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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节 对阵

结成阵的婆雅军凝立不动,他们在正面放了十个营的兵力,每营十名执盾的刀手在前,然后是二十名长矛手,再后面全是弓手和弩手。这样的兵力配备加上溪水的屏障作用,能充分发挥婆雅军远射的威力。

中军留有两个营的后备军,在赵纹的大纛前,还有一个完整的步军营,不过连旗号都没打,全军半跪在地,看着颇为奇怪,但在远处看得不甚清楚。

时间在等待中一息一息流逝,忽然一声锐响划破天际。一支带着鸣镝的箭矢从空中激射而过。摩阎那下意识地抬起盾牌,那支鸣镝却在距离婆雅军还有百余步的地方已经势尽,笔直落下,射在结冰的溪水中。

赵纹皱起眉头,这些敌寇故弄玄虚,先是号角,然后又是鸣镝,到底搞什么鬼?

旁边一个年轻将领忽然道:“敌军要出动了。”

赵纹心头一动,扭头看去,是第六将正将库鲁也。

库鲁也指着那枚鸣镝道:“他们在察看溪水结冰的厚度!”

就在这时,溪水前方一声马嘶,一团积雪从地上缓缓升起。

白皑皑的雪堆下,先伸出一条马腿,然后又是一条,接着伏在马背上的骑手挺起身体,厚厚的积雪从他身上滚落下来,露出一件深黑色的披风。

众人这才看出,他的坐骑一直四肢蜷伏,卧在地上,任由大雪覆盖,却纹丝不动,此时突然起身,就像从雪中升起一样。

寒风呼啸间,那人身上的披风被风雪卷起,露出内侧血红的颜色。他抬起六只手臂中的一只,横在胸前,长声道:“罗睺军出!”

与此同时,他两侧的积雪轰然一声飞开,无数半蹲在雪中的军士同时起身,宛如一片森林,齐声道:“所向披靡!”

纷飞的大雪仿佛被震动天地的呼声惊动,紊乱的四散飞开。远在百步之外的第三军为之气夺,情不自禁地后退数步。

木岩却盯着那些军士,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那些军士有修罗族也有人族。(注:为了便于区别,以后提到修罗界的原生土族都叫‘修罗族’,而将外界来的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或者是蛮族称为‘人族’,其它种族包括魔族与巨灵族等保持原有称呼。)他们穿着笔挺的护甲军装,虽然修罗族有很多多出手脚的人,也与其它人族一样,身体站的笔直。

木岩一惊,自己观察了这么久也没有看见罗婆尼,原来这家伙躲在雪地里。

对面的婆雅军受到的惊动显然更强烈,谁也没想到敌军离自己如此之近,军阵不禁微显散乱。赵纹面无表情,他已经冷静下来,敌军虽然声势骇人,数量却并不多,只有几百人,不过第三军半个将的兵力。在平地上交锋,即便他们真如传的那么骁勇,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现在最大的悬念是伐楼里,他的两千骑兵出发已经近一个时辰,如果西镜的敌人全军出动,在鸠山与自己决战,那么他们至少有二千人去攻击第二军。敌军有备而来,被诱走的八个队步兵此时也凶多吉少,想全歼这八个队,也需要五百兵力。探子回报西镜镇不到一万军,在这里与自己交锋的,最多只有一千人。问题是只出现了这些人,余下的三分之二究竟在哪里?

赵纹沉凝片刻,然后道:“传令!第七军戒备,严防敌军偷袭!”

一名亲兵翻身上马,向后军的库鲁也传令。

木岩也拿出千里眼,视线在严阵以待的婆雅军阵列上停留片刻,然后转移到罗婆尼第六将军士身上。马上的骑手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跨在马两侧的腿只有两条,但胳膊却有六条,如果在多一些便和木岩进入大千界碑那些建筑时,看见的千手佛陀一样了。

乔六道:“是罗婆尼正将,带着一个营不到,缺员八十六。”

木岩忍不住道:“不会这么点人就开打吧?”

罗婆尼第六将军士两翼张开,以他为中心,排出同样的阵型,左右各有一个队,中间是主力队和他直属亲卫队。他们只有婆雅军半个营的兵力,但阵势的宽度却不逊色多少,正面宽近六十步,厚度却只有区区八列。

赵纹脸色阴沉,四百多人居然也排出半月阵,分明是不把自己的第三军放在眼中。

第六将军士开始向前移动,身上覆盖的积雪不断掉落下来。他们黑色盔甲在风雪中静默,皮靴整齐地伸出,仿佛一部精密的机器。

敌寇踏进射程的刹那,婆雅军第一轮箭雨立刻袭来,他们的半月阵正面宽达一百二十步,七百余名弓弩手同时放箭,每名敌寇平均要摊上三支。

最前列的第三军军士一边迈步,一边左手抬起,以相同的动作摘下背后的圆盾,挡在身前。射来的箭雨一多半被盾牌挡住,另外一些则被后排的军士用长矛拨飞,整个阵型的前进没有丝毫停顿。

同样是半月阵,罗婆尼第六将的阵型看起来就像摆出来一样整齐。左右两个翼尖的步伐几乎毫无偏差。每名军士每一步迈出,都像尺子量过一样精确。

前远在木岩身旁开始计数,他计算的准确率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第六将军士的步速是半柱香一百一十步,按两脚各迈一次为一步,合五十五步,比婆雅军步速快了百分之十。看起来似乎不是快很多,但他们的速度远比估算的要高。婆雅军第二轮箭雨袭来,两个翼尖已经越过第一道溪水。

那道溪水宽有六七步,冰层应该更薄,但第六将军士没有一个踏穿冰面,踩进水中。越过溪水之后,两翼迅速合拢,形成一条横阵。

木岩终于明白过来,罗婆尼为什么会摆出这个半月阵,唯一的原因就是那条溪水。从鸣镝穿透冰层的情形看,溪面冻得并不紧,人数一多,不等后面的人涉过,冰面就可能破裂。因此罗婆尼才选择了半月阵,拉开阵型,过溪后立即收拢,形成冲击对方阵列的横阵。

这样变阵操作起来十分麻烦,还要冒着婆雅军弓弩的威胁,但四百多名第六将军士兽靴连水都没沾,而婆雅军接连涉过两道溪水,不少人靴子已经进水,这样的天气里,所受的寒意可想而知。

赵纹也在同一时间看出对手的意图,立即下令王天第七将冲击。王天接令后亲自带队前出。

罗婆尼第六将军士很快全部涉过溪水,单薄的阵型全面收拢,凝聚在一起,黑色的甲泛着光,整个队形宛如雪地上一柄利剑,迎向婆雅军阵型中央。

几辆大车从婆雅军的中军阵列间推出,排成一列。车上载的都是直径六尺的牛皮大鼓。几名孔武有力的修罗族每人举起四只鼓槌,震天的战鼓声随即响起。

王天纵马吼道:“儿郎们!杀!”

他身边的亲兵应声喝道:“杀!”

两个队的婆雅军随之从半月阵后列突进,迎向对面的敌军。

两股人马在风雪中撞在一起,鲜血立刻染红了视野。第六将军士严整的横阵微微分开,形成一个宽十步,长五十步的长方形。猛然看去,似乎浑然一体,仔细看时,却是一个个模块状的小型战阵。他们以三人为一组,一前两后品字形排列。一组三人,三组形成一伙,由一名军士在中间指挥正好世人,三个伙仍然品字形结构。两侧的两个伙是一组在前,两组在后,中间一个伙则是两组在前,一组在后。

这样投放在正面的,是一个完整的战斗排序。一百名军士中,有五个队在正面和两侧作战,同时有四个伙留在中间。每伙的三组军士,由伙长指挥调整,每队的三个伙,由队长指挥,随时进行补充和轮换。

木岩几乎可以感觉到战场上弥漫的死亡气息,他有一刹那的恍惚,究竟为什么有无休止的战争。

木岩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战场上。第六将军士的战斗方式着一年中他曾经见过几次,但规模很小,远不如眼前这支军队运用的得心应手。事实上,这种战阵与其说是军阵,不如说更像江湖中一些门派的剑阵,只不过放大运用。

这种战法的好处是在激烈的战斗,仍能保持一部分士兵的体力,缺点是对低层官员的要求极高,尤其是伙长及队长,必须时刻掌握自己所属士兵的状态,这就要求他们不仅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还必须是一名修为足够的高手。一般军队即使想学也学不来。

第六将的军队犹如雪海中黑色的礁石,将婆雅军的冲击像浪花一样切开。王天身披战甲,挥起重逾百斤的熟铁棍,纵马朝一名军士砸去。那名军士翻起臂上的圆盾,“篷”的一声闷响,盾面碎裂。队伍中间一名刀手*出,长刀疾攻。

王天双腿一夹,坐骑跃起,籍着马势迎向那名刀手的长刀。

“叮”的一声,长刀被铁棍荡开,那名刀手身体一翻,以毫厘之差避开铁棍的劲气,同时抬脚踢向马腿。

王天出生豪门却没有养成纨绔习气,从小混迹与江湖闯下诺大名头,一身修为别说一般军士,就是一些成名的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棍击出,满以为可以将对手击杀当场,没想到却被他躲过,反而有余力攻击自己的战马,不由暗暗吃惊。

两组军士同时攻来,王天一眼便看出这些贼寇出手法度森严,已经在一般好手之上。他有心立威,暴喝一声,熟铁棍刹那间化成一片乌光,先逼开那名看是伙长的对手,然后震断两杆长矛,棍端“噗”的一声,从一名贼寇锁骨下方穿过,将他击得飞开。

王天夹马趁势前突,却见敌军阵型一换,另外一组军士接替下受伤的同伴,挥刀攻来,声势丝毫不逊于刚才的对手。

身旁传来一串兵刃撞击声,接着有人撞下马来,却是王天身边一名亲兵被另一组敌寇联手击杀。

王天铁棍连挥,将攻来的兵刃逐一扫荡开来,心里却越发惊愕,这些军人的攻击力远远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太多了,怪不得敢四百多人阻击二个将的兵力,王天摇头:在强悍又如何,难道还能四百对三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