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朝野 > 条八集(续)

条八集(续)

丁克:“哦!是呀是呀!我应该回敬代局长啦!”他仍然站了起来,说“借您的酒,我敬您!”

代宇庭也站起身来,笑道:“怎么喝?”

朝斌大叫:“三杯――!三……。www.tsxsw.com”

他母亲拉了他一下。

朝斌笑着说:“本来嘛!代伯伯敬了丁克叔叔三杯……。”

朝旭:“这样吧!丁工敬三杯喝了,代局长随意。”

代政:“我爸的酒,我来代。”

朝旭:“行!”

代宇庭对儿子:“你一边儿去吧!谁叫你代?”

丁克双手捧杯:“我敬您第一杯,您随意。”说完一口干了。

代宇庭也干了。

丁克叫服务员又拿来一只杯子,倒了两杯:“我敬您两杯,您还是随意吧!”连续喝了两杯。

代宇庭干了第二杯,还要倒。

朝旭手轻轻压着他的杯子,说:“先吃点菜,慢慢来,说说话!”

代宇庭对丁克:“好!暂且寄存一杯,等下一定完成任务。”

丁克笑道:“您随意、您随意!”

代政端着酒杯从对面转到朝旭跟前,笑道:“朝叔叔!我敬您一杯酒好吗?”

朝旭也站起来,笑道:“好哇!”

朝斌:“不好―!我爸不能再喝。”说着,拿了只空酒杯过来,对代政:“政哥哥,我来代我爸喝,给我倒一杯!”

凤玲“吭哧!”一笑。说:“斌斌!你爸呀!现在想把大海倒进肚皮里哩!”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笑对儿子“听到吗?”

朝斌拿着空杯,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代宇庭:“朝总!代政是晚辈,您还是坐下吧!”

代政:“朝叔叔请坐!”

朝旭:“酒席上不必分得太清,晚辈―后生可畏呀!来干了!”两人干后,朝旭说:“谢谢!”然后坐下来。

代政手搭在朝斌的肩上,回到坐位。

朝旭高兴地看了一眼代政,凤玲给他夹了著菜。

代政:“谢谢细姨!”

代宇庭似有一点醉意,心事重重地:“朝总!我们过去合作还是愉快的,是吧!”说完,眼睛斜着朝旭。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凤玲绉着眉,代政与朝斌小声说着话,没听他们说什么。丁克警惕地看着他俩。

朝旭:“嗯!”了声,仰头看着天花板,抽了口烟。

代宇庭:“听说,您代表华宇公司,来楚云投资建楚江大桥?”

朝旭:“有这个打算,先来看看,您也知道啦!”

代宇庭:“哦!前天方市长给我说了一下。”

朝旭与丁克瞬间对视。

代宇庭:“这个项目大有前途啊!现在是以钱赚钱。只可惜楚云穷,拿不出钱,你们公司有实力,接下这个工程是一件好事啊!利润可观啦!”

朝旭:“既来楚云,当然是有这个想法啦!到时,还请代局长相助才好!”

代宇庭:“好说好说!只要贵公司资金能到位,方老板那里的工作我去做。”

丁克:“华宇的实力您可能不清楚,一句话,没有金钢钻,咱也不会揽这瓷器活。”

代宇庭看了看朝旭:“朝总啦!我是个直肠子,没方法,也没什么机关工作经验,前阵子咱俩相处,总起来说,还是可以的,一起工作嘛!舌头难免也有碰着牙齿的时候,如果说,有哪些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海涵啊!”

朝旭笑道:“代局长多虑了!若朝某对往事耿耿于怀,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更不可能与您交杯换盏了,哈哈哈!”

代宇庭:“哈哈!我这人,与我相处久了都知道,用你们文人的话说,叫做从不计前嫌,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心计。”

丁克听了“嘿嘿嘿!”一笑。

凤玲低着头,表示不高兴的样子,又故意侧过身去和儿子小声说话。

朝旭:“人,都有心计,这看要用在什么地方。女人的心计用于对人,男人的心用在干事。”

代宇庭:“我就硬是没有心计,你看怪不怪!”

朝旭:“这个世间最难的,不是上天入地,而是认识自己。有心计不是坏事,关键在于立足点。晚清才子杨度说:‘世上心机皆枉然,不如安分岂随缘。’”

代宇庭:“对对对!我就最相信‘缘’这个东西。”

朝旭:“缘份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既令不投缘,利益的驱使,也可以令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一起。杨度说,心机都枉然,我看不尽其然,使心机得逞者不在少数哇!我呢,不安份却也随缘,不安分,意味着对缘的挑战,缘在我的心中又是圣洁的。有人说‘宗教和战争同样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原动力。’而善良和正义的人们,宁可有前者,不愿看到后者。”

代宇庭似懂非懂,笑呵呵地:“说得好,说得好!来,我们再干一杯!”喝完,抹了把脸,说“我呢!不懂什么前者后者,对立动力,只知道现实与具体,比什么都重要。”

朝旭:“经典!与时俱进的时代特征,哈哈!”

代宇庭:“今天把二位请来,没别的意思,一呢与二位接风,二嘛希望我们能够合作,干成几件大事。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得更好,我是真心实意的。”

朝旭:“谢谢!您有这样的诚意,何愁没有合作的可能?”

代宇庭将胸脯一拍,端起杯:“没说的,我老代拼着老命也要把你华宇公司推上去,兄弟!干!”

朝旭笑道:“代局长!高攀了!”

代宇庭:“朝总,我们今天谈得很投机、痛快!是谁说过,叫做甚么‘一笑泯千仇’哇!一切都了啦,一切都好啦!”

朝旭俏皮地:“局长大人多虑了,您的为人我知道,同志间有什么仇哇?《红楼梦》中的王必成熙凤说‘不打不成聚’呢!”他端着酒杯,主动和代宇庭碰杯,一饮而尽,大度轻松。

丁克:“朝总!差不多了吧!”

朝旭:“好!”

代宇庭:“那我们来个大团圆!”

大家举杯干了。

朝旭握着代宇庭的手:“谢谢您的美意,欢迎去深圳做客!”

代宇庭送朝旭一行上了车。

朝旭对司机:“走吧!先去紫英宾馆。”

255楚云市回紫英宾馆的车上

朝旭一行四人坐在代宇庭派的小车上,路灯照进车窗,大家都沉默无言,朝斌见大人们不说话,自己也闷着。一路上,只有朝旭接了一个电话,丁克也不多问。

小车在紫英宾馆门厅前停下,丁克、朝旭一家从车上下来。朝旭摇出两包香烟递给司机,说了声“抽着玩。”

司机接着烟:“谢谢!”笑呵呵的一踩油门走了。

丁克:“嫂子!到上面喝杯水吧!”

朝旭:“我们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休息,好长时间没陪他娘俩散步了,走走!”

他们站在宾馆大院门口,又说了一会儿话。

256紫英宾馆大楼前

丁克:“今晚酒宴,虽说没有江秘书长请客时那么轻松、痛快和融洽,言来语去,藏锋露翼,可收获不小哇!”

朝旭:“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谁求谁,倒了过来。虽不知他为什么,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

丁克:“代局长看来有些急不可待呀!”

朝旭:“比我们还着急哩!”

丁克:“您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若明若暗。”

朝旭笑道:“他是借着酒兴套近乎,另有文章啦!嘿!你的酒风不错嘛!以静制动,不失风雅。使得瘦骨嶙峋的代大局长,黯然失色呀!”

丁克:“您常说酒风反映人品,从他那不让人的酒风,我对他的人格,了然若指了。”

朝旭:“他这些年混迹官场,励炼得比先前更圆滑,能坐上财政局第一把交椅,也算不容易。”

丁克:“我可以断定,他会把什么都告诉我们。”

朝旭:“嗯!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我们必须作好准备。刚才江秘书长来电话说,明晚要和有关部门见面。市政府、建委、交通局的领导参加,规格较高。”

丁克:“好啊!难怪代局长迫切想见您呢!”

朝旭:“嘿嘿!前所未有的姿态。这样吧!你重点考虑工程技术方面的事。如有人发问,回答简明扼要。据我多年体会,如果说楚云经济是老牛拉破车,那么,不少干部的嘴皮功夫,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准备充分点,发言严谨些。”

丁克:“好的,我们搞工程技术的,只重程序、规章,谈判艺术有您,万无一失,跟您出来我从来就没有感到压力、痛快!”

朝旭叮嘱道:“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紧张毫无意义,盲目也是危险的。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企业、公司,而是市一级政府官员,绝不可出纰漏。我重点谈合作思路方面的问题,”

丁克:“我记住了,一定不会给你出错,您也早点休息吧。”又对朝妻和朝斌:“嫂子再见,小朝再见!”

朝斌:“丁克叔叔再见!”

257楚云市林荫道上

夜幕下的楚云街道,路灯被枝繁叶茂的枫树遮档,人行道上显得有些阴暗,朝旭一家三口,散步往家。

朝旭:“今天是第一次带你娘俩出席宴会呀!”

凤玲:“我吃菜的味觉有两种。”

朝旭:“怎么说?”

凤玲:“一种火药味;再就是无味。这样的宴会,我求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娘俩参加的好!”

朝旭:“不仅这样的宴会,我一直认为携带家人,参加公费社交活动,弊多利少。我虽说欠你母子很多,也不是参加几次宴会,风光风光,就可给以弥补和安慰得了的。”

凤玲:“那你干吗一反常规?”

朝旭:“你知道,我与他结怨颇深,他突然这么心急火燎地请我,不知什么用意?带你们来,一则可以起到情绪上的镇定;二来嘛!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见证。”

凤玲:“嗯!精明多了,对他这种人,是要有点防范意识。”

朝斌:“爸爸,我看你和代伯伯象是电影里,对敌谈判一样,可有些东西我又听不懂。”

朝旭说:“你是不懂,除了我和你妈妈懂外,连丁叔叔也听不懂。对了,你不是给我说过,将来要写剧本吗?这些资料应该收集起来。艺术的真实,来源于生活的真实,你得注意细节的真实性……”

凤玲:“丁克很崇拜你。”

朝旭:“哦!这是因为我比他情况熟点,经历的事情多一些,如此而已。丁克的业务能力很强,人品也蛮好!我最大的担心,是他的酒量,没想到。今天,嘿嘿……。”朝旭笑着看看妻子。

凤玲很柔和地:“你以为别人都象你,动辄开怀畅饮,然后海阔天空。”

朝斌自豪地:“爸爸讲话有吸引力,你看他一发言,全桌的人,竖起耳朵听。”

朝旭:“儿子啊!这你就不懂啦!常言说,人微言轻,那些有吸引力的话,不是你爸爸说出来的。”

朝斌:“谁的话才有吸引力?”

朝旭:“大官、名人、有钱的老板!他们放个屁也是香的。”朝旭似真似假的逗着朝斌。

朝斌停住脚:“那您属哪种人呢?”

朝旭看着前方,毫不在意地:“一个普通人,一个说话没有吸引力的人。”

朝斌:“不对吧?他为什么都对您很客气?”

朝旭:“那是他们以为我有钱。”

朝斌:“您真的有没有钱?”

朝旭:“有哇――!”

朝斌:“那就好!”

朝旭:“那钱都是别人的,程伯伯的,公司的,我只有调配权,没有拥有权。”

朝斌:“有调配权,就有使用权对吧?”

朝旭:“为公事可以使用,私人不能动。”

朝斌:“原来如此,你那调配权和代伯伯一样,应该还是有权,对吧,爸爸?”

朝旭:“不是一回事,代宇庭掌握的是国家的钱和权,不论是否称职,他这个官可以干下去。你爸我就不同了,稍有不慎,给企业造成损失,就是程伯伯不赶我走,我也会放下这个饭碗。”

朝斌:“嗯!知道了!您的权,比会计出纳大一点点。”

朝旭笑道:“是这样,所以,我一没权,二没钱,三也不是名人。”拍了拍朝斌的肩膀:“儿子啊!以后就看你的啦!”

朝斌回望父亲:“我觉得三种人,哪种人的感觉都好。”

朝旭:“那当然罗……”朝旭还欲往下说。

妻子凤玲:“斌斌――,你爸并非啥也没有,他才华横溢,为人义道,是真正的男子汉。你爸的人格、才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形、巨大的财产哪!”

朝旭感到一股暖流沿遍全身,两对眼睛甜蜜的对视,他牵着妻子的两手握得更紧。

258楚云市代宇庭家

代宇庭宴请朝旭后,与二儿子回到家中,父子俩谈论着,老太婆从在一张矮板凳上掰手指。

代政:“爸!朝叔叔知识渊博,且一表人材呀!那气质、风度简直叫人羡慕。”

代宇庭:“狗屁!夸夸其谈,装腔作势,空有其表。”

代政:“您从来不服别人,可我总觉得您说话,象是在表演,笑也是装出来的。而他讲话好自然、得体。他再扯得深点,我看你会摸不着风。”

代宇庭:“你干吗老是崇拜别人,看不起老子?”

代政:“我没有看不起您啦!您是听奉承话听惯了吧!您听过邹忌讽齐王纳?吗?”

代宇庭低着头抽烟,没吭声。

代政:“邹忌说,奉承你的无非是三种人,这就是:爱你、怕你、有求于你的人。现在呀!恨你的人,也会奉承你,信啵?”

代宇庭:“你不要认为老子啥也不懂?这些谁不清楚?现在社会就这吊样,你不在‘势’上压倒他,他更看不起你。还要你来教训。哼!”

代政笑道:“你在势上,压倒那个丁工了吗?连喝个酒也不让人,结果――!”

代宇庭:“结果怎么样?结果我输了吗?”

代政:“不要争了――!实在是搞过多年接待,连一些基本的礼节都不注意。”

代宇庭:“你放屁!”

代政:“还我放屁,人家不会喝酒,你赢了又怎么样?人家会喝酒,你赢得了吗?你看人家朝旭,干预得何等高明,既礼貌,又委婉。否则,你还谈什么鬼事,就等着让我背回来吧!”

代宇庭:“哼!姓朝的,毕竟你还是出席了我的宴会,端起了我的酒杯,还有甚么清高可言?我认为是成功的。”

代政:“切!我不知道您图个什么,极力抬高今天会面的效果,还表示出愿效犬马之劳。人家的态度却是随而便之。”

代宇庭吼道:“别说啦!”

(化入)代军跪地求救。(化出)

代政:“嗨!您就会这吼!吼!吼!以势压人,一句也听不进去。我懒得和你讲了,洗脸、睡觉去。”起身,上洗手间。

代宇庭沮丧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老婆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洗脚吧?我给你打水去!”

代宇庭愤怒地:“你滚开!”

代政从洗手间出来,见状,说:“爸!您这样对妈要不得,儿子是您的下级,可以吼,你再大的官,夫妻也是平级呀!”

代宇庭:“你少给我?嗦!哎!我不想管了,你说呢?”

代政:“啥呀?”

代宇庭:“楚江大桥!”

代政:“那叫小人,言而无信,拍着胸脯答应人家的事,又不干,你!唉!我怎么说您呢!”

代宇庭:“你不是说他们随而便之吗?那就由他们好了。”

代政:“我谈业务时,象您这样的外行遇得多呢!他们的态度,因您所致。从你的言谈举止中,他们已经获得了上层信息,你管不管并不重要了。他们有实力,市政府会让他们承建,您能阻止得了?”

代宇庭:“那咋办?”

代政:“就按今晚说的办,主动配合是上策。还是多做好事吧!再说,他们能干成,没准,我还可以拿到些业务呢!”

代宇庭:“嗬―!说了半天,你还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咯!”

代政:“您带我参加宴会,还不是为了我的事!我很感谢。小算盘也有,但我决不勉强,有事给我做,我当然高兴,没有业务,我毫无怨言。”

代宇庭勉强笑笑:“行了吧!今天带你去是为了你,尽量争取搞成,再怎么样,想必这点面子会给的。”

代政:“谢啦!这嘛!还像我老爸,不过,既不要为难您,也不要为难他们,我无所谓。好了!睡觉吧!见好就收哇!”

代宇庭没听懂儿子后面这话的意思,看了看他。

代政两手象爪子一样向前伸了伸,给父亲做了个‘怒狮’的怪样,进房去了。

259市政府办公大楼方格明办公室日

方格明与市政府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研究一份人事任免名单。

方格明:“几个厅局报的名单我看了,个别还得调整一下,技术监督局林知,还年轻嘛!暂时放一放,先把办公厅三处的娄力摆到那里去;计委的曾洪不蛮听招呼,搞副手都成问题,还搞一把手,简直乱弹琴!”

秘书长:“叫他们重报?”

方格明:“不要重报了,有现成的,交通局顾同苏,我看可以,副局长搞了几年了,有能力,懂规矩,就他吧!”

秘书长:“还有要调整的吗?您看――!”

方格明:“本来呢!我也不管人事,既然你们征求我的意见,我就谈点看法,不行,你们再推翻就是。希望你们在用人的问题上,一定要把好关。”

秘书长:“是是!”对办公厅主任“那就按方市长审定的报吧!”

办公厅主任:“好的!汇总后再给您过目。”

秘书长:“好!”

方格明:“综合材料,最后我再看看。”

秘书长“好的!”

方格明:“政府办公大楼,装修短缺的资金,已经批给财政局了,我要他们把石油公司那七千万调过来。其实,只是过下财政的手,那笔钱是我留给市政府临时用的,直接由我和代宇庭掌握。办公大楼超得太凶咯!嗨!超了就超了吧!”

秘书长:“给您增加压力了!”

方格明:“也无所谓压力,拆东墙,补西墙呗!”对办公厅主任:“哦!我上次给你说的,楚西市那个吴桂长考察吗?”

办公厅主任:“调令已经发出去了,下个月初来报到。”

方格明:“打算安排在――。”

办公厅主任:“政策研究室。”

方格明:“行!那小子笔杆子还可以,脑子也灵慧。另外,明天要开一个招商引资会,通知建委、交通局、招商局来一两个领导,市长、副市长也参加,你俩也参加一下。地点――。”

办公厅主任:“东头会议室吧!”

秘书长:“那你就负责通知吧!”

办公厅主任:“好的!”

秘书长:“朝旭?”

方格明鼻子里:“哧!”了一声,“江枫引见的――!这种事我见多啦!无非是撮几顿饭呗!香港的、美国的、澳大利亚的,嘿嘿!现在又来个本土的――。”

办公厅主任:“而且是办公厅出去的。”

方格明:“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他与假洋鬼子们,有什么区别。哈哈哈!”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就这样吧!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我和他唱主角,平起平坐啦!哼哼!笑话,无奇不有的笑话呀!”

260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楚江大桥第一轮洽谈

参加会议的政府和部门领导,陆续走向会议室。

办公厅大门前轿车一辆接一辆。

通往会议室的走廊上,朝旭、丁克和相继参会的人们,步入会场。

丁克小声问:“您有好久没来这儿了吧!”

朝旭:“嗯!”

丁克:“触景生情哪!”

朝旭:“异样的身份,异样的心情,往事历历在目啊!”

丁克:“难免,可今天事关重大,您还是要重身份,轻心情才好!“

朝旭:“没错!责任重于泰山,我会的。”

市长、副市长、正副秘书长及办公厅领导,还有几名处长,早已坐在了会议室,部门领导也到齐。进会议室后,江枫陪同朝旭,与市政府、有关部门领导一一握手见面。

江枫重复着一句话:“都是老熟人了,都是老熟人了!”

方格明木无表情,和朝旭握手时,也未露一丝笑容。他那两只城府很深的眼睛,时常在朝旭和丁克的身上照来照去。

丁克低着头,清理和审查自己的材料。

朝旭坐下后,环顾会议室,轻声对身边的丁克:这哪还有原来的影子啊!这种装修了得!“

椭圆形的会议桌子上,摆着水果、饮料、香烟。江枫,代宇庭陪座在朝旭和丁克的两边,秘书长主持会议。

秘书长:“现在开会。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深圳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原来是我们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

朝旭在掌声中起身向大家点头致意。

秘书长向朝旭介绍:“这是我们市政府吉市长、方副市长、游副市长……部门领导有……。”

朝旭笑笑向他们点头。

秘书长:“今天会议的题目是:楚江大桥工程招商引资洽谈会。楚江大桥是国家的重点工程之一,拖了几年了,群众呼声很大,市委、政府领导也很重视,希望项目及早上马。这座桥,是楚云经济的重要干线,也是楚西南联系大西南的交通枢纽,具有重要的经济价值。

今天,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一行来楚云,有意向承建楚江大桥,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好事,对此,我代表楚云市政府,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

掌声。

下面,请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同志,介绍楚江大桥的有关情况。“

方格明那不友善的眼光,一直看着朝旭与丁克。当听到秘书长点到他,叫他介绍楚江大桥情况时,迅速从桌上拿摸起眼镜带着,翻了几页材料,又摘下眼镜,斜眼看了一下朝旭,然后扫视全场。

方格明:“首先,对朝旭同志回家乡搞建设表示欢迎。关于楚江大桥的情况嘛,我这里不想多说,江枫同志已陪同二位看了现场,资料你们也都看过了。重申两点:第一,楚江大桥项目,是经国家计委审批的国家重点工程,这些文件你们想必都已看过,真实、没有半点假;第二,楚江大桥建成后的经济效益,毋庸置疑,对投资商来说,回报也丰厚。曾引起了不少投资老板的兴趣,说句不应该说的话,象这样的会,我已是不止一次的参加了。”

全场的目光都投向朝旭、丁克二人身上,这目光中有疑惑、有期望、有鄙视、有猜测,有人低着头,偷偷在笑。

方格明:“结果怎么样呢?洽(呷)谈多少次,酒足饭饱,一倒无风。”

全场哄然大笑。

方格明:“一拖几年,一直没有结果。”他看了一眼江枫:“老江!我看了你的报告,开始已是将信将疑,听你当面推介,是我们办公厅出去的名人朝旭回来了,我们今天才组织这样高规格的洽谈罗,这就看你的啦!”

江枫看了一眼朝旭,准备发言,朝旭轻轻地按了江枫执笔的手、欲言又止。

秘书长征询了一下方格明的意见,说:“下面,请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裁朝旭先生讲话,朝旭是我们楚云市出去的,办公厅同志大多认识。”

热烈的掌声。

朝旭稍起身给大家点头示意,然后从容地坐下发言。

朝旭:“各位领导,各位朋友:首先申明,我不是什么‘名人’,用文诌一点的话说,方副市长此言差矣!”

方格明一脸通红,使劲瞪了朝旭一眼。

朝旭:“朝某受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程佳运总裁委托,前来楚云,对贵市楚江大桥工程,进行项目考察,如有可能,我公司拟投入一定的资金与贵市合作。我生长在楚云四十余年,对衣食父母的楚云人民,从无所报,如有幸投资楚云,贡奉桑梓,与家乡政府和人民一道,共建楚江大桥,我感到莫大的荣幸,也是我多年宿愿。”

市长:“好啊!”

朝旭:“格明市长的发言非常清楚,即资金问题。因为,本人对楚云以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今天,我们还只是走近序幕,现在要作结论,尚为时过早,要进行解释或强词夺理,似乎不着边际。法国大作家雨果说,强词夺理,意味着说话者为之辩护的事业是脆弱的。”

方格明挑衅的笑对朝旭:“我倒想听听我们朝总,对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个财团的看法。”

朝旭:“您的意思――?”

方格明:“没别的意思,就说你这个财团与前面讲的,有什么不同?”方看一眼朝旭,又看一眼与会人员,显得很不尊重人。

朝旭目视众人:“看来方副市长,硬是要我帮他分析分析,楚云市前度招商引资,总是失败的原因,这合适吗?”

方格明一怔,脸上发热,硬着头皮看看众人,意识很清楚,似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几位市领导没吱声。

参会的有人打和声,“讲讲好,讲讲好。”

朝旭瞟一眼众人,然后镇定的对方格明:“方副市长,恕我直言,记得著名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过,‘如果一个人找不到问题的根本,那么问题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市长先生多有得罪。”

方格明虽火,但故作镇静地:“你的意思,根本问题是我自己,而不是财团?有意思,真有意思。”

朝旭:“方市长乃楚云市财政当家人,对事情的看法,我想不至如此肤浅。众所周知,招商引资是一个全国性的行为,我国经济建设所以突飞猛进,招商引资功不可没。如果,都象格明市长说的全都不可信,那么,中央应该将招商引资政策,予以取消。然而,招商引资也是鱼龙混杂,务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方格明横着眼看着朝旭,全场气氛紧张。

朝旭:“我说根本问题在自己,第一,不能知己知彼,不知己者,不了解自己属下办事能力,所托非人;不知彼者,对所谓的‘财团’没有全面的考察了解,也许对他们的国籍、身份、基本证照、资金来源等一无所知。”

会场骚动、议论。

秘书长:“大家安静!”

朝旭:“其二,急于求成,只要他叫财团,不管真假,抓住就算数,三天一小请,五天一盛宴,他们利用你求他,怕得罪他而不敢盘查的心理,可大摇大摆的享受你们提供的美酒佳肴,一旦有风声,溜之大吉。这种情况只有在内地,深圳规范得很。第三,条件苛刻,或潜在的因素过分,投资人不堪忍受,因此,谈不拢。”

方格明内心对朝旭分析虽认同,但决不认账。他显得满不在乎地点燃一支烟,和身边另一位副市长轻声聊开了。时而漫不经心地看了朝旭一眼。

朝旭:“我认为,成功的谈判,应双方都是胜利者。两败惧伤的谈判,总有一方是根本不想解决问题。此外,游离于合同之外的潜在条件,多数商家是不能接受的,它给人以压力和威胁。各位,我所说的根本问题即属如此。”

方格明不耐烦地说:“行啦行啦,不要在这里瞎摆乎啦!我最听不得教训人的口气,一个民营企业,有甚么了不起!”拿起桌上的材料,再重重地往桌上一甩,一幅盛气凌人架式。

朝旭笑道:“市长先生,我不存在摆乎,也没有资格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上瞎摆乎,只不过是尊照您的意思,帮您分析一下楚云前期招商引资,为什么总是失败的原因而已,还是方市长您刚才这句话,说中了楚云市要害。”

方格明眼睛一横:“嗯――!我说了什么?”

朝旭:“‘民营有什么了不起!’诸位,这就是楚云市招商工作,为什么落后于全国的要害。请问,楚云的国营企业,有几家是搞得好的?中国的民营企业是不是社会主义的经济成份?你们的招商简章,在什么地方注明了楚江大挢,只能由国营企业兴建,而不允许民营企业参加?既然民营企业在楚云如此没有地位,为何还要召开今天这样的会议?我瞎摆乎,不妨也请市长先生摆乎摆乎,鄙公司承教了。最后,我想再次提醒方副市长,我不是你的下级来向你汇报来了,我是代表华宇公司,就楚江工程事宜,同楚云市政府洽谈来了,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应该相互尊重,这是有无诚意的前提。”

方格明眼睛一朦一朦地,时而摘下眼镜,仰起头望一眼大厅中央的吊灯,时而又侧面看了看朝旭。

市长调停,他“咳”了一声准备发言。

方格明:“我说朝旭呀!你这样神气,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哪你?”说完,脸色很难看。

市长听了,刹时脸红,嘴里啧啧地摇头。

朝旭:“方市长,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格明:“没啥意思。”抽了一口烟,“嘘――!”仰头又望着吊灯,一幅耍赖的样子。

朝旭逗他:“现在,您要多少?”

方格明:“那你带了多少?”

朝旭:“三、五万元考察费用。”朝旭轻藐的看也不看方。

方格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嗯!是的!考察。我说呀!这个项目的投资,你真能拍板吗?”

朝旭看了其他领导,又重重地看了方格明一眼:“方市长,我觉得你近乎幼稚、荒唐。举行如此高规格洽谈会,此前,连投资方有没有钱,我能不能拍板都不知道,岂不笑话。是谓‘不知彼’也。今天,我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市长常务会议室,东家竟然对我一无所知,不知道是对我的信任呢,还是对你们自己的讽刺?”

市长:“老方啊!你说的啥哟!这是干啥呢?”

朝旭:“领教了,特别是领教了方副市长的谈判水平。”对市长“市长先生,既然贵方是如此态度,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着就将文件收拾准备走。

方格明冷冷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朝旭:“你,亵渎了我们的公司,侮辱了我的人格,耽误了我们的时间!跟你这种人谈判是本人的耻辱。”说完就要走。

四座皆惊,正副市长都站起来了,秘书长和江枫同志赶紧过去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