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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考评?百姓?

淑娘想说她当时还小不懂事,又想劝她不该把自己如今状况联系前事,只是始终都说不出口。语言的无力她不是第一次感到,只得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只觉手中握着的乃是一片冰凉。

两人将离开时,淑娘对罗绢道下月二十六哥哥娶亲行大礼,来庵里祭拜恐怕又要推后几日了。罗绢虽道了恭喜,眼中落寞却又加一层。

晚间淑娘忍不住对施禹水说起白日里的事:“原是上个月见到罗家姐姐,”施禹水听见一个“罗”字,脸上神色颇为古怪,淑娘没有在意:“却不知她为何看我入眼要与我结拜。今天她同我讲年幼无知推倒了先母,连累了母亲腹中的妹妹性命。我想着,莫不是她把我当作没缘分的妹妹了不成?可她妹妹投胎时,我已经有两三岁了呀。”

施禹水脸上表情更加古怪,淑娘终于注意到了丈夫不同之处:“你这是什么怪象?”施禹水不答,反问道:“你说的罗家姐姐,可是北市东街罗家丝绸铺家的娘子?”淑娘点头道:“正是他家。罗家姐姐几年前说了一门亲,是咱们县里王媒婆做的媒,说的是邻县另一家丝绸行。谁知那男家竟是儿子快病死了,要赶着娶个大户家的女孩儿过去做寡妇的,那王媒婆竟收了男家的钱昧着良心拿谎言来哄罗家。”

施禹水看看娘子,终于下定决心坦白道:“娘子且莫生气,听我细细道来。娘子所说罗家姐姐,前生并无此人。倒是那没机缘出生的罗家妹妹,恐怕正是娘子去后我所娶之妻。她也确实讲过原该有个姐姐的,胎里没的。”

淑娘呆住了。

施禹水恐怕娘子再起他念,急忙揽住她,道:“娘子莫怪。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前世我亦是先与娘子谈婚论嫁,只是有缘无份……”

淑娘呆呆地听丈夫说着“无可奈何”之类的话,不知道是推开他还是不推开。好半晌才收敛心神,故作大度道:“既是前生,自然都是往事,我怎会怪你,何况今生你我才是夫妻。”

两人尴尬一阵子,因都有心要化解冷场,同时开了口道:“娘子……”“郎君……”

淑娘笑了,对丈夫道:“郎君请先讲来。”施禹水对淑娘做个揖才道:“我有个想法说与娘子听一听。自我复生至今,已过半载有余,诸多事项与前生不同,我早心有疑惑,恐怕不是死后复生可解的。”

淑娘暗道你这种重生来重生去都是古人的家伙,叫你想一辈子也想不出平行空间的概念来。口中却说道:“我却觉得简单。佛家有三千世界之言,道家也有须弥芥子之说。便是儒家,也还有晋朝陶渊明写了个《桃花源记》呢。那桃花源,难道不能是另一个世界吗?”

“人的念头瞬息万变,做了不同的选择便会有不同的后果。远的不提,日前中秋你讲的嫦娥奔月故事便有好多种不同地传闻呢。”

施禹水躬身长揖:“娘子高见。”又送上一番溢美之词。淑娘被丈夫捧得一片飘飘然,遂继续高谈阔论:“若说神话传闻不足取信,便说你自身经历之事。譬如你前生所娶妻子罗氏,今生没能出生是因乃姐活了下来。倘没有罗姐姐不慎推倒母亲,只怕罗氏仍旧能够出生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说不得是前世罗氏要投胎抢了罗姐姐的机缘,今生罗姐姐来报了仇呢?”

施禹水若有所思:“娘子莫非是说万事皆有因果吗?”淑娘终于发现自己因为对罗氏吃醋跑偏了,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也有这个意思吧。我说的不好,本来是想着说人的不同选择会造成不同后果的,哪知竟说差了。”

“不同选择造成不同后果。”施禹水嚼着这句话,慢慢回想半年来的经历。突然眼前一亮,道:“娘子的话我明白了。”

淑娘见丈夫半天不言不语,早开始打瞌睡了,被他一喊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明白什么了?”施禹水本待回答,见娘子睡眼惺忪困倦不已,只得扶她躺好睡下,免不了揩几把油,淑娘困意上来倒头便睡。施禹水便熄了烛火在淑娘身边躺下,仍旧不断思索,不知何时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日八月二十七。王大王二从乡下收秋回来,向施重山等禀报了收成、交租、下种等事项。晚间窥个空又对施禹水说了淑娘嫁田的事。原来因吴柳长年不回乡下,都由吴家酒店中人回乡看着收成,完后只消送吴柳淑娘二人的口粮到县里。淑娘嫁田里列的四亩上等水田,不知何时先被置换成了中等水田,其后又道此地稻米不兴,改换旱田种麦为好,竟把这好好的上等水田变作了中等旱田,却恰好跟原有的六亩旱田并成一块十亩大的田地来。都租给了一户积年贫家,这等人家自是追求饱肚,哪管出息多少?满满种了十亩地的玉米。

淑娘听至此便已明白。她虽现代也是出身农村,但是并不怎么了解农作物的收成价格之类,听王大的意思,大约是自家吃亏了。她先问王大这水田换成旱田有何影响,又问这旱田种了玉米又有何影响。

王大道:“娘子不知,水田自是种稻米的,寻日里米价比面价要高,况官府收租也是折做米价来收的;旱田虽能种的种类多些,都不如稻米经食。若种了小麦还可做面食,玉米拉喉,不挑地,产得多,贫苦人家用来饱肚倒好,却卖不上价。”

淑娘便看丈夫,施禹水会意,道连日辛苦,先下去歇息吧。待王大离开,淑娘便问丈夫:“这可如何是好?爹一向以伯祖父养育他的恩情为重,被他知晓此事不知是何等打击?”她穿越这半年多来,吴柳对她处处照顾,满心疼,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自然要投桃报李。

施禹水抚额道:“既然这样,改日问明了地契,去官府里改成十亩旱田也罢。横竖岳父不事稼穑,亦不下乡查问,不会穿帮的。岳父重情,便不叫他知道此事缘由。”

淑娘横他一眼道:“你倒好意思说我爹不事稼穑,你自家怎样?难道事稼穑了吗?”施禹水哑然,忽然道:“娘子此话倒提醒了我。既然日后还要为官,这稼穑之事我还需多了解一番呢,到时也可有一份好评。”

淑娘沉默一阵,到底忍不住问道:“你想了解稼穑之事,是想给治下百姓谋个温饱,顺便收获一份上等功绩,还是只看上官考评,不管百姓死活的?”

施禹水被娘子这一问惊呆,然而他却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清楚自己方才脱口而出时,的确不曾想过治下百姓。淑娘见了丈夫这般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顿生一股无力之感。她慢慢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这一夜两人再无交谈。淑娘难掩心中失望,施禹水脑中亦一直回想娘子“只看考评不理百姓”的话。

第二天正是施长安三十六岁生辰,虽然有了儿子儿媳,因为老父仍然健在,所以不能做寿,只有亲近之家送来生辰贺礼。倒是施重山,一大早乐呵呵地叫把煮好的鸡蛋拿来染红,然后自己亲自取了一个递给儿子,众目睽睽之下,施长安只得接过剥开吃下,又谢老父生养之恩。

上午,淑娘想起做长寿面的事情来,怂恿丈夫跟自己一起下厨。施禹水自然不肯,道:“君子远庖厨。”淑娘白他一眼:“百善孝为先。”又小声嘀咕道:“若是没有旁人在身边吃不上熟食了,不是到哪儿都得带上个厨子?”施禹水把这“吃不到熟食”听在耳中,猛然想起梦中自己生吞稻米的事情来,立刻便点头道:“娘子说的有理,我二人亲手做一碗长寿面来给爹做生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果真把春花赶出灶房,自家关门折腾起来。高氏看儿子进了灶房,正想开口,被公公止住了。她忽地明白这个儿子并不完全是自己能够指摘的,便不再吭声了。

午饭时,施禹水夫妻果然端出来一碗面来摆在父亲跟前。施长安却给面子,主动挑起面条来。却见这面条圆溜溜的有小指粗细,长筷一挑哧溜便往下滑。施禹水忙上前接过筷子挑起面来,竟真是一根面不断头。都道好意头。施长安果真感念这个半路儿子的一片孝心,便慢慢将这整根面吃完。淑娘才教春花端上酒菜,众人吃喝。

晚间施禹水对淑娘道:“娘子心细,我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娘子不吝提示。”淑娘抬头看他时,见他一脸正气凛然,终究心有所动,道:“昨日问你百姓的话,你究竟作何想?”施禹水道:“娘子不问时我还想不到这一层来。即便我至今已有三十几岁的经历,科举终究是我辈读书人一生追求所在,我曾经科举入仕,叫我不要做官不如叫我不要性命。余者我尚未有打算。”淑娘看着他继续问道:“我知父亲跟公公当年都被推荐科举,哪知遇到王相公变法,推行了‘三舍法’,不以词赋取士,才绝了爹跟公公二人的科举之路。不知你对王相公变法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