭明路,以后孙家父子就夺不回去了。”

姜娘子点点头:“民妇知道了。”她很快就告辞了回去跟吕壮商议去了。

淑娘则打发春花去通知钱厨娘搬走,要跟她好好说不是赶她走,只是自家吃不惯她做的饭,又不能留着她闲着,所以给她安排了食堂做饭的活。

钱厨娘虽然觉得食堂里活重,但是到底比没有活干强多了,况且她也知道县令家不可能养她这个闲人。因此还是过来拜谢了,搬着铺盖去了县学里特意给她盖的那间小屋子。至于暗地里是不是苦恼自己命苦,淑娘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晚上施禹水回来,淑娘便告诉他了姜娘子这件事:“我看吕家确实很看重你收了他们家孩子做弟子这件事,现在他们还没想到你离任。不过我猜,到时候你开口的话,吕家会跟着一起走的。”

施禹水“嗯”了一声:“有得有失。咱们虽有利用之心,可该给的也没少给。”

淑娘想起吕家买的房子的事,又笑着说了:“我听刘婶子的意思,当年是她大哥硬要把她嫁给孙得栓的,现在孙得栓带着儿子去找他,叫他也尝尝这种说不出来的苦。”

施禹水看向淑娘:“娘子似乎对刘产婆的大哥给她寻亲事很反对?”

淑娘愣了一下才说道:“我不是反对所有的哥哥给自家妹子说亲。刘婶子这个,按她说的,孙得栓跟她大哥是从小认识的。后来孙得栓家发达了搬到城里,没多久死了爹娘,孙得栓就酗起酒来。到后来找不到亲事,直接上门叫刘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