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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官司

王守仁果真没有生气。他见施禹水连做饭并招待客人的人手都带了来,便毫不矫情地径直道了谢:“多谢施兄厚意。”两人说些离别后的情形, 王守仁叹了一句:“如今朝廷又取消了三舍法, 县学里的学生们只得仰赖每岁考核,由教授们商议后告诉前列学子大约可以下场。因学生们参差不齐, 教学时也只得区别对待,反不如先前三舍法时候有序。”

施禹水沉吟片刻问道:“既然不如三舍法, 县学里照旧推行上中下三舍便罢了,为何定要舍弃?”

王守仁惊讶道:“施兄怎么会有此疑问?自然是县衙不准。难道施兄任上就没有接到上官州令?”

施禹水愣了一下解释道:“岭南距离汴京着实太远, 政令传达需要数月之久, 想是刚好错过了。”

王守仁想了一下便笑了:“是了是了,施兄从岭南回来至少也要三个月,如今还是八月天气, 而朝廷这政令正是五月间下达的,想必也是此刻才到岭南吧。”

施禹水先点点头, 又低声说道:“既然县衙不准再行三舍法, 舍了这个名不就行了?若怕县衙追究,分成四舍五舍均可。”

王守仁低着头思考半天, 终于松口道:“待小弟私下里与学政先商议过。”

施禹水也知道县学这块并不被县衙完全掌管, 反而学政才是直属上官,王守仁此举自然要争得学政首肯。他并不是长社县的官员,不能真的参合进去。

淑娘自是跟王娘子一处, 王守仁的母亲本要下厨,被淑娘示意春花拦住,道自有下人料理, 几人只管看着小孩子玩耍,等待开席就是。王娘子到底过意不去,把家里的女使春梅打发到厨房去了:“吴娘子,只除了县令夫人相邀的时候,平日里打扫、下厨等事都是春梅常做的。”

淑娘这才罢了:“这几天我也听说了刘县令的嗜好,张娘子年纪轻轻,也难怪她。”

王娘子也深有同感:“原先我也觉得张娘子有点霸道,后来还是娘说,她一个女人家嫁人做续弦自是有些委屈。再说县令前头娘子的儿子都娶妻生子了,她自己虽说有儿子,可年纪太小不成事,眼见得县令一把年纪了还是拈花惹草的折腾,心里的委屈却去哪里说?我听了娘的话,觉得她也有些可怜。”

淑娘跟王娘子相视一笑,她们两个都嫁对了人。

许多教授下午还要教书,因而午宴虽丰盛却也很快就结束了。王守仁下午得闲,施禹水夫妻便打发王大两口、吕壮两口回家,带着春花留下来说了半天话,傍晚时分才散了。

第二天早饭之后,施禹水又亲自对智清智苦说了要去会通寺拜老方丈,两人自然跟着去了。等他们三个人出门走了,淑娘叫来王大:“大官人昨天晚上对我说,先看看日子,九月初就要动身往渭州上任,你去阴阳那里问问。”

王大很快回转来:“阴阳看了日子,九月初一初二宜出行,之后接连三天都是不宜出行,直到初六日才又是宜出行。”

淑娘沉思一阵说道:“官人说了,第一次往渭州去,也不知道路上是个什么情形,恐怕花费时间耽误了朝廷公干,恐怕最迟初六就要启程了。今天已经二十八,在家没几天的功夫了,你吩咐下去,叫大家开始准备行李吧。”

王大答应一声就要出去,却看见王二正在屋门外面张望,忙出了门叫住王二:“二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二指着院门说道:“我刚才去街上,听见人说县衙里有人告状,想过来看看大官人回来了没有。”

王大不解何意:“大官人回来不回来与县衙有人告状有什么关系?”

王二愣了半晌才笑道:“是了是了,已经没了关系了。”

王大听了兄弟这话更奇怪了:“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告谁?为什么告的?”

王二摸着脑袋笑了起来:“是那个珠子铺的王三碗,告几年前跟牛娘子和离的时候,牛娘子卷了他的家财。我刚才忘了牛娘子的闺女跟罗家小哥儿已经和离了,只当跟咱们家还有点亲戚……”

王大思索一阵,想到大娘子以前对牛娘子比较推崇,到底还是转身回屋,把这件事告诉给淑娘。

淑娘一听就呆了:“王三碗不是早就跟牛娘子和离了吗?怎么这会儿才来告?”她倒是还记得当初在会通寺宅院见到牛娘子去赁房子,她也确实趁着王三碗留宿娼家的时候把家里东西一股脑卖掉了。

王大看看淑娘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大娘子,要不要小的去衙门打听打听?”

淑娘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专门去打听就不用了,说到底还是不相干的人。”

王大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出门安排众人准备行李物品去了。

春花看见没有外人,低声问道:“大娘子,我记得牛娘子……”

淑娘点点头:“嗯,我也记得。”她叹了口气:“大约还是我叫王大赶走了姓陈的珠客,王三碗的珠子铺没了免费的珠子,到底撑不住了。”

春花歪着头说道:“就是有些可惜三巧。”

午饭时候施禹水便回来了,淑娘本想告诉丈夫这件官司,却见他脸色复杂,就打发了一干人,低声问他怎么了。

施禹水却不知自己是喜是悲:“娘子,我向方丈打听智清智苦的出身。哪知方丈说,他两个都是孤儿,父母不详。”原来寺里自幼出家也有几种情形:上等的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想要求神佛保佑,买个孩子做替身出家;次一等的是寺院的佃户家孩子,自幼送进寺里念经干活;再次一等的是家贫养不起孩子,把孩子舍在寺院,偶尔到寺里探望;最末一等的就是父母不详,无人收留的。

淑娘不解:“不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吗?”

施禹水耐心解释道:“上等人家买的替身,虽然也是从贫苦农家买来,却因为是要替自己家孩子消灾灭难,大半都会贴不少钱物,不要寺里花费;那些租种寺院庙产的人,勉强可算做半个自己人;家贫养不起孩子舍在寺院的,亲身父母都还在,仍旧有些骨肉亲情,偶尔也有些村物供奉;唯有那襁褓裹了扔在寺门口的,一则可能是犯了事的人要给家里留个血脉,二则是家里死绝了无人能养,无论一水一饭,都要寺里出。”

淑娘仍旧一头雾水:“就算智清智苦都是被人扔在寺院门口的又怎么了?”

施禹水不由得笑了:“娘子怎么煳涂起来了?若是亲族都死绝了的,自然查不出父祖;可若是犯了事的人留后路的,这一查不是又把好容易藏起来的骨血给查出来了?”

淑娘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郎君的意思是说,智清跟智苦的出身无论是不是清白,都不清白了!所以没办法考武举?”

施禹水笑着点了点头:“你总算绕过来了。”

淑娘眨了眨眼:“那郎君应该是高兴的吧?我怎么见你还有点不乐意?”

施禹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不乐意。回来的路上我就把消息告诉给他们兄弟两个了,智清倒是很无所谓的态度,说跟着我做事就行了,不需要什么正经出身。可智苦的样子就有些不对劲儿,再三地问了几遍,又跟我确认了必须祖上三代没有罪犯才能去考武举,这才说反正都是跟着我,无所谓出身不出身。”

淑娘一边听一边思考,等丈夫说完便安慰起他来:“就算智苦有些不甘心,可他也没有别的门路了不是?以后自然还是要安安心心地跟着郎君当差了。”

施禹水坐了半晌,到底没有接这个茬。

淑娘也不在意,随口说了王三碗告牛娘子的事。

施禹水顿时就笑了:“其实早先娘子说那个三巧嫁给罗纬,有十万贯嫁妆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似乎牛氏只是弄了个小推车在街上卖粥饭,怎么能给女儿攒这么多嫁妆?真能挣到那些钱这街上还不是要摆满了粥摊?原来是这样,这就说得通了。”

淑娘本来还想反驳的,可想了想牛娘子跟王三碗若是放在现代,那就是丈夫出轨,妻子转移财产。真要打官司的话,拿着丈夫出轨的证据说不定能告得丈夫净身出户。可做妻子的在法院分隔共同财产之前先把财产转移了,反而也成了犯罪了。她当初经官和离的时候,就该交代清楚这些的,如今恐怕三巧的十万贯嫁妆要缩水一半了。

想清楚了这些,淑娘反而叹口气说道:“想不到王三碗能把女儿卖两次。”可惜了三巧有这么个渣爹。

施禹水却因为前世的罗氏,还有些把罗纬当做半个内弟的样子,对三巧这个水性杨花的人没有半分好感:“爹虽不好,娘不是不错吗?女儿明明是跟着娘的,却随了爹。”

淑娘不敢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便说自己看了出行日期:“郎君打算初六启程还是初二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