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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是诡计吗

不要什么呢?天南星最后说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呢?!

我看着从我眼前逐渐淡去的天南星及她身后的黑影,因为听不到声音而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狂乱地抖动。那唇语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翻译不成文字,我只奇怪地觉得那句话可能与次维有某种关系。

她的脸、次维的脸,包括后来我在那些黑乎乎的身影中看到的一张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全在之后那些冰冻的人脸出现后消失不见。它们就像一片片薄薄的印着诡异图案的雪花,终于融化在较清晰的冰柱上,将压在它们身下的陌生人的脸庞显露出来。

那一张张神情相同、表情夸张的面孔代表着谁呢?他们似乎正在嘲笑着谁——我吗?为什么有的人带着惊恐的面容?——而我为什么对他们有印象却说不出名字,接下来我又要去哪儿呢——现在,又是在哪呢?!

在孤零零的世界只剩下一个有意识的我后,短短数秒,这些黑色冰柱里的人物便成为我当下的伴侣。我一一扫视着他们的模样,一些感慨和不具体的想法零星在我的脑海扫过,让我无法说出为什么看到他们以后,肺里就像窝了一团气似地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看着看着,那些冰竟开始融化,随后黑色的、黏糊糊的冰水便在我脚下徘徊。被冻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露出脑袋,可他们的神情依旧僵硬,似乎因为融化的只是他们身体外的冰,而真正的寒正持续在他们那白皙的皮肤深处。

我呆呆地看了片刻,脚却在某一时刻突然自己动了起来。起初,我很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以及脚上的鞋,看它们凭什么不听我的支配,但我始终受一股神秘力量的控制而连这种简单的想法也办不到。

接下来的我慢慢意识到,不光是我的脚在不由自主地往前走,连我的身体、手臂都在不遗余力地配合它——我的身体略微倾斜、一只手臂伸直向前,似受到某东西的牵引。

这种僵局持续到那些黑色的冰全化开、里面的小人开始活动,且连地上浓稠的黒浆冰冻成地面,我才勉强感受到自己伸出去的手正被另一只温暖又有力的手握着——而后,当我终于把沉沉的脑袋转过去借此发现是谁在牵着我向前时,我才知道原来那个让我失控的人是次维,且此刻的我终于回到穿心湖中央的小木屋中。

所以,那些或紧张或嬉笑的人的雕塑其实是宴会中仍在嘲笑着我的观众及他们体内的恶魔,那一根根自他们的脊背窜天而上的黑色冰柱是我将它们加以想象的结果——至于天南星、秦圣及他们的世界,我却很难下定义:是梦,还是切身经历?

若想知道答案,唯一能问的人便只是次维。

“我没能告诉你的,除此之外,还有次维,但她又不能直接告诉你,因为有些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除非你想办法打开她身体里的记忆……至于方法,我也尚未可知……”

天南星亲口对我说的话第一次回荡在我的回忆里。老实说,我对此的喜悦已经远远超过对这句话的在意程度,甚至被它冲昏了头而开始不那么看重天南星没说的、次维却有可能知道的那些未知。

次维不停地回头看我,脸上的表情时而代表过分的担忧,时而代表深深的愧疚。期间,她的发一次次不小心被我吸进鼻腔,我总能联想到在初等世界时,我借用秦圣的身体偷偷拥抱天南星的时刻。

如果次维真的和天南星是一个整体,那把她想象成天南星的影子的这种行为会不会令她难过甚至感到恶心?——透过我的思想,读到另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的次维会不会介意,还是她早已习惯?

被一一推开的围观的闲人就像庄稼地里的野草,风吹着那些枯黄的草发出唰唰啦啦的怪笑,这些人也跟着笑着——但不知怎地,我竟由此想到了那些毁灭初等世界的弑神怪们。

现在的我,很奇怪也很不受控。曾经我一度沉浸在梦境的世界里,并幻想有朝一日能够设身于那个平行世界时,却不曾将那个世界的人或事带入进现实生活,但现在,自从初等世界的毁灭以及天南星的消失刺激到我后,回到鼻子嗅得到、身体感受得清晰的世界,我满脑子想到的竟全是那些不复存在的东西。

“还在沉睡的次维……会和我的其他不完整神识一样,从这里消失然后落在能让她苏醒的地方……那地方必须得和她到这个世界来的理由一致……”

天南星的话再一次自我的回忆里经过,却再没能令我感到新奇与紧张,相反地,我被这句话弄得越发糊涂——如若这里就是属于次维的世界,那这世界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就是帮助人们做梦?这就是次维来到这世间的理由?!凭什么呢?!

“不要……次维……”

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天南星看上去如此紧张,紧张谁呢?我吗,还是次维?——不要?!不要什么呢……

“轨煦,你怎么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咧?是不是吓坏了?”

所以,次维并不知道我刚才在那短短数秒里已完成了一次精神上的穿越……

“不过也很正常,你喝了那么多穿心湖的水,是时候发作了呢——”

穿心湖水?对啊!我之前在湖水中挣扎的时候被迫喝下那么多——喝下穿心湖水的人会感受到切肤之痛,会忘却一切……

我的思绪开始模糊,就像喝醉酒的人似地觉得自己时而浑身是力,时而头重脚轻,还时而轻飘飘得如同升入云端。

次维的话出现后便在我脑中不断徘徊,它刺激着我的大脑,却让我的恐惧和忧心被迫关在不透气的骨架中,让我只能很奇怪又很迷茫地看着对我微笑着的次维,继而自己也跟着傻傻地笑起来。

我怎么了?次维又怎么了?看着我即将忘却一切,她就那么开心吗?!

不是她害我沉入穿心湖、害无忧马牺牲的吗?!——不,等等,她嘴上那不怀好意的笑是不是说明这其实都是她的诡计,是她故意设的局呢?!

为什么啊?!

“轨煦——轨煦——你还好吗?”次维脸上的笑意充满让我看不懂的恶,恶毒的路人的讪笑简直也不如她的十分之一。

是我看错她了吗?!

我越是觉得对方的敌意来势汹汹,就越是没有力气、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我现在才开始思考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却怎么也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轨煦——轨煦——你还看得见我吗?——轨煦——”

一股卷着咸咸的湖水味的风从我鼻尖经过,我幸运地捕捉住了它,因此在意识处于绝望的最后时刻,所能分析出的最后一个结论就是:我在小木屋外,且面朝穿心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