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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回忆

红衣少年这时候才转头过来,他怀里捧着一束黑色的彼岸花,少年还嫌这花朵不够漂亮似的,随手一挥,就有黑色的河水洒在了那花瓣上,竟然犹如一颗颗黑色的珍珠,果然是鲜艳了起来。

\t不过当水浸透了花瓣,少年就不再举着它了,他还用法术操控着本该抱在怀里的花朵,用力地抖了抖,把多余的水分都抖干净了,仅仅留下了漂亮的薄薄的一层水雾。

\t他的眼里忽然就有了我的影子。那捧被嫌弃的花,瞬间就到了我的怀里。迎面而来的浓郁的味道让我的鼻子受了刺激,立刻打了一个喷嚏。

\t根据那清澈的河水来说,这里应该是黄泉的岸边,忘川河水可比这恶心得多。

\t我揉了揉鼻子和眼睛,比这怀中花香更浓的,是对面那人的容颜。

\t我从之前顶层的故事里得到了我的六欲,也许从饿鬼那里得到了完整的七情,我的记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眼前的迷雾却散开了,我看见了我一直想看见的人的面孔,那面孔却是我时时刻刻放在心里描画的那张想念里的熟悉的脸。

\t余江蓠。

\t我万万没有怀疑过是余江蓠,起初怀疑最大的是沙弥香,沙弥香的红袍,还有他叫人哭笑不得的闹人的脾气,但是后来否决了。我很相信感觉,沙弥香没有给我后续的感觉。后来,我开始怀疑阿修罗,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过,阿修罗的脾气很高傲,眼睛里面有故事,或许这原先的天真烂漫是真的就是他了。

\t余江蓠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他对我的淡漠,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和“我”是认识的。他隐瞒得很好,所有的事儿也一直运筹帷幄在手,丝毫不会有慌乱的时候。

\t没想到,他也会有如此少年的模样。

\t这红衣少年顶着余江蓠的脸,握住我的没有捧住花的手,亲切地叫着我“姐姐”,一声声姐姐清清脆脆的,可爱得紧。那声音细细听来,确实和余江蓠的嗓音没有出入,不过是一个活泼,另一个更加沉稳了。

\t我还没有问“余江蓠”一些问题,忽然又有一声姐姐从我的身侧传来。

\t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他的脸也如白瓷一般干净无暇,眸光澄澈,他单膝跪在花丛之中,完全不去看那花瓣打湿了他的外袍。他没有反应,我的心里却慌张起来。

\t“你起来,你快起来。”我控制不住自己,连声说道。

\t“姐姐,你不必管他。阿修罗就是这个性子,他的衣服是防水的,这点水汽,他也不会生病。”余江蓠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去扶那个少年。

\t而我,直愣愣地待在原地,身子本来就没有力气,就是那想要去扶的动作,都是带着虚的,余江蓠一拉,我就动不了了。

\t阿修罗见我的动作,就自己站了起来,站在我的身旁,没有说话。余江蓠看了他半晌,就把我的手朝着阿修罗递了过去,阿修罗有些愣怔,他就直接把我的手

\t“好了,看你那么可怜,那我就把姐姐分你一半吧。姐姐另外半只手湿了,我这只,给你了。”

\t说得好像很大方的样子,我差点就气笑了。

\t而阿修罗也没有和余江蓠客气,抓住我的手就没放开,他的手冰凉,我的手也冰凉,这下两个人可就比不出来谁的更加凉一点了。

\t“那个小子又来了,姐姐,你去见他吗?”阿修罗哑着声音问我。我感觉他抓着我的手更加重了一点。

\t“姐姐,我们出门吧,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我们出去找故事也好过在这里闲的发慌啊。”余江蓠也凑上来,和阿修罗一起拦着我去见他们口中的“那个小子”。

\t我自己没有回答,但是嘴巴却自己张开说了话,说话的语气慈祥得叫我自己都瞪大了眼睛,我可从来都没有这么长辈范儿地说过话啊,明明还是刚满十八岁的青春无敌美少女。

\t“江蓠,阿修罗,你们不要这样,日天再怎么说,也和你们是一样的。”从他们的动作里我可以感觉到他们对我的依赖,同时也表现了他们对我话语里那个叫做日天的家伙敌意。其实我还挺好奇的,能够给自己取名字叫日天的,到底是哪位大侠,这名字取得相当有意思。

\t于是当我走过我那见过无数次的漂亮的宫殿一般的庭院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日天。可是看着他,我总觉得我还在哪里见过他。

\t眼前站着的也是一个少年人,我的回忆里竟是一些少年人,带着稚气的面孔,当我将他们与现在所见的模样相对比的时候,每个人都不一样了。这少年站得笔直,瘦削苍白的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他穿着一袭青衣,双手抱在胸前交叠,看起来有些紧张。

\t“你这伞妖,都已经做了那天帝的走狗,又何必来这地府自找苦吃。”

\t余江蓠挡在我的面前,做出对抗的动作,从阿修罗低垂但是同样难看的脸色来看,这人,只怕是与我们都结了仇吧。

\t我已经认出他来了,现在次次与我们作对的那个神仙,那个被我称之为青伞的伞妖。

\t青伞脸色不变,我惊觉,原来从不知道何时开始,青伞就一直是这种性格了。我觉得叫他青伞,比起日天那个名字,更加亲切一些,即使我本人对青伞这人,有一种谜一样的态度。我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人的面容在我的眼中更加清晰了一点。

\t“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时候的话,是我说出来的。我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不喜不悲,心里的那个以后的“我”,早就挤眉弄眼到不行了。

\t“我来看看姐姐您。”青伞略微弯腰,对我摆出一副低姿态的样子。他的手中带着一把青色的伞,这样看来,和葫侠抱着葫芦一样。

\t我没有说话,余江蓠和阿修罗站在我的身后,也不做声。气氛就这么渐渐地尴尬了下来。

\t我其实很想说话的,但是我这身体不让我说,我也无可奈何。

\t过了一会,我身边的彼岸花忽然一朵接着一朵地开始凋谢,我的内心忽然弥漫起一股难以言语的悲伤,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悲伤,可就是想要哭泣。手中的彼岸花眷恋却倦怠地在我的掌心蹭了蹭,随之也谢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