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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珍珠衫

这天施禹水正在衙门看州里发来的公文。公文上说的乃是官家又派了人跟金人互为盟约的事。

施禹水放下公文叹息起来,官家完全不记得古人“唇亡齿寒”的老话了。他一心一意以为结盟之后金人就会跟大宋联合攻打大辽, 怎么能想到自己最后竟死在金人手下、死前还受尽了屈辱呢?

一名衙役匆匆进来:“大人, 乌大人在门外求见。”话未说完,乌县尉已经闯进堂里来。见此情形, 施禹水便吩咐衙役出去守着,却留着智清智苦在屋里。

乌县尉不满地质问道:“县令大人, 属下信任大人才将……的事告知,大人怎么能说出去, 让属下被人嗤笑?”他把自己这几天觉得有些怪异的事情说了一遍:

譬如几个衙役明明聚在一处说话, 等他到了跟前招呼时,众人竟一哄而散了。还有手下的兵士,看到自己时也有些窃窃私语, 偶尔还笑得怪模怪样的。因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他忍不住偷听了兵士的谈话, 意外得知他们说的正是自己常被娘子鞭打之事!

这件事他只在月前跟县令提过, 如今却被传扬得尽人皆知,叫他以后可怎么做这个县尉?

施禹水听他说完, 诧异地说道:“当初本县就说了, 这是乌县尉你的家务事。既是家务事,本县不便多管,亦没有到处张扬。究竟是何人所为, 乌大人还是家去查问吧。”

乌县尉不信地再次问道:“大人当真没有对外人说起?”问时双眼在智清智苦身上来回逡巡。

施禹水摇摇头:“当真没有。”自家娘子不算外人。

他跟着问道:“乌大人家中也有众多仆从,还有令尊令堂在上,会不会有人不留心说了出去?”

乌县尉先是摇头, 又指着智清智苦问:“属下记得那日大人的这两位随从守在门外,会不会他们听到了,又对属下怀恨所以张扬出去,好叫属下丢了脸面?”

施禹水左右看看,断言道:“本县素知他二人性子纯善,断不会如此行事。乌县尉,这等事外人不知,你家中人定会有所耳闻。下人鱼蛇混杂,你还是家去自查吧。”

乌县尉见此,半信半疑地告辞了。智清智苦都笑了起来:“大人……”

施禹水横他们一眼:“好了好了,前天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来找我说这件事,我还被你们吓了一跳呢。话说回来我确实没有对外人说,你们两个是怎么知道的?”

智清摸摸头巾——养了两年多,师兄弟两个的头发都已经很长了,所以早已扎上了头巾:“还不是那帮兵士们说的。我兄弟跟他们在一处也混了有两年功夫了,入了军籍的人都服有真本事的。我兄弟身手比他们强些,又不藏私肯教他们,所以把我们师兄弟两个当做教师看。平日里碰上了就闲聊几句,有个士兵偷偷说给我听的。”

施禹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乌县尉肯定不会跟自己手下的士兵说这些,不然以后不好管教他们。看来还是另外有人传。”

这时门外的衙役蹭了进来:“大人,刚才小的听见乌大人的话了。这个……这个,可能都是小的传出来的……”

施禹水打量衙役几眼,笑着问道:“你们这般衙役无事不到后院,你是怎么知道乌县尉的事的?”

衙役偷偷看了看施禹水,见他脸上没有生气的神色,这才放心地招了:“是……是乌大人家中女使兰香说给小的知道的。”

施禹水思索一阵问道:“本县记得你尚未成亲,莫非看中了兰香私下来往?”

衙役笑得腼腆:“县令大人猜得真对,小的正是跟兰香情投意合……”

施禹水也笑了:“乌大人来岭南才两个月,家中的女使都是乌夫人从京中带来,你怎么这么快就跟人互相情投意合了?”

衙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四月间乌大人一家来的那天,小的正好是守衙门大门的。见到轿子旁边跟着的兰香,当时就看中了,可惜不知道那一大群人都是什么身份不敢上前认识。后来大人把乌大人接进衙门,说是新来的县尉,小的又见兰香跟着轿子往县衙走,走到跟前时不小心跌了一块绢帕在地上,小的就捡了起来还给她。”

“乌大人一家住到县衙之后,兰香常跟两个妇人一起出门,小的趁机认识了她。以后来往得多了,兰香偷偷告诉小的,夫人在外人面前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其实人脾气可坏了,连乌大人都常被她拿着鞭子打呢。她可不敢一直跟着夫人,反正她年纪也到了,等身契一到期她就离开,找个好人家嫁了。她虽然是夫人从京中带到此地,不过身契已经只剩下两年了,到时候就能恢复自由身,叫小的等她两年呢。”

“小的家去跟老娘说过,老娘也同意了。如今大人也知道了,到时候还要请大人吃杯喜酒。”

施禹水笑道:“可惜两年后怕本县已经离任了,你这杯喜酒本县恐怕喝不上了。”他叮嘱几人这件事以后不要再往外传了,衙门里这么多人知道乌县尉已经够难堪了。

几人齐声答应了。衙役又惴惴不安地问道:“大人,万一乌大人查出来是兰香跟小的说了小的传扬出去的,会不会把兰香怎么样?”

施禹水安慰他:“可能会罚些工钱,再来就是打骂几句,真要怎么样是不会的,有律法在呢。”

衙役放下心离开了。

过后乌县尉倒是没查出来兰香,反而揪出了那个被他扭断了手臂的妇人来。原来那妇人断了手骨,虽然医治的及时没落下什么残疾,可她把乌县尉恨到了骨子里。乌家既然在这里长住,自然要把日常的开支都准备起来。蔡娘子随夫上任带了不少银钱,时常叫些做衣裳首饰的到家里来,妇人觑着机会向外人说了几次。

来做衣裳首饰的都恐惧乌县尉是个官,实则没有大肆宣扬,可乌县尉对此毫不知情。既然只问出了妇人向外人透过口风,自然是打了一顿,又跟蔡娘子说了之后就要赶出去。妇人虽然是蔡娘子从太师府中带出来的,却也怪她把自己闺房中事说给外人,就应了丈夫的请求,把妇人身契销了,赶了出去。

蔡娘子念着旧情多给妇人了一些银两,叫她寻个尼庵、道观之所安身养老。尽管妇人在院子里嚎啕大哭得乌家两老看了都不落忍,蔡娘子也不再理会。

兰香跟衙役虽然暗中庆幸自己两个多过这一遭,却对妇人有些歉意。衙役便私下求了县令,施禹水从衙役口中得知妇人被赶出乌家无处安身之后,派人把妇人送到了梅家庄。如今梅家庄住的都是罪名轻的梅家人、之前做过恶但是罪不重免予处罚的下人,施禹水也划了一块地方给庄子上的人,让他们可以种田养活自己。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中元节刚过,珠宝铺的成娘子又来探望淑娘,满脸的笑:“夫人,奴家当家的回来了。怕夫人记挂亲戚,特意叫奴家来跟夫人说一声,李家大郎回到长社县之后,已经去书院里念书了。”

淑娘笑着道了谢,又问道:“我看你一脸喜色,是不是你家掌柜这次出门大有收获?”

成娘子叫自己的女使将手中大捧盒拿过来:“不瞒夫人,奴家当家的这次出门确实赚了不少银两。这件礼物还请夫人收下。”

淑娘好奇地问道:“不知是什么?”

成娘子亲自打开了盖子,只见盒子里衬着深色软缎,上面放着层层叠叠的串珠。她一边将串珠取出来抖开一边说道:“当家的在北边得了个法子,把那品相接近的凑在一处,用些金丝阴线穿成一件衫子,就唤作珍珠衫。”遂将完全展开的珍珠衫呈给淑娘看。口里又说道:“这衫子用的是不好卖的次等、三等珠,不过因用得多了看起来一片珠光宝气,实际上不值多少钱。”

淑娘教春花过来撑着,仔细看了一回,回头笑道:“心思确是巧得很。”可惜自己没什么机会穿,珍珠又容易变黄。这珍珠衫上用得珠子本就是拣那品相不大好的做的,单是放着很快就会变色发黄显得老旧了。

她一边叫收起来一边又问道:“这种精巧东西倒像是女子手笔,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成娘子笑着解释:“奴家当家的说是在长社认得一个妹子,旧年成亲时当家的恰好在,还充了娘家哥哥给妹子送嫁了,还把当时带的珠子选了一些送给妹子做了嫁妆。这次出门又去了长社,就见了妹子。见到妹子穿的衫子纯是用这种小珠子穿成的,就问了一句。原来是妹子随口说了一句‘都镶成首饰戴在头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戴过来就该变色了,要是能穿在身上就好了’。”

“妹夫疼妹子,特意淘换了差不多大小的珠子给她做了衫子穿。当家的看了觉得不错,就没有贱卖自己带去的珠子,反而先叫人做成了珍珠衫再卖,果然获利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