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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槭树郡

戎威率二十万戎狼军攻打南国京城的护城之郡槭树,却在槭树受到前所未有的抗击,出击的十五万军全军覆没,戎威正在槭树五十里外的戎狼大营中与戎秩商讨攻城之计,却在此时收到来自槭树的战报,来报的士兵浑身裹血,话说完后断了气,戎威大吃一惊,忽而营外响起震天的喊杀之声,戎狼营地尚有五十万戎狼军,但戎威自负,只领了二十万先头军草率攻城,此时另外五十万大军尚还在数十里开外的地方。

惊闻喊杀之声的戎威带领亲信走出帐篷,只见远处沙尘弥天,根本看不清来了多少人马,营地中驻留的人马仅有五万,戎威看着远处轰轰烈烈的喊杀之声,以及那漫天的沙尘,只觉似有千军万马扑面而来,他大惊失色,立即下令撤退,携着五万戎狼军一路奔逃数十里,才终于甩脱追兵。

戎威初逢大败,一怒之下举刀四处乱砍,直到戎秩抬手将他拦住,他才将刀刃放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槭树驻军一共不过十万,京城增兵尚未到达,哪里来的那么多军队?!哪里冒出来的军队?!!”

戎威气得面色铁青,这是他入南国以来经历的最大一场败仗,戎音不在军中,更叫他面上难堪,他知道若是戎音在此,必定不会容许他贸然攻城,即便如此,莫名的虚荣心作怪,叫他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反而将罪责迁到领兵攻城的副将头上,那早已死去多时的副将蒙受不白之冤,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残兵败将终与五十万戎狼军汇合,戎威得大军庇护,加之先前吃了败仗的愤怒,让他很快振作起来,只要拿下了槭树,看谁敢用先前之事做文章!在戎威想着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拿下槭树时,他身边亲信却是神色怪异,惶惶然看了一眼远处,然后小心翼翼地唤道:

“将军……”

“何事?!”

戎威回头一瞪,直将那偏将吓得一个哆嗦,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

“戎音副将回来了……”

“哼,我当是什么大事……什么?!戎音?!”

戎威失声惊呼,转头朝军中一望,只见戎音双臂环胸站在阅兵台上,正冷眼看着他,戎威忽觉后背冷汗涔涔,正当此时,戎音开口喝道:

“戎威!你不等大军得到,私自领兵攻城!将我戎狼儿郎性命视若无物!十五万将士因为你的愚蠢埋骨沙场!你当作何解释?!”

戎狼军营霎时间一片寂静,戎威脸色发黑,背脊僵硬地站在原处,百口莫辩。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槭树,刚获大胜的槭树驻军簇拥着南国女皇南宫素心回到槭树郡城,槭树郡城内欢声一片,槭树将士因为南宫素心的到来士气高涨,正当南宫素心下令槭树将士与来援的三十万京城军队严加操练时,南宫素心的近身内侍来到近前,附耳在南宫素心身边说了些什么,本是在看槭树周边的地图,听侍卫这一言,她立时抬起头,紧蹙的眉头松了开来,脸上见了许久未有的笑容:

“快请!”

不多时,凡空与姬小白在侍卫的带领下走进南宫素心在槭树郡城临时下榻的行宫,槭树郡府,在书房中见到多日未见的南宫素心。

“阿弥陀佛,南宫姑娘别来无恙。”

凡空双手合十,面上带着笑,缓步迈进房中,姬小白亦跟在凡空身边,她原先对南宫素心所存的敌意,在这数年的经历中渐渐淡去,再没了最初那般的执着与愤懑,她也从凡空口中得知了前缘因果,凡空虽然没有提起戎音与南宫素心之事,但姬小白心中隐隐也有了些猜测,此时见了南宫素心,便也笑脸言道:

“南宫姑娘,多日不见,你竟已成了南国之皇。”

南宫素心挥退下属侍卫,亲自将凡空与姬小白迎进屋里,听闻姬小白此言,南宫素心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姬姑娘说笑了,小女子无论身处何地,都是凡空大师与姬姑娘当初所识的弱女子而已。”

南宫素心与凡空不约而同地对当初丞相府中发生的事缄口不言,前世的牵绊与遗憾,早在这一世得以相见的瞬间圆满。凡空再也不亏欠南宫素心,南宫素心亦没了前世未了的遗憾,这一世,凡空入了空门,出了尘世,抛却东凰郡主的身份,然南宫素心亦愿为她担负这个天下。

南宫素心自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便也因此饱读诗书,也因南宫川之故心怀天下,南宫川得凡空一语点醒,南宫商因救姬小白卧病于床,却是最终成了南宫素心。南宫素心对戎狼将领了如指掌,戎威的性情更是通过诸多大小战役被南宫素心把握精准,她早已料到依照戎威的性情必会在掌握槭树具体驻军数目的情况下率兵攻打。

故而预先派人放出假情报,说京城派遣来槭树的援兵尚需一日才能到达,而槭树紧邻京城,只要攻破槭树,便是相当于打开了通往京城的大门,戎威此人,不可能放弃这个绝佳的进攻机会。事实正如南宫素心所料,戎威领二十万军队来到槭树郡城外,派遣十五万军攻打槭树,以为凭借十五万的军队拿下没有援军的槭树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却遭逢前所未有的大败。

戎音在戎狼军营刑房远远遥望槭树,她知道南宫素心此时在那里,她自是对南宫素心了解,南宫素心有帝王之相,也应运成了南国之皇。

“她非是短命之人,即便师父当初取了她一魂一魄封禁多年,她亦是因缘际会得了凡空大师救治保得性命,绝非戎威这般冒进之徒可以击败,我欲与她天下,却不知凡空大师,是否能将她说动,而她,又是否信我。”

“师父下令要将她擒回,我若是完成了他老人家毕生的心愿,不知,可抵得过戎威此人性命?”

戎音低声呢喃自语,她手中握着一块原属于戎威的兵符,戎威被绑在木架上,浑身上下数不清的鞭痕,两个戎音的亲信在旁看守,不让戎威有丝毫异动。戎秩已吓得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景象,过了好一会儿,戎威好不容易将气息喘匀了,终是抬起头来,一口血水吐在戎音脚下,嘶声道:

“戎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戎狼王子,戎狼天下将来都是我的!我是你师父亲自任命的将帅!你要杀我,要承担戎魂门主的怒火!!”

戎威喊得撕心裂肺,戎音素来冷漠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她唇角微勾,轻蔑地看着戎威,言道:

“戎大将军,你以为你还是统领戎狼百万雄师的将帅吗?你是杀我戎狼十五万将士的罪人!只此一条,我便可轻易取你性命。”

“胡说!我戎威虽然犯了错,但绝对错不至死!你私自将我扣押,却是违规犯上!我要禀告君上,治你的罪!”

“呵,治我的罪?”

戎音把玩着手里的兵符,斜睨了一眼戎威,下一瞬,她袖中甩出一把弯刀,在戎威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轻飘飘地划过戎威的喉头,戎秩惊得愣怔半晌,最后发出一声咆哮:

“大哥!”

戎秩膝行到戎威身边,哭喊着抱住戎威的双腿,戎威喉头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脸上,他似毫无所觉,直到戎威真正落了气,他才如梦初醒,转头看向戎音,猛地站起身,指着戎音的怒声道:

“戎音!他是咱大哥!!你虽入了戎魂门,但你终是王室之人!父皇派你入戎魂,是为了让你学会夺脉转运之法,将当初戎魂门主所说身怀龙运之人气运转至大哥之身,你如此弑亲上位!你会遭报应的!!”

直到戎秩说完,戎音都没有看他一眼,待他话音落下,戎音随手将染了血的刀扔在地上,转身朝外走,迈出门去的前一瞬,她的脚步顿了顿,开口:

“二哥,戎音做事,恩怨分明,戎威夺我兵权,觊觎我在意之人,我戎音,留他不得。”

言罢,她径直离开了刑房,刑房中两个戎音的亲信侍卫立即将戎秩扣押起来,不让他离开刑房。戎音回到营地,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将戎威戎秩的亲信人手全部拔除,将戎狼军营中上下五十五万人马全部收拢。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将东阳至槭树路上所有戎狼驻军的领头之将尽都收服,戎狼派遣进入南国的军队,再没有人在戎音掌控之外。

待得一切准备绪,戎音坐在中军帐中,正聚精会神地在信纸上书写,笔墨若行云流水,不多时,一封书信便写成了。待得日光暗了,她亲自将书信送入槭树,透过窗户的缝隙塞入凡空房中。凡空与姬小白正对坐讲经,窗外黑影一闪,自是逃不过凡空与姬小白的感知,凡空来到窗边,捡起掉落在地的书信,见信封上端端写着:

南宫素心亲启。

姬小白自然也看见了信封上的字迹,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对凡空道:

“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傻,虽然没有看到来人真身,但槭树方圆千里,能毫无声息地潜入槭树郡府,并将书信送到凡空手中的人,除了戎音,她再想不出还有何人。她之所以疑惑,乃是不解,戎音既然有这般本事,又为何不自己将书信送给南宫素心。

凡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将书信收入怀中,才缓声开口:

“戎姑娘这是要让我还她人情,南宫姑娘可能不信她,却不会不信我,她却是不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