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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一块肉

我睁开眼睛,略适应了下光线,呆了下,这才想起些前因后果来。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多的胡来时间,但是足够我试探出足够的东西来了。尤其是当我再次感受到有他人的记忆浮现在我的脑海中的时候,我更是确定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我起身,把身上的薄毯披到肩上,走出了房门,去看看命运对我又是什么安排。

一路从内院走到前门,居然没有遇到一个人,对于一个贵族大院来说,这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尤其奇怪的是,仿佛是在照顾我一个病体残躯,厚重的大门也给我留了条大缝隙。

我也无所谓地随心情走动着。街道无人,门楼无人,饮酒喝茶处无人,清场得极其专业,一直让我走到东边市场,才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其实我已经有再遇见他的心理准备。

当我从继承的记忆里得知这个地方是城边村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肯定会遇见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神明的手段也是无趣,着急得都着相了。

正是我前不久刚刚见过的那位奇葩猎人,一位善良的血腥杀戮者。

怎么可能不遇到呢,毕竟他是这里的人,那么,按照安排,我现在应该好奇的是他为什么站在肉摊前面纠结,以及跟在他身边那个瘦小孩是不是他提过的,熊得紧的傻孩子。

可是为什么要问呢,明摆着的事。

“你应该选择野猪肉,看起来比较像你自己打猎打到的。而且,听这个傻孩子的话在这里傻等着人来收钱,真的很傻。”

我能够想到最傻最巧合的情况就是这样,但是按照命运的尿性,估计还不止如此。

猎人闻声回头,看见了我,眼里有一丝慌乱,然后俯身献礼:“克里老爷!”

听见名字一脸不耐地回头的小孩扫了我一眼,然后一呆,脸上开始迷茫。

遇见的可不都是怪胎和强者。

“人们都往山上逃难去了,虽然他们接到的是假消息,但是一会还真可能会地震,所以没有人来收你钱的了。”我摸了摸小孩的下巴,略调戏了下,接着说,“你们两个难兄难妹,还是快点走开吧,虾兵蟹将马上就要到了。”

“不对啊,按照你服下的剂量,你起码应该还在床上做梦呢。”小孩儿皱着眉头,很奇怪地问我。

“小屁孩,不会说话,会让人误会的。”我哈哈笑了起来,“知道是你观察推理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下的药呢。”

“我爱你,孩子,记住咯,‘我’,爱你。与我之前和你说的,神明对你的爱不同,我,曾经爱着你,我的女儿。”我替前身尽着父辈的责任,“我之前用神明的爱掩饰自己的亲情,很抱歉,现在我就要死了,你便听着我的陈白,然后,带上喜欢的人,离开这里吧。”

傻猎人扭头四望,以为可以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我那狼心狗肺的大女儿。仿佛不知我那大女儿岂会亲涉险地,何况她恶心死了这位猎人献殷勤的模样,如何可能在附近——嗯……也许他真不知道?

而我真正应该去争家产的那个私生女,听了我的话,眼神一直饱含着疑惑和不信地与我对视,如同饿坏了的狼崽子看着送肉上门的善人。

于她来说,我是一块肉,上面正在散发亲情的香气,也散发着恶劣贵族的腐臭味,吃还是不吃不是问题,吃下去是什么味道,这才是她可以决定,也需要决定的事情。

而于我来说,她也是一块肉,上面正散发着潋滟的光芒,这代表着她不是在变质,就是在提质,我很在意被作为棋子下在我面前的她,到底会怎么决定我的命运。

我无法确定自己的神情,约是我自己认为的诚恳吧,她终于作出决定,一手揪住猎人的裤子,一手揪住我的毛毯,利落而坚定地说:“跟我来。”

我随之迈步,没有看路,也没有管身边猎人的表现,只是看着前面的孩子那纤瘦的背影。八九岁年龄,八九级实力,八九十厘米身高,八九月未见,接受了贵族克里老爷的记忆,现在的我感觉非常奇特,处男儿陡然有了家室儿女,让我真如行尸走肉,只是迈步。

“前面就到孙露小姐的地方了,克里老爷,我闻得到她的气味,但是我不懂她来这荒郊野岭干什么呢?”

猎人的话让我回了神,我扭头看他,憨厚的猎人在行走中努力挺着胸膛,表现出应对老丈人应该有的自信和痴情态度。

“她想我死,”我很不客气地直接揭开血淋淋的现实,“你尽可以喜欢我大女儿,但是,她想我死,你就需要做一个选择了,我,还是孙露.克里?”

前面的孩子陡然停步,背对着我们沉默下来。

我依然没有扭头,只是紧盯着孩子那后脖颈,那起了鸡皮疙瘩,红了一块,身体略有波动。

树叶婆娑,略有凉风,我们在这个不知哪里的犄角旮旯,浪费着宝贵的一分一秒,浪费着克里家族死士们争取的时间,等着这一对三角恋的结果,揭示命运的安排。

“文狗也是你女儿?女儿?”声音好紧,看得出来猎人老兄很紧张。

我没接话,等了会,她自己重重点了下头,跟赌气似的用劲。

又是沉默了一会,空气中的味道越来越不对,终于她撒泼了,大叫一声:“烦死了!”

刷一声把我毯子震碎了,碎布一把捞了丢嘴里嚼吧嚼吧,鼓着腮帮子深吸一口气,居然如同吐子弹一般,突突突地漫天喷了出去。

空气的气味顿时更腥臭了些,但是空气也安静了一些。这一点也不强者,一点也不常规,一点也不淑女的攻击方式估计可吓着他们了。

我紧了紧肩膀,冷啊。得,又磕碜我又动了手,可算会出气。

她回转身,扫了我一眼,盯着那猎人说:“我就是个娘们,也不拐弯抹角了,你跟我还是跟我姐姐?”

我心里莫名激动了一下,那样的姐姐都叫了,是认了我哟?

猎人面对她,出奇的快反应:“我们就只是一块肉的交情,让我们都没在那一年饿死。”

他咧嘴笑了起来,傻得不行:“不过怎么也得比手都没碰过的娘们感情要深。”

时间不够温情了,我没有给时间他们含情脉脉一下,很突兀地伸手按在她的头顶,也不念祷文,直接下了准言:“以父之名,赐予你塔兰雯.克里之名。”

没有肉眼可见的变化,但是塔兰雯,这位姑娘陡然给了我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错觉,粗鄙的神态和破烂的装扮,似乎无法掩盖贵族小姐的那种气质了。

“妹妹?我还能有妹妹?”我话音一落,一个真正看起来神仙下凡一般的女子从树林子里拐出来,也许我的笔墨不足,无法形容她的美,但作为一个马上要死的路人,我何必去花这个心思呢。

红粉骷髅,去了灵魂与心,不过是一块肉。

哎哟,我的腿被红粉骷髅丢的一块石头打断了,差点忘了这是个妖孽。

“父亲,我承认我没想到你还有底牌,但是你以为临时感化回你的小高手女儿就能保命?世间又有多少个人能与我的天赋与资质相比?我可是得了神眷的A级贵族!假以时日,我就是女人中的奥菲!你看看,你以父之名赋予了这女孩姓名,又何曾出现了神迹?”孙露·克里用一个她美丽的脸可以挤出的最恶毒的表情看着哼哼唧唧坐下来的我,不得不说,还是很美,“我们家族世代都是女爵,你已经窃位十年,也该让一切回归原位了!”

哎呀,这事闹得,我要是和她解释清楚他老爸其实没跨过他们喂毒的第一关,已经被我“窃位”了,而且我很愿意把爵位禅让给她,不知道能不能大事直接化了?不过看她把手袖轻轻地美美地卷起来了,看来——

“事情没办法善了了,好歹你也给妹妹赋了名,那就不该是逐利的下人们动手的了。没办法,只能我自己来了,也只是让他们的死期提前到和你们三个一起而已。”

“反派死于话多,你知道吗?”我很揶揄地和她说了句,然后扭头对蹲在地上半天了的塔兰雯说,“怎么样,有什么想问的?”

“这个怎么读啊?”她抬头看了眼猎人,这货刚还在盯着孙露发呆,这会似乎回神了,看着地上我偷偷画的等式,微张着嘴正显二货本色。

迎着女孩投来的求助眼神,我看了眼面对各色观众开始淡定清场的孙露,很简单地解释道:“这个是阿拉伯数字,这个是数学符号,这个式子叫1+1=2,一加上一等于二,这是加减乘除法里的加法。”

真是心狠手辣啊,如果看清楚战场玫瑰是这样的,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能下手,那么我估计没多少正常人会真喜欢的,哪怕真的很美,人美,动作更美,画面最美。

我轻声吟唱着歌词:“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

而旁边一对憨货则开始讨论数学。

猎人:“一块肉加上一块肉,所以我们就都能吃到两块肉?能多吃是极好的。”

女孩:“一块肉加上一块肉,难道我们就都能吃到两块肉?这是加法。”

猎人:“我们各吃掉两块肉,不是还剩下我们各一块肉吗?可浪费是不好的。”

女孩:“我们各吃掉两块肉,难道还剩下我们各一块肉吗?这是减法。”

猎人:“那我们两个各吃一块肉,加起来不还是一块肉吗?这是以前证明了的。”

女孩:“可我们两个各吃一块肉,加起来不就是两块肉吗?这是乘法。”

猎人:“那我们两个吃掉两块肉,不是就变成我们每个人只吃了一块肉?”

女孩:“咦,对哦,这是除法,我还以为我们每个人能吃两块肉呢。”

女孩:“为什么1+1=2?因为2=1+1啊。”

猎人咧嘴笑了:“哦,2是两个1,可惜2不能是两个2。”

这是俩相识日久的意识流的对话,我大概跟不太上,便继续低头叨咕——我发现我有点记不住歌词了。

等我弄清楚歌词再次抬头,孙露已经被腰斩,如同被摆盘的两块肉般凄凄惨惨地躺在不远处,而猎人保持着一副处男见到梦中情人的猪哥像,而女孩身子陡然长高了数十厘米左右,在仔细清理着自己正在神迹之光中变得白皙的双手——

上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