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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开迷雾(6)

在背后推波助澜?为了什么呢?仅仅是为了让我和天南星的神识接触吗?这难道不是事先定好的游戏规则?我不是在参与募英大赛吗?我的同伴现在在哪?也在这个幻境中吗?

少年想到自己的同伴,想到自己正参与的比赛,这才明白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源自何方。原来,他受天南星和“疯子”的影响而差点以为自己和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且在答应天南星帮她寻找神识,以及处理天南星与秦圣之间的矛盾时还忽略了自我的存在和感受。

但现在,当他正视自己以及他脑中尚存的那些记忆碎片时,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以自拔。

所以当他的本我回归,再结合已有印象以及天南星的提示回想整个经历时,他惊奇得以为自己就要和自己的时代脱轨。

哦,天哪!这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少年暗暗叫苦,内心一阵慌乱。

他想: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在意那些毫无意义的经历是因为他在以主观的角度顺应亊态变幻。可现在,主观下台、客观崛起后,他再仔细回想自己与老秦的相处、与秦圣母亲的接洽、与“疯子”的对峙,以及与天南星的协商……都无不说明这些事和他以及他的募英大赛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说,这其中正有谁在幕后操作,且他的本体有可能已脱离募英大赛而身处异处!

“你知道我的同伴们在哪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进入到你的世界里了吗?”少年再难保持冷静,双肩无意识地向下塌陷,脊背在上衣里微微颤抖。

“呃,前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后一个的答案却是肯定的。只有你进入了我的世界,就像谁事先安排好了似的——

我想,这绝不可能是偶然,你现在也很清楚,你和秦圣一样都是造物主的一片神识,虽然你还没有恢复你的记忆,但你仍旧很有价值,而一旦你的记忆恢复,无以估计的能量也会在你体内爆发——就像我和秦圣。”

少女的语气中带上一丝落寞,她一动不动地扶着栏杆的扶手,不知是因为内心的平静还是因为她精神的痉挛感染到她的身体,使她不想因此暴露懦弱的一面。

不难想象,黑色的面纱下,那张白皙干净的脸上此刻正愁容不展、双唇紧闭。

“记忆和能量?那又是什么意思?”

少年对少女最一开始表达的意思非常理解,没有得到更多他所希望的收获。人的心里确实奇怪,有时,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甘心地让耳朵再确认一遍。如此,反倒让他对天南星随后提及的这两个词产生了兴趣。

“这里的记忆并非正常人所理解的认知变化,而是一种跟存在、自身经历和物质价值相关的东西。如果说生命的外衣是包装盒,精元是包装盒内的物品,那么记忆就是这物品的使用价值和潜在价值。对于物品来说价值是个很抽象的概念,根据不同的环境、时代和先决条件,它可以重新被定义。

但精元的记忆这不然,每一个精元从诞生开始,价值就已经被拟定好了,且记忆回路越多,他的价值也就越高,纯度越高,颜色也就越偏于金色,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圣的记忆回路看起来那么精纯和庞大的原因——他是造物主的一片神识,自然比一般人的记忆要有价值得多。

至于能量——要怎么说呢,哦,对了——它就好比是一个人的资金额度,从**与精元结合的那一刻算起,与记忆价值等量的能就会像资金存入你的帐户一样进入人的体内,它们均匀分配在**的各个器官上,根据被摄入的多少计算你的寿命,因此形成生老病死,疾病与苦难。

至于秦圣和我体内的能量,与**真正需要的能量相比绰绰有余,因此,只要合理运用,我们便可以将这种能量释放出来,就像之前我在你面前凭空举起一个沙发——

不过,能量释放是有条件的,除非记忆链结被打开,不然这额度可以一直被储存在体内而不被使用。”

在秦圣的记忆回路中,关于“记忆”和“能量”的东西并不多,且绝大多数都是对方胡乱的理解,比起少女的解释,秦圣的这些理解便显得更加逊色。

那么,天南星又是从哪儿知道这么多的呢,难道她也是造物主的一片神识?还是她其实是另一个造物主?

“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奇怪我为什么比秦圣更了解他自己,甚至怀疑我和你们一样是造物主留在这世间的一片神识。”

天南星将脸面向少年,透过那层薄薄的黑纱,看穿少年的心思。少年顿时不寒而栗。

“我曾经也这样以为过,但你应该也发现了,每当我想与秦圣近距离接触时,我们的神识就突然失去作用,仿似整个世界都将与我们分离似的,但你和秦圣却不然,从你进入我的幻境开始,你就主动被秦圣的神识所吸引,甚至与他融为一体。

哦,这并不说你不如他,所以才被他所吸引,而是他的能量比你醇厚,且迄今为止你体内的能量还没有被释放出来。由此可见,在这种相排斥的情况下,我和他只能是两个苍穹的产物,毕竟我们势均力敌,体内的能量和精元纯度不相上下。”

听着少女的解释,少年默默张大嘴巴。天南星所说的话毋庸置疑,特别是他还切身体会过当他与少女接近时,一股莫名的力量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排除对方。

既然少女如此肯定她是另一个穹宇的造物主,那她又是为什么来到本不属于她的穹宇并在这个世界苟且偷生呢?难道她的穹宇遭遇了不测,这个穹宇的制度也遭到了破坏?

是什么呢?

少年的心一沉,觉得脑袋快要在此刻炸开,他隐约感到状态外的自己正紧闭双目,眉头紧锁,平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头骨还插满针管和机械爪……那是我的本体吗?我是要醒了吗?

由此,他终于意识到是什么让他感到时间紧张,一股力量正推着他拼命向前了——潜意识在提醒着他,他快要醒来,整个幻境也即将坍塌了!

“你到底因为什么变成弑神怪的首领?!”

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少年的思绪也搅成一团乱麻,他不想让自己今后有过多的遗憾,因此想到什么问题就急忙从嘴巴里说出来,借此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呃——”

少女却有些犹豫,之前她曾有意逃避这个问题,且几次在即将靠近答案的时候闪到别的话题上去,但见少年此刻正如此直接又急切地问她,便怎么也不好再推辞。

她说:“我和一个人,一个普通人做了个交易。因为说来话长,我不如简单地告诉你。自我无端地被吸引至这片穹宇后,就一直以游离的形势存在——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但那人告诉我,我本来自另一个穹宇,当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他答应给我一个身份,让我在一个地方平静地生活,直至他需要我时,我必须无条件地帮他。

其实,我可以拒绝他的,但你知道吗,因为我不属于这个穹宇,是另一个穹宇的产物,所以违背自然规则的我将会被这穹宇所吞噬。我呆的时间越久,神识就会越破碎,最终我便会成为一团漆黑无感的暗物质,而他却能帮我摆脱这种困境。

于是,我答应了他,并莫明其妙地参与了一件又一件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统治弑神怪就是那家伙开出的条件?让你和秦圣相遇也是那家伙设的局?那么你逆时空将秦圣的碎片捡回来放到自己的神识里是不是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少年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倒不是他怀疑那个普通人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少年总觉得自己也能感受到那人正将他们玩得团团转,而他们却连背后是谁在捣鬼都还不清楚。

“是的,这其中同他、同我都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我承担了我应受的代价,却在时空里迷失了自我,就像现在,我连自己的本体在哪儿都不知道,更无法让我的神识自由——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这对你来说可能没有多大用处,但只要你相信我,找到我并让我醒来,我就一定可以帮你找回属于你的记忆回路,况且我们都是被同一个人所控制——不,被同一股势力所统治。”

少女的声音中掺杂着哀求,她很想向少年靠近以得到他的帮助,却只能远远地巴望投以焦急渴望的目光。

但这目光穿过她脸上面纱的后,早已在少年那里荡然无存。

她小步跺着脚的样子却是少年第一次看到,在她的带动下,少年更加局促不安。

“我还可以让次维帮你,她同我一样是另一片神识,她现在还飘荡在外,只要你愿意,我就——”

少女的声音在空中颤抖却不是因为她的紧张和急迫,她原地踏步的模样历历在目,却不怎地看上去更加不真实起来。她感应到了时间的终止,正如状态外的少年也意识到自己就要从这幻境中醒来一样。

“次维她——”

少女的影象在空中飘荡,时隐时现,如同被风吹散的纸人,不时还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

整场幻境的消失并没有华丽的终场,谁也很难说清这场像梦一般的经历是在什么时刻、以什么形势消失的,却只记得它消失了,无声无息,似人闭上眼又睁开那般平静。

(第一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