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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一狗仔

皇帝是在皇后的春和殿召见三公主。

三公主微微拉起裙子,迈进春和殿门槛时,她眼睛里还充满希冀。三公主随即她抬头,看到坐在上首位的皇帝满脸盛怒,皇后竟然不在,而且屋子里只有一名大太监陪侍。

三公主立刻察觉到屋子里的氛围很压抑,她从进门开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她还发现皇帝看她的目光,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三公主随后给皇帝跪下了。

皇帝冷眼瞧三公主这副模样,禁不住冷笑起来。搁在平常,他见女儿这般给他行礼,定然十分欢喜地迎过去扶她起来。今天看她这样,却觉得可笑,可憎,可恶。

“父皇——”

“你还有脸叫我父皇?”皇帝立刻打断三公主的话。

三公主愣了一下,眼眸里希望的火苗熄灭。她垂着头,知道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对劲儿了,心开始渐渐发凉。

她觉得皇帝还是因她喜欢的宋奚的事儿恼了,还是如当年那般,打算阻止她和宋奚的结合。

三公主沉着脸,委屈地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再不吭声。

皇帝见她哭得可怜,以为她有所预料,要跟自己悔悟认错,遂问:“你知道朕为什么对你发火?”

三公主还是冷冷地低垂眼眉,不说话。

“一百二十万两之巨,苏州府官铸坊七八条人命!”皇帝咬着牙,双眼喷火,“这是朕含辛茹苦养大的乖巧三公主,嗯?倒不如养条狗!”

三公主脑子嗡地一下,猛然抬头和皇帝对视,立刻从皇帝愤怒的眼眸中确认,她刚刚的并不是幻听,皇上知道了假官银一事!

怎么会?

三公主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她从难以相信到接受现实,只用了片刻工夫。这件事虽然突然,但如果是出自宋奚的手笔,也没什么稀奇。本来从她开始做坏事那天起,她预想过各种可能,当然也包括事情败露后的情形。她是自作聪明,心存侥幸,以为这件事自己有九成机会可以瞒天过海。而今瞒不住,惹了圣怒,她也活该受此下场。

遂三公主闷头跪着,再没吭声。

皇帝知道银马车是在三公主府发现,事实无可辩驳,但还是希望三公主震惊之余,会痛哭流涕地向他解释。奈何他等了这么久,却没有从三公主嘴里得到一句哀求的话。

“你这是和朕默认了,假官银一案确实是你所为?”

“是。”

三公主简洁答了一个字,再不想说话。反正眼下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了,皇帝更加不可能不同意她和宋奚在一起,那对于她来说,其它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到现在,你竟然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皇帝气得无以复加,“你个女孩家,如此恶毒阴险算计朕的国库,不惜牺牲人命,目的到底为何?辅佐新皇?又或者是你想当女皇不成?”

三公主只垂头撇嘴,并不回应。

“你——”

皇帝见三公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有立刻捏死她的冲动。但毕竟是他最宠的女儿,皇帝咬了咬牙,隐忍了片刻。不说话?他知道三公主弱点在哪儿,便以此刺激她。

“又或者你为了得到宋奚?可笑,你以为你用国库的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能把他买回来?你知不知道宋奚他根本不喜欢女人,你个堂堂大周公主,便是如何恬不知耻,自甘下贱,他也不会看上你!”

三公主猛地瞪大眼,立刻反驳皇帝:“谁说他不喜欢女人,他照样娶妻了!我难道连张侯家那个早死的病秧子都不如么?当初若父皇让我嫁给他,便不会有今天这般结果。”

皇帝嗤笑:“到这般光景了,你不自省,还在怪朕?好,朕告诉你,你的确不如人家,人家便是命短,也是个至纯至孝的好姑娘。你算什么,国之蛀虫,阴险毒辣不孝之女,宋奚那般高洁君子,凭什么要看上你!”

三公主受刺激地痛哭起来,对皇帝的恨意更甚。她干脆把这些年来他对皇帝埋藏的怨恨全部一股脑儿地发疯咆哮出来。

“我不配又如何,好歹我喜欢的男人重情重义,担得起责任,从未辜负过家人,更不会让娶进门的女人,不明不白地自尽而亡。”

皇帝听出来三公主在暗讽自己,骂他当年负心,害得她生母李贵妃自尽。他气得双眼爆突,抖着手指了指三公主。

三公主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嘴上却挂着冷笑,“李贵妃为负心人而亡,到底死得不值;而我因痴情而亡,我终究强过她!”

“乱嘴胡诌!你便是死,也是因为偷盗国库银子,草菅人命,因违背国法而亡。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这根本不是痴情,是自私自利。别拿腌臜的你去跟你母妃比,你不配!”皇帝砰地一下拍桌子,瞪眼指了指三公主,呵斥喊该把她拖出去斩首。

“我而今剩下一条不值得在乎的命了,死死吧,倒也了却了活着的痛苦。”三公主泪水满面,跟皇帝磕了个头,“还请父皇看在女儿以前孝敬过您的情分上,赐白绫自尽,若能如李贵妃那般死去,也算是为生母尽孝了。”

皇帝怒极了,反而哈哈大笑几声。转而他忽然冷着脸,平静地看着三公主。

三公主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

齐嬷嬷见自家公主跟皇帝这样顶嘴说话,早心急火燎。这会子她忙哀求三公主赶紧跟皇帝赔罪,转而又跟皇帝解释三公主这些年来痴情种种,实为可怜人。至于李贵妃之死,齐嬷嬷更要仔细解释,三公主全然是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了李贵妃死况,受了刺激,心里一直埋着阴影走不出来。

“情绝,身死,错付终身。我真是母妃的亲女儿!”三公主缓缓地读着,语气里嘲讽之意十足,转而还笑出声来。

皇帝见三公主已经疯魔了,也没必要给她讲道理。她不是想死么,那便成全她。

“既然你这么愿意步你母亲的后尘,朕便成全你。朕赐给你白绫十丈!”

十丈白绫够挂死上百人了。

可见皇帝愤怒之至。

齐嬷嬷赶紧跪爬到皇帝跟前,猛劲儿磕头,“皇上请息怒,奴婢可以保证三公主的本心并不坏,她只是太痴情,便疯魔了些。恳请皇上看在她小时候曾为您侍汤奉药,博过您一笑的份儿上,饶了三公主一命。”

“轮不到你个奴才多嘴,来人,把她拖下去,砍了。”皇帝道。

齐嬷嬷哆哆嗦嗦地把头扣在地上,再不敢吭声。

三公主一见大太监去喊人要拖走齐嬷嬷,忙喊:“不干齐嬷嬷的事,请父皇赐我死罪便是,和她毫无干系。”

“你以为你能逃得过?都得死。”皇帝冷冷瞥一眼三公主,便起身负手而去。

三公主忙跪爬过去,抓住皇帝的脚,哭求他饶过齐嬷嬷。

“父皇,女儿错了,给您赔罪,求您饶过齐嬷嬷。这些年在北元,只有她是女儿的依靠,女儿不能对不起她。求您饶了她,您怎么惩罚女儿,我都心甘情愿。您要觉得不解气,罚女儿凌迟处死,让利刀一片片割下女儿身上的血肉!”

三公主很怕皇帝动齐嬷嬷,哭得哆哆嗦嗦,胸口一起一伏,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皇帝抬手示意大太监,而后低眉看着她:“这时候你才知道害怕,来求朕,太晚了。”

太监会意,此刻已叫人架着齐嬷嬷下去。

齐嬷嬷临走前,泪眼婆娑地嘱咐三公主:“请公主一定要保重,和皇上好好解释,求他留您一条性命。”

三公主一听这话,哭得更厉害,忙猛劲儿的给皇帝磕头,一劲儿赔错,只求她放了齐嬷嬷。

皇帝见女儿楚楚可怜地磕肿了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意欲离去。三公住死抱着皇帝的腿不肯放,皇帝一脚把她狠踹到一边,便无情地去了。

太监随即也跟着皇帝走了。

春和殿内只有三公主一个人,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哭流涕。

……

皇后一直在寝殿内等候消息,见皇帝气冲冲地来了,忙扶他坐下,问情况如何。

“朕怎么会养出这样的不孝女!”皇帝气得拍下腿,接过皇后递来的茶,润了下嗓子,便跟皇后仔细讲了他和三公主对峙的情况。

皇后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皇帝再问时,皇后便跪下跟皇帝请罪。

“这孩子打小是臣妾教养的,她会落成今天这样的地步,臣妾有一半的责任。”

皇帝忙把皇后拉起,攥着她的手,心疼道:“这怎能是你的责任,是那孩子自己带着劣根,换谁都教养不好。若像你这么说,朕才该负最大的责任,那孩子在心里面始终记恨着李贵妃自尽的事儿。朕到今天才知道,这么多年了,原来她心里一直恨着朕,从没原谅过。”

皇后忙把自己另一只手覆在皇帝的手背上,“她小小年纪目睹了她亲生母亲的死亡,也着实可怜。”

“便是因为她可怜,这些年朕对她处处优待,格外宠,还不够么!便是她记恨朕,有气撒在朕身上便是,玩弄权术,造假官银,贪污国库,谋害人命,这桩桩件件哪是一个女孩子家该做的事情。”

“她大概是痴魔了。当初她年小的时候,臣妾便觉察到她有些敬慕宋奚,却没能及时阻拦。若那时候对她苛责严厉一些,她的痴或许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皇后说着便忍不住泪,却不想当着皇帝的面儿哭,便转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这怎么能怪你,朕很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纵然旁人如何拦着,也挡不住那份儿真心。便如朕对你的心一般,从二八年少一直不曾变过。”皇帝说罢,便把拉起皇后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

……

半个时辰后。

宋奚把三公主策划劫持他大哥宋峰的证据呈奏了上来。

一篇为三公主府侍卫的手写笔迹,另一篇择是当时宋奚大嫂所收到的威胁信。两张纸上的笔迹一对比,顷刻便见了分晓。

皇帝气得用手直拍桌,却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是皇家对不起宋峰了。皇帝也理解三公主痴情一个男人的心情,但是他真真难以理解,她为何要弄假官银,为何要去动宋奚的大哥宋峰。

“劫持的事最后不了了之,她命人做这事儿,到底图什么?算要人,直接劫持你便是了,何必绕圈跑你大哥那里去。”皇帝太难理解三公主的行径。

“应该只是为了引我离京。”宋奚道。

皇帝让宋奚继续说三公主引他离京的目的为何。

皇后也在场,一直没有插话,忽听皇帝此问,她忙跪下来给皇帝赔罪。

皇帝更懵了,问他们姐弟这是唱哪一出。

“幼弟他近些日子刚刚有了中意之人,想来三公主知道这事儿,是要引他离开,再对付此人。”皇后道。

皇帝终于明白皇后为何跪下了,“这人在朝堂之中?”

皇后犹疑了下,不知该不该说,转而看向宋奚。

宋奚干脆道:“是贾赦。”

皇后:“……”

皇帝:“……”

屋子里诡异沉静了许久,皇帝才忽然咳嗽两声,一边让皇后起身,一边指了指宋奚,让他再跪一会儿。

“皇上,”皇后端茶侍奉皇帝,眼里带着恳求,她希望皇上能看在他们俩往日的感情上,饶了她弟弟这遭。

皇帝接了茶,看眼皇后,却还是绷着脸,表情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

皇后便有些紧张了。

“难不得三公主要嫁给贾赦,你劝朕再慎重考虑一下,原来是因这个缘故。”皇帝把一杯热茶终于慢悠悠地喝完后,才对宋奚发了话,“起来吧。”

宋奚便起身了,他垂着眼眸,态度依旧不卑不亢。

“你说说你,真会挑人,朕刚看中了贾赦,你便把人给诓走了。”皇帝顿了下,纳闷地看宋奚,“不对啊,朕记得贾赦娶过两个妻子,听说他以前府中的姬妾成群,是个好色之徒。这你也看得上?便是你看上了,他会愿意和你……咳。”

皇帝考虑到那个问题的时候,最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宋奚不想让皇帝知道他们早已经在一起的事实,他怕皇帝多疑猜测太多,便顺应了皇后“近些日子刚刚有了中意之人”的方式,继续模糊的表述:“臣一直在努力地讨好他。”

咳!咳!

皇帝刚灌了嘴里一口茶,听宋奚嘴里竟然能冒出一句这么卑微的话来,差点直接笑喷了。

皇后见皇帝没有太过强硬反对的意思,忙用帕子温柔地给他擦嘴,“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端不起架子来了。”

“所以我们都不招你这个弟弟喜欢。”皇帝又忍不住笑叹道。

皇后捏了皇帝肩膀一下,看他的目光里带了许多情意。

皇帝一下被她这眼神儿给弄得心软了,笑叹一声罢了,不为难宋奚。

“此事便跟你大哥的事儿相抵了,回去好好找些理由安抚你大哥。”

三公主派人劫持外臣,毕竟是丑闻,这种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皇帝的意思是让宋奚此保密,不必再和他大哥那边宣扬了。

宋奚很轻松的应承,为了他,他大哥那边完全可以牺牲一下。

皇帝又问宋奚,“关于三公主的处置,你有何看法?”提及这个不孝女,皇帝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

对于三公主如何处置,宋奚定然不会发表意见,他若真把想法说出来,只怕大家心里都不会舒服。这件事还是建议皇帝和太后商量去。

“太后娘娘对三公主一直偏有加,这件事只怕瞒不了她老人家。”

皇帝怔了下,便叹口气,打发宋奚退下,这同皇后一起去慈安殿拜见太后,谨慎商议此事。

最后对于十一皇子也有牵涉的情况,宋奚没有说,皇后也没有提。

姐弟俩并不是想放过十一皇子,他们只是单纯地要避嫌。但他们不提,并不能说十一皇子安全了。皇帝身边的密卫并不是吃素的,只要皇帝怀疑三公主此番行径另有更深目的,派人一查,便很容易知晓十一皇子牵涉其中。

此后三日,皇宫内一派宁静。

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皆已经重铸,重新送入国库封存。

贾赦和户部的人交接完毕之后,便来见宋奚。

贾赦问他:“三日了,宫里仍没有消息,你不担心皇上念及亲情,此放过三公主?”

“虎毒不食子,情理之中。”宋奚淡淡回道。

“诶?你倒是想得开了,不记恨她劫持过你大哥?”贾赦追问。

宋奚笑着牵着贾赦的手,“那件事儿已经用别的事儿抵消了。”

“什么事儿?”贾赦惊讶的追问。

宋奚点了下自己的脸。老规矩,还想让贾赦亲一下。

贾赦不买账,立刻把他的手打了下去。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喜欢这样。不好意思,本大爷心情不爽,不愿意。”贾赦嚣张地斜睨宋奚一眼,便回到桌案,起草他新一期的《大周秘闻》。

宋奚凑过来瞧,发现他贾赦写的是西北春旱赈灾一事。

“这期说这个?”

“嗯,豫州赈灾贪污案是个很大的教训。你想想,如果朝廷把拨款赈灾的钱数,还有每一笔钱的具体用途,大概多少钱物可均摊到灾民个人身上,这些一件一件都写清楚,告知大众。等到朝廷派官员去赈灾的时候,大众凭此为依据进行监督,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些官员便是想贪,也不能贪了,不然出入太大,他们等着被举报受死去!”

“你这主意好,皇上定然会同意。”宋奚敬佩地看一眼贾赦,宠溺地笑道。

贾赦也冲宋奚笑了一下,然后垂头很认真地写文章。

宋奚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方开口:“皇上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嘣!

铅笔芯断掉的声音。

宋奚坐在桌案上,侧首看贾赦,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贾赦有点怒气的回瞪宋奚:“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不对,是三天前。”宋奚回忆道。

贾赦听这话,又瞪一眼宋奚。怪不得他这两天去太和殿,皇帝总是拿一种很奇怪的眼光打量他。贾赦还以为是因为假官银案告破,皇帝因为三公主的事情受了刺激,所以又迁怒到他身上。

贾赦:“你这事儿说的是不是有点晚?”

“不重要的事,不小心给忘了。”宋奚用无辜的眼神儿看贾赦,那可怜巴巴的劲儿,再配上他绝色容颜,绝对叫人忍不了心、下不了口说他。

贾赦可不懂心疼,戳他的脸,“你什么时候还装上可怜了,嗯?”

宋奚顺势捉住贾赦的手,便亲一口,“你已经好些天没有宠幸我了,想!”

贾赦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

转而觉得这话有些熟悉,猛然想起来,他前两天看过的一个话本里写过这句话。内容讲述了一名将军和一位男扮女装军医的感情故事。宋奚学了人家姑娘对将军讲的情话。

贾赦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转而用手指勾住宋奚的下巴,“小娘子既然这么想本将军宠幸你,那么来吧。”

说着,贾赦便覆唇上去,深吻宋奚。

宋奚热烈地回应了一会儿,便很难得第一次主动推开贾赦,对其纠正道:“我不是小娘子。”

“那你刚刚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了本将军的怜惜。”贾赦说着,又笑着用手指勾宋奚的下巴。

“本座可是千年成精的狐妖,专门来找人间鲜嫩可口的公子哥儿双修的。”宋奚一把揽住贾赦的腰,便扑上去猛亲。

“母狐狸精?”贾赦趁着接吻的空隙问。

“公的!”

宋奚纠正完,又狠狠地吻上,这次他一刻也不停歇,直接推贾赦**,把事儿给办了。

事毕,宋奚还特意问他的‘小将军’感觉怎么样。

“嗯,的确是只千年狐狸精,却不是来双修的,是来榨干我的。”贾赦懒懒地翻了个身,习惯性不动了,等着宋奚宋奚抱他沐浴。

“小懒虫。”

宋奚靠在浴桶边儿上,把唇凑到贾赦的耳际,叫他背身过。他,随即伸手到水下,帮他把那里面的污物处理干净。

贾赦禁不住低吟了一声,然后热着一张脸,便躲到浴桶那边去趴着。

宋奚也知道他累了,叫他歇息会儿,泡够了叫他,他再把他抱出来。

“用不着,我自己会出来。”贾赦说完话,便舒服地眯上了眼。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贾赦再看自己,哪还在什么浴桶里,已然躺在榻上,身穿一件素白崭新的里衣。

贾赦看床边是空的,便起了身。当即便见恒书和猪毛敲门问候,进来伺候他梳洗。

贾赦打了个哈欠,“你们老爷呢?”

“在大爷房里考校功课呢,一会儿回来了。”恒书道。

贾赦点点头,收拾好之后,果真见宋奚带着宋麓来了。三口人围着桌子安静吃完饭,宋麓便恭敬地对贾赦和宋奚行礼告退,兀自去上课。

“你家孩子真厉害,真想把我家琮儿丢过来给你养。”贾赦叹道。

“好。”宋奚回得很认真干脆。

贾赦笑,正要和宋奚仔细商议,听到外头有钟声响,但响了没多久停了。

恒书随即进来告知二人,三公主薨了。

贾赦面色严肃地瞟向宋奚。

“死个公主罢了,这又不是国丧,你用不着这样绷着脸。”宋奚冲贾赦笑,修长的手指触碰一下贾赦的脸颊,催他快动身,他们该出门了。

贾赦“嗯”了一声,心想事情这么快结束了,三公主这样死了,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到了御史台,贾赦让梁乐云帮他重新誊抄一遍他所拟写的《大周朝闻》的初稿,便拿去呈报给皇帝。

“这期《大周朝闻》把豫州赈灾案述清,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也能给各地方官一个警醒。同时也将今春西北春旱的赈灾具体步骤写在了上面,供大家监督。再有妾有身孕不通买卖一事,也提及了一下,方便百姓们及时了解律法加改后的内容,以免有些人因无知而犯法。”

“很好。”

皇帝当地允了贾赦的奏报,便打发贾赦下去。

贾赦见皇帝一脸疲乏之态,料知他该是为三公主的事儿劳神伤心了,遂立刻退下。

三公主闹出的皇家丑闻,势必不能公布于众。皇帝要惩罚处死她,只能以疾病猝死的名头,通告天下她薨了。

不过皇帝处死三公主这个惩罚,却在贾赦意料之外。因为以他之前观察皇帝对三公主的态度来看,皇帝该是对三公主有很深的父。自古造反被圈禁的皇子太多了,很多都是儿子要老子的命,老子却舍不得杀犯错的儿子。贾赦本以为这次也同理,皇帝那般宠三公皇族,该不会要了她的命,却没想到才三天的时间,皇上这样干脆下了决定。

贾赦总觉得这事儿来得太快,有点微妙,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贾赦回到御史台不久,便听到宫里又传来消息。

皇帝封十一皇子为宜安郡王。

大周皇帝恩封皇子为亲王郡王,一般都是带有封地称,比如晋王、魏王、淮南王等等。虽说而今改了规矩,王爷们都不能在封地掌权,但其名号对应封地所产的粮食税收等等可有一半作为个人财产归属于王爷府,不必上交国库,也可谓实权在握了。但十一皇子这个封号,倒跟东平、北静等等异姓郡王一样了,没有封地,只是一个虚名。

再有“宜安”这封号,仔细琢磨,像是皇帝对他的警告,告诉他万事宜安静本分,不要闹事。

贾赦随后从宋奚嘴里听说,皇帝除了‘恩封’十一皇子为郡王外,并没有特别惩罚或是警告十一皇子。但却悄无声息地是把他身边人全撤换了,和他走动过勤的臣子,都调派到各个地方去。

皇帝不说十一皇子错,也不说他没错,但他用实际行动向满朝文武宣告,这个十一皇子他绝不可能立为皇储,只叫他安安静静做个闲散郡王便可了。

这是十一皇子所得的教训。

宋奚和皇后二人向来待十一皇子不薄,这孩子偏偏愚蠢的选择走错路,俩人谁也没有多余的善心去再同情他什么。

贾赦觉得十一皇子这次应该会很生气,他一直用笑容来掩盖自己为宫女所出的自卑心。而今皇帝便是罚他,都吝啬言词,没有直接训斥他,只是这样直接悄无声息地把他明升实贬了下去。

对于十一皇子来说,这样的待遇,比接受皇帝的训骂,更令他恼怒发狂了。

对于江洪榧指派何人谋杀王子腾和前任大理寺卿的事儿,贾赦也随即也查实了,最终排查确认到了刑部员外郎周冕和京畿府掌簿莫秋琳身上。二人因谋杀罪,随即被判刑处置。

日子过了几天,又恢复了常态。

贾赦继续陪着乌丞相按部班的处理国务,没事儿“站岗”。

贾母得知三公主暴毙的消息,倒是开心,虽说公主死了不是国丧,但她也不好太过大张旗鼓。特意叫人瞧瞧的备了几桌酒席,以家中人赏花小聚的名义,叫上了东府的尤氏过来齐聚。

期间说到了贾蓉的亲事,尤氏便发愁说担心考量不够,耽误了贾蓉的终身。

贾母喜欢牵姻缘红线这些,便好奇问尤氏选中的是哪一家。

“挑来选去,便觉得江南甄家的三姑娘正合适,咱们贾家和甄家祖上是世交,知根知底儿一些,该是没错了。”尤氏道。

贾母一听是甄家,倒觉得应该差不了,不过因想到之前甄家和荣府算银子要官的事儿,心里到底有点计较,遂只轻轻点了点头。

尤氏也没在意,挺高兴的继续跟贾母道:“那甄家大房的嫡子也出息,中了举,而今在京侯缺,我前两日还见了呢,倒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我旁敲侧击问了问他妹妹的事儿,听着好,是个知书达理万般不错的姑娘。”

“那更好了,可要先恭喜你。”贾母笑呵呵两声,不提这话,叫姑娘们来,大家一起抽签玩游戏。

宝玉今日特意从学堂请假。此刻他和姊妹们玩乐到正兴之处,便笑着跟贾母说什么都好,可惜缺了一个重要的人。

大家忙问是谁,宝玉的眉目哀伤起来,喊了“林妹妹”。姊妹们便哄笑起来,又拿宋麓逗他,说他向人学习的劲儿怎么这么快过了,也不指望去和人家宋麓比试文章诗句了?

宝玉对姊妹们憨憨笑着挠头,直叹自己想开了,比不过人家。

宴席结束时,贾母喝了点酒,有些微醺,在宝玉的搀扶下回房。

宝玉便赖在贾母身边,央求贾母去把黛玉接过来一段时间住,他好久没见着林妹妹了,着实想得慌。

贾母乐得如此,笑哈哈的让宝玉只管等着,她回头派人去请。

宝玉高兴极了,一会给贾母捶背,一会儿给贾母捏腿,哄得贾母高高兴兴,这立刻派人去林府知会。

……

贾赦正在邻家轩和方正路等商议下一期《邻家秘闻》的内容,随后他一个人先出来了,便有一婆子直直地从侧面撞到他身上来。

猪毛见状,忙呵斥那婆子无礼。

婆子忙畏畏缩缩跪地赔错,解释自己不小心走路没看到。

贾赦看了看街面,人影稀疏,挨着邻家轩这半边街的铺子,都是做书香生意。这婆子瞧着也不像是喜欢识字读书的人,而且刚刚撞他的时候,贾赦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冲力,当时余光也瞟见有个身影在最后一刻加速地朝她扑过来,好像生怕错过撞他的时机一般。

贾赦让猪毛扶这婆子起来。仔细一打量她,年纪也不大,三十多岁还未到四十岁的样子,只是头戴着棕色抹额,头发拾掇成了老太太发髻,故意扮成一副老相。

贾赦还发现这婆子腋下还夹着一个绢包,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香烛味儿。

“可有撞坏之处?”贾赦难得有耐心,问了她一嘴。

婆子笑嘻嘻的忙道没有,拍拍身上的灰,便起了身,再三跟贾赦道了歉,转即离开。

猪毛见这婆子还算有礼貌,便放了她一马,立刻跑去搬了脚踏,请他家老爷上车。

贾赦一只脚刚落在脚踏上,听见后头有人说话。

“这位老爷,请留步。”

贾赦回头,看到刚刚撞他的那婆子又折回来了。

婆子仔仔细细地观瞻贾赦的脸,一脸惊诧的模样,转而忧愁的冷吸口凉气。“我看刚刚发觉不对,实在觉得自己不该按么违心的走了,我看老爷——”

贾赦不及她说完,便直接上了马车。

“去去去,废话什么,快滚。”猪毛撤了脚踏,便赶走那婆子,命车夫驱车直奔宋府。

马车一到宋府门口,便有小厮开大门迎接。

“贾、恩、侯!”忽凌空响来一记女声。

“不会吧,那婆子长了飞毛腿,这么快黏上来了。”猪毛抱怨一声,转头正要做呵斥状,却看到一名身着男装的女子快步走过来。为什么说是女子?身量小,脚小,还有耳洞。

这观察人的学问猪毛都是跟他家主子那里学来的,虽然只学了皮毛,还真好用。

猪毛立刻跟他家主子小声耳语道:“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贾赦方住了脚,他人站在台阶上,侧首斜睨一眼这人,长得竟和三公主一模一样。(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