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绿肥红瘦 > 183 又比

183 又比

扶风眉头微皱,马道婆作出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按道理自己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就算她受人指使,这表情也太真实了。

玲珑也蹙着眉,微微侧身挡住了马道婆的视线。

可这厅里那么多人,都盯着马道婆,岂会没有人发现蹊跷。

乐怡县主当时就道:“道长,您盯着永嘉侯夫人做甚,永嘉侯夫人貌美如花,怎的你反倒像是被吓着了一样?”

乐怡县主声音婉转却清晰,一字一顿打入众人耳朵。

周芳蕤心里一顿,顾温静又怎的了?怎么老有事儿寻上她?

此时厅里的人都盯着马道婆,马道婆却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道:“贫道只是看到这位居士长得好看,一时出神而已。”

这马道婆如今受人敬仰,虽说此时解释方才的失态显得非常牵强,众人却不敢说什么,谁都瞧见了马道婆方才可不是一般人看到美人的神态。那分明是惊骇,彷若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的神情。

扶风心里狐疑,却也不动声色的道:“道长谬赞,都道方外之人视红粉为骷髅,我倒得了道长一句夸。”

马道婆只作了个手势算是回应。

宴会此时是最最热闹的时候了,爱诗爱词之人凑做一堆,那爱画爱琴等人又各分了一堆,闹了个乱哄哄。

康宁郡主拍拍手,道:“虽说诗画琴棋各有千秋,今日我们却不分这些,一人捡一个最厉害的来,咱们评上一评。大家看怎么样?”

严明月道:“如此评判岂不偏颇了?”

文佳郡主道:“大家各凭心意,图个趣儿罢了,如此倒是使得。”

康宁郡主本是主人,提起来的主意,众人就算有异议也不会说出来,更何况如今文佳郡主也在附和。

众人都点头称是,道是好久没如此热闹玩耍了。

康宁郡主却抬出了一座被红绸盖住的物件儿,道:“这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物件儿,今日魁首即可拿了去。”

康宁郡主话音刚落,轻轻一抽手,红绸扬起,一座半人高的红珊瑚露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红珊瑚。”

这珊瑚有吉祥之意,因多枝桠,意喻多子多福,家庭兴旺,是吉祥之物。如今这座不仅红得纯粹,还有半人来高,越发贵重。

只这座红珊瑚,只怕市面上就得几千上万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的。有的人眼里便热了起来,这可是红珊瑚,哪个女子不喜欢。听说哪哪家有一座不到一尺的,那家媳妇刚刚进门就怀上了,还三年生俩。

玲珑低声对扶风道:“好大的手笔。”

扶风微皱着眉,也小声回应:“就怕有什么蹊跷。”

玲珑冷笑,道:“你管她什么阴谋诡计,只管拿出你本事来,那可是红珊瑚,你拿了家去,你婆婆太婆婆指定高兴,少不得高看你一分。”

扶风笑道:“你如此想要你去拿呗?”

玲珑偷偷瞪了扶风一眼,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只做饭做得好,其它哪样比得过你!”

扶风捂了嘴笑,道:“那我赢过来送你可好。”

玲珑道:“你别大意,我知你才学极好,可京里藏龙卧虎,这可是红珊瑚,引人眼红着呢,你若要藏拙,还真不一定拿得到。”

扶风收了笑道:“我本不稀罕那东西,说起来我库房里也有一尊一尺多高的,我嫌摆出来招灰。可如若今日不出手,众人只当我花瓶。”

扶风心知自己嫁入侯府,引了多少人眼红嫉妒,只道自己凭着好相貌得了姻缘。如若只说自己,扶风不一定在意,只那些嚼舌之人每每说起扶风草包之时会捎带上永嘉侯是好颜色之人,让扶风不快。

说起扶风未嫁入侯府之前,与文佳郡主等人斗过一次棋,可那到底只是几个小姑娘,又涉及到那日诬陷扶风推郡主一事,众人都缄口不言。如此说来还真没多少人知道扶风会些个什么。

虽说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这富贵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的,自小也都识字念书,闺中也都吹捧有才之人。

有那新晋的官员,如若女眷不识字,在权贵妇人中便不招人待见,受人鄙视。

此时才疏一些的夫人陪笑便有些勉强,康宁郡主却开始派了丫头去记每一个人待会儿好作什么。

玲珑选了琴,扶风想了想,选了画,虽说诗也不错,但扶风没有把握用自己作的诗来赢过别人,却又不想剽窃古人。唯有作画,是自己所学所得,扶风写了个画就递给了丫头。

参宴的人数众多,除了琴艺需要众人坐着听了评判,其他的书画棋都是可以呈上来看的。

康宁郡主只说限了个“春”为题,其他不管,只要符合这个意思,都可以。

三十几个人,只有两个选了棋,却是因为真爱的,其他的人都很知趣,这棋艺说起来时间可长可短,又有扶风珠玉在前,那些个年轻丫头有听过扶风威名的,自然不想送上去当靶子。

谁知道扶风却选了个画,周芳蕤就扼腕,道:“早知道我选棋,没有人,我好歹也能得个好看。”

严明月却有些扭捏,对着扶风道:“嫂子你棋艺好,怎的却选了画,没得浪费了。”

扶风看着严明月交好的样子,不由得也笑了,道:“我想想试试画儿,好几年没碰了,也不知道生疏没有。”

扶风这话却是假话,严箴在主院旁边开了个侧间作书房,扶风是个爱画之人,岂能荒废了技艺,少不得经常练习。有一次还画了副俊男出浴图,那蒸腾的雾气下让扶风自己却想了面红耳赤。被严箴逮着后二人还关了帐子细细观赏了一回。

扶风想到这里,有些红耳朵,忙收了心思去看丫头给自己分的颜料纸笔。

玲珑是琴,得等众人的诗画等都出了来,才去听琴。此时便坐在扶风旁边看扶风作画。

玲珑托着腮,道:“好久没见你拿笔杆子了,可还知道如何拿笔?”

扶风嗤笑,道:“你要不要来比比?”

玲珑气得直吐气,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去拧扶风,只瞪着扶风直翻白眼。

扶风手里拿着笔,却在想作个什么才好,康宁郡主这题看似再简单不过,可越宽泛便越不好选材。

扶风想了想,抛去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开始大笔挥洒起来。

文佳郡主选了诗,此时侧颜看了一眼扶风,心思复杂。

自己棋艺京里贵女圈公认的翘楚,竟然在她面前还被其控制住棋局,文佳郡主从小到大没有丢过那么大的脸。

文佳郡主心里有多恨,脸上的笑就有多甜,顾温静,你到底是什么妖孽?

康宁郡主正在围在马道长身边看,马道长正在作画,引了好大一堆人围观。

扶风心无旁骛,安静的作画,靖南王驻守西南,为安抚靖南王,靖南王世子在京中过得奢靡非常,花厅半面墙竟是水晶做成,清透亮堂。

永嘉侯府老夫人姜氏之前不爱应酬,又是个看着严肃的,严箴又有个冷面阎王的别称,永嘉侯府就是个孤傲的存在。

扶风嫁入侯府后,很多人以为找到了新的切入点,请帖拜帖雪花般的飞到扶风面前。岂料扶风也是深居简出的,不仅也不爱应酬,还比姜氏更难说话。

扶风渐渐在贵妇圈子里也有了个傲气的名声,如今围在扶风旁边的,竟然只有玲珑一个。也不是说扶风人缘就如此之差,实在是马道婆如今名声太过显赫,好像作的画也厉害非常,惹了众人一阵阵的赞叹。

扶风收了笔,玲珑看了一眼,道:“嗯,看来侯府没有让你生锈。”

扶风只当玲珑是在夸奖了,笑了一笑,也坐着等画干,对玲珑努努嘴,道:“这马道婆什么来历,有什么说法吗?”

玲珑看了那围了一圈的人,道:“听说十多年前才出家的,说是哪个没落的书香门第之后,才学也厉害的很。”

扶风道:“这就奇了,这么多年了,竟然到现在才显了声名。”

玲珑道:“我才不管她有什么猫腻,前世日子给隽儿开的药我是没敢用,我听说京里很多孩子大人用了她的方子,个个脸色红润,健康得很。”

扶风想起自己后院的一起子恶心事,都与这马道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里对她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渐渐众人诗画都完成了,棋也出了分晓。康宁郡主令丫头好生收好了作品,众人坐着听琴比赛。

严明月也选了琴,周芳蕤也是,严明月到底也是自小学起的,弹得中规中矩,说不上好坏。

周芳蕤却是很不错的,弹得一曲深谷幽兰,隐隐能闻到兰香,当时就引起了一阵叫好声。

玲珑如今也是京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只是大家想起那殒了的湘郡王,都有些神色莫名。玲珑谈的一首世人长学的高山流水,高山流水人长弹,好与不好自然是都能听出来。

玲珑不仅手法娴熟精妙,这弹琴所需要意境也拿捏了个绝,一曲弹罢,严明月代头拍了掌,道:“侧王妃这手琴艺我服了,竟然比我当年的先生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