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穿越女遇到重生男 > 278、贪财的刘县令

278、贪财的刘县令

施禹水就笑着解释起来:“这所谓十万贯的嫁妆,本身也只是炫耀。实际上真要变卖的话, 能够折半算是好的了。罗家本就富豪, 当年跟王氏定亲,聘礼就值得上万, 另有千两白银做聘金。罗家是做什么的?开丝绸铺,家里多的是丝绢绸缎, 进价跟卖价差上一两倍不止。外人见到的,自然是卖价。譬如她这十万贯嫁妆中的衣服加衣料价值三万, 进价怕只有一万了。”

“再有就是珠宝首饰。除了金钗银镯这一类可以在金楼或者银楼里付一点儿折旧费换回等价的黄金白银之外, 无论玉石还是珠子,折旧都是不值钱的。王氏不是跟岭南的那个陈客商拜过干兄妹吗?陈客商把自家的珠子拿了一部分给王氏做嫁妆。这些珠子在县里人眼里自然也值不少钱,实际上却卖不出价钱来。”

“王氏一家都没有什么读书的样子, 罗家也没有,嫁妆里却加了字画, 这些东西只在读书人眼里有价值, 想卖的话找对了人倒是能卖出高价来。可惜落在罗家算是蒙了尘。”

“再来就是家具之类,不过是木头, 又是可着罗家屋子的尺寸造的, 搬回去能做什么用?最后是田地,田地是吃饭的本钱,一直都能买卖。我没有见过他们结亲时候的情况, 不知道陪嫁了多少田地。”

淑娘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三巧的嫁妆大概是陈娘子想面上光鲜,说出去的价值都夸大了?”

施禹水点点头反问起来:“娘子能算得清咱们家的全副家当值得多少银子吗?”

淑娘摇摇头:“有些东西咱们自己觉得贵重, 外人却不觉得,那要怎么才能算得清?不过单论能换成钱的,大约也到不了十万贯吧。”

施禹水笑了:“那娘子现在能想明白刘县令为什么吞了七万贯了吗?”

淑娘先点头再摇头:“郎君的意思我倒是明白,可三巧的嫁妆还是她自己的嫁妆啊。”

施禹水摇了摇头:“这也是李表弟专门跟王二说的。三巧她娘在三巧进了刘县令后院之后,到李家去找过他浑家罗氏,要当初罗家下聘的礼单给县衙。罗氏怕再有什么牵扯,叫李二表弟到县衙去听审了。原来刘县令判定牛氏确实私自隐瞒了跟王三碗一家时的财物,不过要先算明白这财物价值几何。”

“先把十万贯中罗家的聘礼聘金照着单子剔除;跟着又把客商给三巧添妆的珠子剔除;第三把亲朋好友的添箱剔除;之后又计算了牛氏每天摆摊能赚的钱算了六年,把这部分钱也剔除。剩下的就只有表面上价值四万贯的东西了,刘县令又说王三碗宿娼而致牛氏和离,这四万贯不能全给王三碗,也要分给牛氏一部分。于是把这四万贯钱判给了王三碗三万贯。”

“王三碗倒是想直接要三万贯钱,可刘县令怎么能同意?再说也没有三万贯现钱。最后只把嫁妆里的珠子、玉石、还有一部分首饰跟绸缎,按着市价算了三万贯给了王三碗。”

“桉子了结之后,牛氏去探望女儿,顺便把自己分到的一万贯东西还给女儿。结果三巧偷偷告诉她,她的嫁妆都被大妇给收走看管起来了。她向刘县令哭诉之后,刘县令叫夫人把衣服首饰还了回来,其他的都没了。”

淑娘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三巧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个没心肠的。可是如今她落到给老男人做妾的地步,还要被大妇拿走嫁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还有牛娘子,那时候破釜沉舟就是为了这个女儿,结果女儿把一手上好的牌打成了这么烂的局面,她会不会也后悔为了孩子和离的事?

施禹水并不知道她这些感慨,在一边继续说道:“你娘家哥哥送信到施家,说你嫂子又生了一个儿子。叔祖母本来做主送了一份礼,王二回去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又重新送了一份厚礼,打的是你我的名义。”

淑娘高兴起来:“嫂嫂又生了个儿子?这下好了,两个孙子,爹在地下有知不知道该多高兴呢。”正高兴着忽然奇怪起来:“不对呀,咱们从长社走的时候才九月初,我记得我嫂子该是这个月生吧?王二回去的时候怎么算也就十一月间,怎么会提早一个月生?”

施禹水这才低声告诉她:“其实你嫂子生的是龙凤胎,肚子太大提前发动了。不过他们夫妻俩因为听说过前几年你家隔壁龙凤胎的事,不敢对外张扬出去。听你哥哥说,先让你嫂子不出门这么喂着,养到断奶了就把女儿送到镇上吴家酒店去寄养,吴家人多不打眼。”

淑娘先是吓了一跳,跟着又是后怕:“我嫂子没什么事儿吧?”

施禹水摇头:“王二没说有事,就应该是没事的。”

淑娘又替他们担心起来:“上回我见哥哥嫂嫂的时候,就觉得他们过得比以前艰难了,现在一下子又多了两个孩子,要不要……”

施禹水忙打断她:“王二就是从他浑家那里知道了这个事,才专门又送了礼过去。送的东西里别的倒罢了,其中有两对足金的镯子,每一个都有一两多重。为的就是叫他们用到钱的时候可以变卖了。”

淑娘这才放了心:“王二也是个会办事的,总是想到咱们心里去。”

施禹水笑了:“王大王二在咱们家这么多年了,哪能连这点都做不了主?对了,”他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这是罗氏给你写的信。”

淑娘接过信一边拆一边问道:“既然是给我的,怎么王二没交给我?”

施禹水告诉她:“是夹在李表弟给我的信里面的。李表弟信上跟我解释过王家的桉子,还提到罗小哥儿到了杭州之后,在史大掌柜那里见过武泽。”

淑娘看着信问道:“罗纬见到武泽了?他有没有问……哦对了,罗纬不知道武泽跟春花的事。史大掌柜家现在怎么样了?”

施禹水摇摇头:“罗纬信上说了,现任杭州知府是蔡知府,刮地皮刮得太狠。杭州怕是还要萧条几年,等这位蔡知府走了才能好起来。”

淑娘看完了信:“罗姐姐说,她打算替弟弟求娶周家的女儿。郎君上次叫我写信给罗姐姐,我还以为她不会考虑呢。”

施禹水笑了:“我叫你写的信上虽然没说,我给李表弟写的信上可把其中的利弊讲清楚了。李表弟自然要告诉给罗氏的。罗氏一介妇人,还能再去哪里给弟弟找这么一门好亲事?从长社县找,不怕小娘子把罗家当做摇钱树吗?再者说了,有三巧这个十万贯的原配在先,谁家小娘子敢应亲事?还有,三巧如今进了县衙,万一她记恨罗小哥儿,叫县令上门找事,罗家能怎么跟县令斗?”

淑娘摇摇头:“这个算做郎君你说的对吧。罗姐姐说,明年无春,是个‘寡妇年’,所以我舅母打算赶在年底就给水谷妹子还有壮壮成亲。也没说个具体时间,咱们怎么给送礼?”

施禹水点头道:“李表弟信上也说了。王二知道这事,交代给他浑家到时候去送礼了。娘子别担心这个了,水谷的妹子是施家族人,叔祖母肯定要张罗的。”

淑娘把信收好问道:“那郎君在汴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施禹水低声说道:“三皇子那边没有直接回话。不过现在也不方便,等年后三四月份看看华阴县有没有换县令就知道了。”

淑娘记得今年三月好像才结束进士考,就问道:“郎君的意思是明年会有新进士吗?可是今年三月进士考,下一科不是还要两年多吗?不会那么巧正好明年三月,三皇子就有自己人空闲出来,去华阴县做这个县令吧?”

施禹水给她解释起来:“朝廷取士并不是只有科举这一条路。神宗朝王相变法之前,书院里并没有实行三舍法,但是各地方官如果在地方上发现了可造之材,是能够上奏给官家,由官家特旨赏赐进士或者同进士出身的。后来王相变法,太学里的上舍生,官家直接赐进士及第,或者赐进士出身。”

“我考中进士那一年三月底才张榜公布了考中的进士,但是在之前一个月就已经有十九名上舍生得到进士及第的赏赐了。如今虽然把三舍法废除了,可太学里仍旧有大小考试,名列前茅的还是依照旧例由官家赐进士及第或者进士出身的。”

淑娘“哦”了一声:“就是说,汴京的太学肯定是全国最好的书院,所以在太学读书的人已经是天下顶尖的一批书生了。官家就先从这些顶尖的书生里选出拔尖的来给个进士,然后剩下的在跟全国各路的书生一起考试,考中的再给进士?”

施禹水笑着点点头:“没错,大致上就是这样。不过太学里的书生不一定就是天下最拔尖的,太学毕竟在京中,在太学里读书的主要还是各位官员的子弟。历朝官家都会优容官员后人,赏个进士出身也算是优容的一种法子。”

淑娘摇摇头:“那他们没考试过,不会有中了状元的人不服气他们吗?再有,有没有可能有些人自认学问很好有可能中状元,故意推辞掉官家的赏赐呢?”

施禹水一怔:“不会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官家的赏赐都敢推辞,不怕官家恼怒吗?若是触怒了官家,不说官家不会点他做状元,就是给他中了状元,官家却不用,不是只能郁郁终老?”

淑娘不过是想到了官家提前赏赐进士名额,有点像现代的高中直接保送名校,所以才有此一问,听了丈夫的解释就已经明白是自己想差了。

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说起施水谷还带回来一些药材:“水谷说,这些药材都是这个季节合用的,我叫人送到药材坊,叫吕江去看着办了。不过水谷这趟花的银子没有赚回来什么,都给自家人用上了。王二稍带人坐船得到的粗白布,如今没有什么大丧事,我也想不出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

施禹水想了想说道:“义诊的事,虽然是咱们的私心想叫吕江多提升医术,不过毕竟县衙也有参与,药材不好叫我这个做县令的自己出。回头我就去找医官吩咐下去,把这些药材官买了做义诊时候的使用。”

淑娘点了点头:“那也行。不过郎君,说起义诊,我又有个疑问。这么冷的天,安化县又这么大,那些住得远的或者没有厚衣服驱寒的应该不会专门跑来看免费的郎中吧?按说,越是家里穷的,越是没可能冒着大风雪来吧?等天气转暖了倒是可能会来看看病。”

施禹水一拍脑袋:“哎呀,我又忽略了这个。”他站起身来就想出去,不过外面已经全黑了,只有又坐了下来:“明天找医官的时候一块商议解决吧。”

第二天,施禹水跟医官商议之后,又开始派人到各村去,通知郎中跟村里正:每年十一月、十二月以及第二年的正月这三个月,由各村镇的郎中免费为本村着凉受寒的人提供诊治。记录下诊治的人以及病症和所用药材,等二月份天气转暖之后到县衙统一领取诊费以及药材。里正要监督自己村里的郎中。其余九个月每月逢三都在县衙进行义诊。

施水谷带来的那批药材,经过吕江检查之后,挑出上好的一部分留下自用,其余的都由县衙出钱购买了下来,用的正是裁掉采买之后节省下来的那笔钱。

而那批粗白布,淑娘也挑了个好天气叫王大王二给运了回来,几个女人挑挑拣拣之后留着做鞋底用。

施禹水很快就拿到了淑娘给他做的手套:灰兔皮的露指手套。

施禹水带上去之后只觉得跟身上的衣服不配套,苦笑不得地摘了下来:“娘子,你不是就拿这个来打发我吧?”

淑娘叫他别着急:“郎君安心吧,给你做的大氅正在裁缝那里呢,是我亲自吩咐的样式,等做好了郎君就知道了,那个大氅跟这手套才是一套的。这手套方便郎君写字,我准备再给你做两双不露手指的,跟这个替换着带。”

其实也不是自己设计的,完全是想起了电视剧里面四边都镶着毛边的毛领黑色大氅来,所以照着记忆里的模样画了个样式,吩咐裁缝照着做。领子做一个可拆卸的大毛领,再做一个镶边的帽子,也是可拆卸的。这样不下雪的时候可以用毛领,下雪的话可以换上帽领。她自己的大氅也跟丈夫这个样式差不多,只不过要把灰色的兔毛换成白色的。

她打算分的兔皮也都分给了各人,叫各家的娘子看着给自家郎君做。可是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大娘子,这毛皮的我没做过,万一做坏了……”

淑娘看看来人,姜娘子、夏桑、还有杏儿小草,连春花也在一边嘀咕。想起自己,其实也只是把陪嫁里的一块毛皮给婆婆做了个暖帽,除此之外没再做过毛皮的东西,再说也不可能让自己动手给下人做呀。她只得苦笑一阵,索性叫王大在街上寻了一个专门做鞋的来,给各人量过尺寸,把兔皮拿回去做靴子。

回头她又把这个当作笑话讲给丈夫听,施禹水笑了:“前几天我还在想,你要把兔皮分给家下人倒是你的好意,可这些人好像都没碰到过这东西。原还想着要提醒你一句,不过后来咱们说起旁的事,我就给忘了。”

淑娘扑在他身上乱抓:“郎君就是想看我出笑话,所以才故意忘的吧?”

施禹水笑得打跌:“也算是吧。”

冬日无事,连县衙里各人也围坐着取暖而已。倒是王县丞主动跟施禹水说起藤主簿的事来:“县令大人,知州大人已经把藤主簿革个职,又让他把亏空补齐。前两天属下见到过他,说是要变卖家产赔补亏空,家中小妾下人也都遣散了。如今只剩下老妻跟一双儿女跟着他。他还对属下说,等填完亏空要搬出官宅回老家去。大人看这官宅该怎么处置?”

施禹水问道:“藤主簿之前叫衙里的属官搬到一起挤着住,为此本县还专门出了告示安定人心,不知道后来怎样了?”

王县丞忙答道:“属下已经劝说各位安顿下来了。”

施禹水想了想,又问道:“王大人家中有多少人口?三进的宅院住得下吗?”

王县丞品度县令的意思,恭敬地回答:“属下家中除贱妻跟三个儿女外,还有两位妾室。家中还有女使两人,小厮四名,陪小儿念书的书童一个。一共一十四人,三进的宅子其实是有些大了。属下愿意跟僚属同居一宅。”

施禹水摆摆手:“那倒不必。不过本县想请县丞把宅子带的花园改造一下,能让全县人都随意游玩。”

王县丞以为这是因为县令的宅院没有花园,自己这个县丞却有花园,所以县令故意要打压自己。如此一来便是心有不甘也不好说出来,他只能装出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大人是要与民同乐,属下一力赞成。”

施禹水接着说道:“如今天气冷不好建房子,等到天暖之后,在官宅附近造一排半间的铺子,回头赁出去给各个小摊小贩到这里做买卖。也不必拘泥于吃的上面。藤主簿的那处官宅腾出来之后记得派人打扫,等新主簿来了就搬进去住。”

王县丞又应了下来。

从县衙回后院时,施禹水正碰见智苦从外面回来,便叫住他问道:“这大冷天,你又去鹰堡村了?”

智苦笑着答是:“大人,小的就是找苗三哥问点军中的事,没有吃酒。”

施禹水仍旧疑惑不解:“问军中的事做什么?我又不是将军,你也不是副将。”

智苦支吾了一阵,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之前鹰堡村摔死人那件事,后来为首怂恿的不是被判了充军吗?大人还叫那个谁他哥哥也去从军两兄弟有个照应。小的特意问过大人,大人说军中不忌讳出身,就是囚犯立了功也能有个官做。小的想……,小的又知道鹰堡村祖上家家都是军中士兵出身,所以有空就去鹰堡村问些军队里的规矩,也好为以后早作打算。”

施禹水看了一眼智苦,见他脸上带着三分狂热,便点了点头:“也罢,你想从军就尽管准备吧。不过你要记得一点,从军之人都是从小兵做起,没有捞到战功的必定没有官可做,哪怕熬多少年都没用,战功才是武官的第一要务。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早点定下亲事,等浑家有了后再去军中。”

智苦眼珠转了几转:“小的亲事还是先等等。”

施禹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你还要等什么,随你吧。”

回到家中,施禹水有些生气地把智苦的“背叛”告诉淑娘。

淑娘冷静地说道:“那就不能叫小草跟智苦定亲了。”

施禹水气急:“娘子,我在说智苦另有心思,你怎么还在纠结亲事?”

淑娘忙拉住丈夫帮他顺气:“郎君消消火。智苦想有个正经出身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背叛了郎君。”

她一边给施禹水顺气,一边觑着他的脸色说道:“我说的也正经是大事。郎君把智苦求娶杏儿的事跟今天的事好好比一比就能猜到了:智苦先前想要求娶杏儿只怕不是看中了她,而是看中了她是郎君你表妹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