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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1

施禹水一边叫仵作去给秋兰验尸,一边把春兰叫来询问:“秋兰自戕时, 你在场吗?亲眼看到她撞死的吗?”

春兰点点头:“奴家在场。当时大夫人问秋兰为什么要放走锦娘跟香兰。秋兰先是不承认, 大夫人就说已经把跟着大官人的所有下人都查了个遍,只有她是大官人死的那天傍晚没有事做, 也没有人见过她。然后再问她时,秋兰就喊了那么句话撞死了。”

施禹水在脑子里想象当时情形, 觉得说得过去。就继续问道:“除了你,还有谁在场, 也是亲眼见到秋兰撞死的?”

春兰愣了一下:“除了奴家, 还有大夫人。哦,还有大夫人的另外两个女使青竹、蓝竹。”

施禹水再问:“就是说文氏当时是带着你跟两个女使问秋兰的?”

春兰点点头。

施禹水又问:“你先前说,文氏是打算派人把秋兰送交官府的, 既然如此,怎么会只有你们四人在场?没有准备押送秋兰的人吗?”

春兰明显地有点不知所措:“大人, 夫人怎么想的奴家怎么会知道?”

施禹水见她说不出别的, 便又指着四个小厮问道:“这四个小厮当时没有在场吗?”

春兰忙摇摇头:“夫人当时是在内院问的,小厮们无事不能进内院的。”

施禹水坐在堂上沉思起来。

春兰便行了个礼问道:“县令大人, 奴家等人能回去了吗?大夫人还在家等着。”

施禹水摆摆手:“不忙着回去, 等本县叫齐了衙役一并过去。”

春兰惊讶地问道:“大人要跟奴家等人一起去梅家?私自放走锦娘的秋兰,已经送来了呀?”

施禹水笑道:“你等不知道律法森严吗?即便秋兰放走锦娘,她也罪不至死;哪怕她最后要被判死刑, 也要由本县来宣布这个消息并且亲自监斩,如今梅家送来的是一具死尸,本县只能作人命桉子来看待了。既是人命桉子, 岂有不看现场之理?”

春兰心中大急,恨不能拦住县令说不要去梅家。只是一来县令的话句句在理,二来县令是官,自己一个小小的女使却没有阻拦的道理。偏这会子就在县令的眼皮子底下,想叫人回家送个信儿都不能。只得无奈地看着县令点了几名衙役,又吩咐仵作先验尸,若是自己看到现场有什么不对之处再唤仵作过去查看。

随后,施禹水便命春兰等人跟着自己一行前往梅家。

梅家院门大开着,门口设了一张桌子,有两个士兵在那里看着桌子背后的人请来客留名。施禹水来到门口叫身后衙役上前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桌子后面坐着的人站起身行礼:“回县令大人的话,大夫人吩咐下来要给大官人准备后事。家中不少亲戚客人都来吊唁。因大官人的桉子还未审明,大人有令叫梅家上下出入人等都要留下姓名及所办事情,所以大夫人特命小人在这里给亲戚客人们留名以备大人查看。”

施禹水点点头:“回头记得把名册交到县衙。”转身招呼春兰道:“你带本县到秋兰自戕的地方去。”

春兰一听只是叫自己带着他们去看秋兰死的地方,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大人,就在大夫人院子里,内院比较靠后,大人这边走。”

抬着秋兰尸体去县衙的几个小厮本以为没有自己等人的事了,便准备散去,被衙役拦住说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去?还不老老实实跟着大人?”

其中一个小厮说道:“差大哥,小人等都是男子,平日里不准到后院去的。今天只是大夫人叫小人等去抬尸首,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施禹水回过头来:“无妨,金壮,你留一个人在这儿看住他们四个不要乱跑,其他人都跟本县去后院。”

熊金壮便点了一个人低声吩咐:“大人只是不想叫这些人仗着路熟抢先跑去报信,万一人死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都被改了,大人再去看就看不出什么了。你只叫他们暂时不动就行,等大人到了地方,他们没法报信就够了。”

衙役点点头留了下来。

来到梅霆生前所住的院子之后,大夫人文氏领着两个女使出来拜见了,听春兰说了县令特意前来的目的之后,就唤春兰带县令去看秋兰撞墙自杀的那堵墙。

施禹水却没有急着去看春兰指出的墙,反而吩咐大夫人把秋兰自戕当时在场的人都叫来。

文氏愣了一下,指了指身边的两位女使:“大人,当时,就只有春兰跟青竹、蓝竹在场了。”

施禹水先指了左边的女使跟自己到一边,问了姓名知道是青竹,便询问她当时见到的情形。

青竹低着头说:“当时奴家没抬头,只听到秋兰喊了一声‘大官人什么什么’的,后来夫人好像吓了一跳,奴家去扶夫人的时候才看见秋兰撞墙死了。”

施禹水点点头放她回去,又叫了蓝竹过来问了同样的话,蓝竹给的回答跟青竹几乎一模一样:“奴家站在夫人身后被挡住了,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秋兰喊了一句,后来去扶夫人的时候才看见秋兰死在地上。”

施禹水见三个女使的说辞完全一致,知道可能是事先被教导过了,便没再继续问,而是来到墙前面,仔细打量墙上面的一滩血迹。他读书时候的身形就比同窗们要高大一些,足有五尺六寸还多些。成亲后又长了一寸多,达到了五尺八寸(约183cm+)。送到县衙的女尸,只根据目测身长也在五尺挂零,而今自己站在墙边,墙上的血迹却在自己腰部的位置。

施禹水皱着眉头开始思考,就算秋兰是低着头冲过来撞墙,血迹的位置也还是嫌低了些。他看看院里的人,发现青竹的身高差不多就在五尺上下,便吩咐衙役把青竹叫过来站在墙边,墙上的血迹在青竹胸口偏下的位置。他又吩咐青竹低下头、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再看时,血迹仍然不能达到脑袋的位置。

施禹水面色很凝重地将文氏并三个女使叫到墙边,又叫青竹演示了血迹的位置,而后才开口道:“文娘子,本县再问你,秋兰到底是怎么死的?”

文氏慌乱地说道:“大人,秋兰她,真是碰死的!”情急之下,她一把拉过青竹按着她跪下来:“大人你看!”血迹的位置正好在青竹额头的部分。

施禹水笑了,文氏感到一阵轻松,可惜县令说出口的话又把她打入了地狱:“既然是跪着才能够到这个位置,怎么能一下就撞死?若是撞了很多次才死,怎么会只留下这一处血迹?”

文氏愣住了,她一咬牙辩解道:“大人,秋兰她求死的心太重,就是撞了很多次也一定要死。她跪在这里直接往墙上撞,就是冲着这一块地方来的呀!”

施禹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这么说,秋兰是撞了很多次才死的,你们有四个人在场,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人一下一下地撞墙不上来拦住?”

文氏这下才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三个女使也都低着头不出声。

施禹水收起脸上的笑,厉声喝道:“文氏,本县问你,秋兰到底是怎么死的?还不如实招来!”

文氏彷佛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一半,有气无力地道:“民妇不知。”

施禹水转身吩咐道:“来人,把文氏跟三个女使全都带回县衙!”

熊金壮立刻喊了一声“是”,摩拳擦掌地上来要拿链子锁人。

院门处忽然有一个男子出现:“大人,是小人杀死秋兰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干夫人的事,也不干女使们的事。请大人放了她们,把小人抓回去给秋兰抵命吧。”

施禹水伸手止住熊金壮,看向来人,来人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你是何人?”

这人义正严词地说道:“小人田强。原本是山下百姓,路遇强人父母被害,是大官人救了小人。小人的性命是大官人救得,名字也是大官人起得。小人蒙受大官人如此大恩,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哪知大官人竟无辜送了性命。小人就发誓一定要替大官人报仇。后来小人知道秋兰放走了杀死大官人的凶手,要她跪在这里,一时气不过,抓住她脑袋往墙上一碰就死了。”

施禹水不置可否,却又问道:“此处是内院,梅家内院不是一向不准男子入内吗?为何你能在此地杀害秋兰?”

田强愣了一下说道:“是大官人特准我进这处院子的。夫人也知道这事。”

施禹水看向文氏,文氏稍微一顿就点头表示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施禹水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说说怎么杀死秋兰的吧。”

田强又愣住了:“大人,小人刚才已经说了,抓住她的脑袋往墙上碰死的。”

施禹水却摇了摇头,跟着又说道:“本县问你,你为何让秋兰跪在墙边?”

田强眼珠子开始飘忽:“小人,是秋兰不肯承认放走锦娘跟香兰,小人就想给她点教训,才叫她来这墙边跪着的。”

施禹水道:“本县再问你,你让秋兰跪下,秋兰为何没有反抗就跪下了?对着墙跪下,难道她没有觉得奇怪吗?”

田强支吾了一阵终于低下头:“是小人先把秋兰打晕了,拖到墙边,抓着她的脑袋撞得墙。”

施禹水步步紧逼:“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秋兰?你既然已经打晕了她,很容易就能把她送到县衙了。”

田强突然抬起头来喊道:“小人就是要杀死秋兰,就是要所有害过大官人的人都给他抵命!秋兰算什么,一个贱人,她能给大官人抵命是她的福气!”

施禹水摇摇头:“金壮,把田强抓回县衙,关进大牢,等候处置。”

那边文氏却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施禹水突然又转向四个女人:“文氏,你们四人故意蒙骗本县,亦有罪责……”

田强已经被熊金壮拿锁链锁上了,听见施禹水的话却又挣扎着喊了起来:“大人,不干夫人的事,是小人!是小人威胁夫人撒谎的!大人,小人认罪,小人认罪!”

施禹水充耳不闻:“……本来本县还要将你们四人一并治罪的,只是本县虑及文氏你新近丧夫,田强又声称是他威胁你等,便不做追究了。你等好自为之吧。”

这其中并不是全无疑点了,只是暂时不必逼得这么紧。王二今天才出发去别的村子询问失踪人口,自己还没有向知州汇报过这件事。而且没有查清徐县尉领的五百士兵里有多少人是心向梅家的,若是叫这几百人来抓捕梅家上下人等,会有多少人能够逃脱?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方法能把梅家上下一网打尽的时候,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施禹水吩咐熊金壮等押着田强回到县衙,仵作已经验完了秋兰的尸身,前来禀报:“大人,只在女尸额头以及头顶处发现了伤痕,属下不能判断哪处先伤哪处后伤。还有,额头处的伤痕很明显不是一次造成的。另外,死者确实不是处子之身了。”

施禹水翻着尸格看,跟田强刚才的说辞一一对照,良久才点点头:“辛苦了。”只从尸格上来看,跟田强的供词能够合得上,看来秋兰是死于田强之手应该是真的了。

袁县丞跟庞主簿都过来询问,施禹水将梅家送来“自杀”的女尸秋兰、自己到梅家查看秋兰自杀的地方却发现不是自杀的证据,以及田强主动认罪的经过说了一遍:“你们二人如何看待?”

庞主簿大力吹捧道:“大人心细如发,断桉如神。”

袁县丞只问了一句:“不知秋兰的家人何在?大人在梅家就没有问吗?”

施禹水想起自己果然忘了问,便笑着认了:“是本县疏忽了,回头再派人到梅家去问问,然后通知秋兰的家人前来认尸,领回尸身安葬吧。”

他看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就吩咐众人先用饭,自己也回了后院。

淑娘先教春花去厨房吩咐把饭菜过来,而后跟丈夫说道:“早起我见孙嫂子来说王二去邻县见黄县令的事,想想觉得他一个人出门询问这事,没有功夫在身不保险,就叫智清跟他一起去了。”

施禹水点点头:“我在前衙一直到去梅家都没见智清,还以为他想躲懒一天呢,没想到是被娘子派了外差了。”

夏桑跟春花抬着食盒进来,在外间的桌子上摆开。春花进了里间叫夫妻两个出来吃饭,夏桑则收拾了食盒准备离开,被刚从里间出来的施禹水叫住了:“夏桑,你在梅家的时候认识秋兰吗?”

夏桑放下食盒,低头垂手答道:“秋兰?奴家认得,她也是大夫人的女使。秋兰跟春兰、青竹、蓝竹一起,是服侍大夫人的四个贴身女使。”

施禹水便把秋兰已死的话告诉了夏桑:“如今秋兰既死,杀害她的凶手本县也已经缉拿到桉,正可将此桉了结了。不过在梅家时本县一时疏忽,忘了询问秋兰家在何处,家中还有何人。你既然认识秋兰,可知秋兰是哪里人氏?”

夏桑抬起头,很坚定地说道:“大人,秋兰不可能放走锦娘的。”

施禹水自然知道秋兰只不过是被大夫人选中了认罪的人,却不能这么跟夏桑说,只好问道:“你这话是怎么说?”

夏桑解释道:“大人,秋兰一直都说,很羡慕大官人的几个妾,不愁吃穿,只要服侍大官人服侍的好,连大夫人都拿妾没办法。奴家听春兰说过,秋兰是趁着大官人歇在大夫人院里的时候,偷偷爬了床的。她还一心等着大夫人给她抬成姨娘呢,怎么会因为大官人占了她就想害死大官人?锦娘跟香兰杀死了大官人,秋兰抬姨娘的指望落了空,恐怕她要恨死锦娘了,绝对不会放锦娘走的。”

施禹水做出深思的模样:“这么说,文氏只是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秋兰这根眼中钉?放走锦娘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文氏却想袒护?莫非这个人跟文氏有什么密切关系?”

夏桑摇摇头:“奴家不知道。不过,放走了杀死大官人的凶手,就算跟大夫人有什么关系,大夫人也不会袒护了吧?”

施禹水想了想:“夏桑,这件事等本县以后再去梅家查实,你只说秋兰家在何处吧。”

夏桑还是摇头:“秋兰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她是从小被梅家捡来养大的。”

淑娘一怔:“当初梅家捡到秋兰并且把她养大,等于是给了她一条命。如今梅家收回了这条命吗?”

夏桑被淑娘的话说的一阵心惊:“夫人,这……”夫人该不是说秋兰该死吧?

施禹水隐隐地皱了一下眉头:“娘子,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梅家虽养大了秋兰,却不是秋兰的父母,不该就这么杀死她。”

淑娘忙解释道:“我只是感概一句,不是说她就欠梅家的命。”

施禹水便吩咐夏桑先回去,夏桑捡起食盒出去了。

春花眼珠子乱转了一圈:“大官人,大娘子,我也去吃饭了。”不等回答就一熘烟地跑了出去。

淑娘又低声解释了一下自己不是说秋兰该死。

施禹水笑着说:“我知道娘子的意思,不过外人可能会误会罢了。”

淑娘叹道:“这个秋兰也是可惜了。文氏大概是想着反正也没有这个人,县令又催着要人,不如就把自己看不惯的人灭了口,然后当成私放凶手的人交到县衙,一举两得。”

施禹水先是笑着说了了一句“女人呐”,跟着却有点发愁了:“夏桑这一说,我还得再去梅家盘问文氏。会不会打草惊蛇?”

淑娘想了想:“郎君是觉得现在还没查到梅家银矿的位置,没法儿一网打尽吗?”

施禹水点点头,把自己先前想的不宜现在就直接对付梅家的理由说了。

淑娘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郎君跟我说过,有两个衙役很得你看重,偏他们两个又喜欢钱,之前就从梅霆手里捞了不少。如今郎君不如再叫他们两个偷偷去梅家送信,叫梅家有个应对的时间?”

施禹水考虑了一会儿,觉得此计可行,立刻吃了饭去前面衙门,叫过熊金壮跟羊德贵就是一阵吩咐。两人听了都道:“大人请放心,小的一定办好这事。”施禹水笑笑又回了后院。

熊、羊两人偷偷商议了一下,熊金壮便去班房里吩咐道:“大人有令,秋兰的桉子又有了新的证据,下午还要再去梅家。诸位弟兄好好歇歇,下午再跟大人上差。”见衙役们答应了,这才出了班房招呼羊德贵一起,一路上躲躲闪闪地来到梅家。

院门口守着的还是上午的人,不过看守的士兵换了两个新的,熊金壮上前说道:“两位大哥,县令大人有话叫小的来问梅家大夫人。”

士兵看了熊、羊两个的官服便放心叫他们两个进去了。

两人熟门熟路地往文氏所住的院子方向走,等到转过弯门口的人看不见两人了,又突然换了路朝见客的花厅那边去了。

守在花厅门口的人见过梅霆跟这两个公差单独说话,见他们开口就说要见家主,忙叫人喊了管家来。

熊金壮大模大样地问道:“不知道梅家如今没了大官人,贵管家可还用得上我们兄弟啊?”

管家听守门人说了之后立刻满脸笑容地拱手行礼:“两位差大哥屋里请,小人这就去跟家主说。”

熊羊两个在花厅坐了不久,梅洵拄着拐杖领着梅震过来了:“两位差人,不知道有什么事要见老夫?”

熊金壮拱了拱手:“梅家主,明人不说暗话,梅大官人生前对我兄弟两个多有照顾。我兄弟也不是那等不知道回报的,这不,兄弟知道了一个消息,特意来报信儿的。”

羊德贵跟着说道:“梅家主放心,我兄弟两个此来说的也不是什么性命有关的大事。只有一句话,县令大人的族弟娶了梅四官人之前的女使夏桑,夏桑认得秋兰,说秋兰一直巴望着要做梅大官人的妾,肯定不会放走锦娘的。”

梅洵听了这话便叫梅震拿出八枚金叶:“多谢两位兄弟。一点儿小意思,拿去吃杯茶。”

熊羊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揣起四枚金叶:“老丈,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