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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戏精县令夫人

曹氏的大儿子施长宁也来寻淑娘说了自己去瓦舍问到的消息:“刘家瓦舍的门子说,往常县令若是一家子都去听戏, 排场就极大, 使女小厮约莫十多人簇拥着,不过县令不常去。若是只有县令夫人去看戏时, 只带贴身的一个使女,并两个小厮做护卫。”

淑娘先谢了二叔辛苦, 而后低头思索一番,吩咐第二天春花跟自己去瓦舍听戏, 另外只叫智苦做伴当就够了, 至于其他人都留在家里准备请客的事。

等到掌灯时分,智苦带着施水谷一家连夜赶回了县里。

淑娘一边庆幸自己已经事先叫王大准备了客栈,一边奇怪这一家来的也太快了些。

施水谷夫妇领着父母还有自家弟弟妹妹来拜淑娘, 淑娘免了他们行礼,先说了家里人多屋子少不够住, 只得赁了一处客栈给施家几口住几天;又叫两位老人并小娘子小郎君带着夏桑的女儿先跟着王大去客栈安置好, 把施水谷和夏桑留下交代一些事情。

等到众人各自按照吩咐散了,屋里只留淑娘并春花主仆、叔祖母曹氏并施水谷夫妻, 淑娘才向施水谷问道:“我只说县里有事, 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怎么你们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连夜赶来了?”

施水谷苦笑一声:“大娘子就是不叫人去请,我也想着带爹娘等人到县里来躲一阵的。”

淑娘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咱们施家在上河村向来说一不二, 你们是遇到了什么事儿需要躲开?”

一边夏桑低声说道:“大娘子,就是小姑的亲事上。郎君有个族兄要给自己的外甥提亲,可郎君不愿意。偏偏都是族人,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郎君才想着到县里躲几天的。”

施水谷补充道:“大娘子还记得三年前,大人要出发前,小的跟水旺大哥都是族里送来的自家人吗?”

淑娘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就点了点头道:“嗯,我记起来了,不过后来官人只留了你一个,把另一位族兄退回去了。怎么,你这是躲他的?”

施水谷点了点头:“水旺大哥自己有个亲姐姐早早出嫁了,她家男人整日里跟个窑姐儿混把浑家气死了,只留下一个外甥被水旺大哥接回家里养大。后来水旺大哥听说姐夫不跟窑姐儿来往了,外甥也大了,就送回给他姐夫了。如今他这外甥到了说亲的年纪,水旺大哥见了我回家去,也不知怎么想的径直来找我,劝我把妹子嫁给他这外甥做娘子。”

不等淑娘说话,曹氏先诧异地问道:“别的先不说,辈分上就不对吧?我也记得公公送族人来的事儿。当时公公说不好叫大人带长辈彼此各应,特意选了跟大人同辈的族人,那你跟水旺也该是一个辈的。你妹子跟他外甥不是就隔了一辈儿吗?怎么能做亲?”就算是乡下人,结亲也不能乱了辈分吧?

施水谷一怔,顿时笑了:“这个,是小的气急了,一时煳涂,忘了这茬了……”他顿了顿又说:“当时只顾着想水旺大哥的外甥爹不是个东西。只要有那样一个公公在上头镇着,不管这个外甥自己怎样,妹子嫁了他都没有好日子过,只一心要避开。”

淑娘点点头:“嗯,你替妹子想得周到,气头上想不到这里情有可原。”

施水谷反问道:“大娘子专门派智苦大哥回去叫小的一家子都来县里,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淑娘笑了笑,示意叔祖母说明。

曹氏遂把“大娘子的舅母要给她家二小子说亲、我想起来你妹子正要说亲、提议两家相看”的事从头说了一遍,还没说完施水谷已经喜笑颜开了:“多谢叔祖母想着,多谢大娘子成全!小的看这头亲事做得!”

淑娘又提了罗绢说的“两家只做不知明日都来做客、私下里先想看一番”的话,施水谷不住地点头称赞:“好!好!好!多仗大娘子安排了!”

淑娘笑了笑说道:“你先别急着谢,万一舅母没看中你妹子呢?”

施水谷摇摇头:“就是没看中,妹子名声也没差。”

淑娘遂笑着对夏桑说道:“你回去细细说给你小姑听,好好表现。”

夏桑忙笑着应下。

淑娘沉吟了一会儿又改口道:“还是算了,也不必上赶着,还是照着小娘子平日里的样子来吧。”而后又说明了自己接了县令夫人的帖子,明天上午要去瓦舍里听戏,没时间给两家相互介绍,请他们到时候都听叔祖父母的安排。

施水谷夫妻再次应下,见再没别的事,就往客栈去了。淑娘送了曹氏回后院,也吩咐春花早点儿歇息。

第二天,淑娘早早起了身,略略用了一点早饭,就叫了小轿,带着春花,由智苦跟着往刘家瓦舍去了。

来到刘家瓦舍门前,智苦先上前跟门子说明了轿中人的身份,又问县令夫人到了没有。

门子在轿子外面对淑娘行礼:“好叫夫人知道,昨天县令夫人已经来说了今日请县里各官员家女眷听戏,吩咐小人们今日好生侍奉。请夫人的轿子进门右拐,那里是县令夫人包下的勾栏,如今只书院里王教授家的夫人到了。”

春花替淑娘应了,轿子抬进门跟着门子来到包下的勾栏,淑娘下了轿,往四周一张望,就见到座位处已经有两个人了。她带着春花一起过去,留下智苦打发了轿夫以及门子。

王娘子早看见淑娘了,她自认身份比淑娘低,尽管腿脚不便也站起身出了座位来迎接。淑娘忙赶了几步路上前,拉着她入座:“王嫂子,好几年不见了。”春花跟王娘子的女使自觉地往后排一站。

王娘子让了一让,见淑娘真心实意,才坐下问好:“吴娘子安好。”

两个人说了一阵话,王娘子告诉淑娘,县令夫人不是县令原配,两人年纪差了不少。夫人年轻人爱热闹,常到勾栏听新巧的戏,也喜欢叫县衙属官以及书院教授等家中的女眷陪她一起。因着她家官人是县令,整个县里最大的官,所以没人敢不应她的请,只得陪她一起到勾栏听戏。自己家中还有婆婆跟幼子,可接了县令夫人的帖子也只能无奈地来应酬。

淑娘一边替她感叹了一回,一边暗自回想自己在??蚕氐氖焙蛴忻挥姓飧鱿亓罘蛉说淖雠伞u?底呕埃?刎┓蛉恕18鞑灸镒硬17硗饬礁鼋淌诩业哪镒右捕嫉搅耍?弥?缒锷矸莘追紫蛩?欣瘢?缒镄ψ呕沽死瘢骸拔胰床皇悄忝嵌ネ飞瞎俚姆蛉耍?故敲饬苏庑┬槔癜伞!?br>

众人见淑娘和善,又连声道谢,末了还是按着各人丈夫的官身大小排了位次。王娘子也向淑娘告了罪,去跟另外两名教授娘子一处坐下。

不一会儿县令夫人刘娘子也到了。她不等众人行礼就来到淑娘身边执起她的手:“这位就是施县令家的夫人吧?”

淑娘笑着起身:“想必夫人正是刘县令家娘子了?”

刘娘子笑道:“我家郎君正是本县的刘县令,不过我娘家姓张,弓长张。夫人呢?”

淑娘也笑着回道:“我娘家姓却是口天吴。”

两人又序了年齿,张氏年长,便以妹妹称呼淑娘。还要再客套几句时,张氏的女使上前说道:“夫人,快有伙计来送戏单了。”

张氏这才住了嘴,拉淑娘在第一排正中坐了,后面的各人又起身向两人行礼。张氏受了礼,满面笑容地吩咐众人:“快别多礼了,一会儿戏单子送来你们可不要掖着,想听哪出就点哪出。”

众人连道不敢,又让了一回才回座。淑娘被张氏做派镇住,跟着她受了众人的礼。

很快就有几个伙计过来,一个拿着两本精美的册子分别递给张氏与淑娘,另几人则将准备好的瓜果茶点等物分头摆上。

淑娘翻着曲目,见大致上都是西游记各回目的名字,就一直翻了下去。张氏翻开戏单却不点,转头瞥见,暗笑吴娘子小家子气没见识,嘴里却满口的热情:“吴妹妹有什么想听的?只管点就是。”

淑娘叫过一边的伙计,指着最新曲目《趣经女儿国》问道:“这可是最新排出来的戏了吗?”

伙计却是本地人,认得做了官的施家大郎,也知道淑娘身份,恭恭敬敬地回道:“吴娘子说的不错,这出戏就是最新排出来的了。”

淑娘又问道:“怎么这几年了,才排了这么几出戏来?”

伙计忙解释起来:“吴娘子见谅,《西游记》这个本子照说能排出来好几十场戏,可几乎每出都要那只猢狲,小人等到处寻找,也凑不起几十个身手灵巧的来演那猴子……”

淑娘恍然大悟:这却不是像电视剧一样拍好了一份母带,就可以复制出无数子带,各大电视台能够同时播放。这时节排的戏,更接近现代的舞台剧,每一场都需要演员现场表演。

她跟张氏商量道:“张姐姐,我却略知道些内容,这出《女儿国》的戏不错,不如我们就听这一出?”

张氏心里虽恼,嘴上不显:“也好,新戏我还没来得及听呢,正好今天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