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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哲别部(5)

入夜之后,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什么,姬云脑子实在活跃的很,根本就睡不着,前些日子每天都累得很,到头就能睡了,今天就奇怪地毫无睡意。一闭上眼睛,王二毛、石超、白市、岳乙的身影就在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让他好不难受,最可怕的是那个被他一矛刺死的匈奴人,温热的鲜血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手上,怎么也甩不掉。

最后他实在熬不住了,穿好衣服,走出了毡帐。一出门,草原的凉风便铺面而来,立刻让他清醒了不少。这个清醒和刚才那个清醒可不一样,刚才是被憋得睡不着,如今是被寒风吹得一下子来了精神,而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画面,也都一道被这股子凉风吹走了。

感觉到身体轻松不少的姬云信步走着,借着明亮的月光欣赏这美丽的异乡景色。白色的毡帐在月光下竟然发出些许光芒,仿佛在碧绿的草原上点缀下几十颗炫丽的明珠。牛羊马圈穿插其中,牲口们都安静地睡着,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万籁俱静。

唯一的声音是来自部落里的狗,他们专门负责看家护院,保护家里的牲畜不被狼叼走,所以当姬云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不少狗都吠鸣起来,惹得姬云都不敢往牛羊马圈旁边靠。

不知不觉间,姬云就走到了部落的外围,这里有一个非常大的羊圈,姬云记得,这是族长乌勒家的,身为族长,他们家不论是毡帐还是牲口棚都比别人家大出不少,喂养的牛羊也多,尤其是有一匹黑色的骏马,体格健壮,飞奔如风,即使是姬云这样对马好不认识的人,也能知道那是一匹难得地好马,不过没人给他取名字,平时日都是唤它做“族长的马儿”,让姬云觉得有些遗憾。

他睁大了眼睛,想看看那匹马是不是在马圈里拴着,如果拴着,姬云也想再仔细欣赏欣赏。

但是很奇怪,马圈里的马似乎很烦躁的样子,胡乱地踱着步子,响鼻也是乱打,有几匹马甚至还在拼命的拉扯着缰绳,试图把绳子从拴马桩上扯下来。

这个现象有些反常,姬云忍不住往前跨了几步,想弄清楚马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虽然姬云不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人,但这大半夜突然踢到一样软乎乎地东西还是把他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一步,仔细看是,才发现那是一具猎狗的尸体。

姬云蹲下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发现猎狗的脖子被什么东西给咬破了,鲜血涓涓地从里面流出来,热气升腾而起,化作黑暗中的一点水汽,飘散不见。看来这狗是才被什么东西给咬死的,但为什么它没有发出警告地狂吠呢?姬云心里疑惑不解,但又想起来刚才因为自己惊动了部落里的其他狗,可能这条狗的叫声被那些声音给掩盖了。

而能够在夜晚将这样的猎狗一击致命的,只有一种动物,狼!

仿佛在应证姬云的想法,当他的脑海里冒出狼这个字眼的时候,一股充满杀气的凉意从前面扑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血腥味。

马厩的旁边就是羊圈,此时羊圈里已经闹腾起来,羊群发出紧张而害怕的叫声,惹得隔壁的马匹踱步更加剧烈。

姬云的本能反应是立刻离开,然后叫人过来帮忙,但刚一转身,便发现在外面的小矮坡上猛地亮起数双明亮的眼镜。来地还不止一头狼,姬云叫苦不迭,而且看那些眼睛的朝向,似乎狼群已经发现了自己。

跑肯定跑不掉,不说自己伤还没好,就算是健康的身体,也不太可能跑过四条腿的狼。不跑的话,自己又能干什么呢?也没有兵器,就算想和狼群对峙一下也不可能。一时间,姬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过狼群可不会给他犹豫的机会,看到这个生物待在那里不动,便仗着自己狼多势重慢慢往前压了过来。巨大的威胁更加深了马厩里马群的恐惧,它们疯狂地晃动身体,拴马桩也被它们拉得吱吱呀呀地响起来。

羊群里又掀起一阵惊恐的叫声,一头体型庞大的狼猛地从栅栏后面跳出来,顺着狼群的目光,转头看着姬云。

此时双方相距仅仅十多米,姬云甚至能感受到那头狼锋利的狼牙上散发出来的恐惧,一股恶臭扑鼻而入,熏得他几乎就要晕过去。但此刻他绝对不能晕,甚至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害怕,只要自己的气势一旦有所晃动,对面的狼就一定会扑上来把自己撕得粉碎。

羊群安静了一些,姬云猜测刚才进入羊圈的狼只有这一头,所以当这头狼出来之后,那边的羊群就没那么恐慌了,这样的话,自己的右手边应该是安全的。想到这里,姬云微微挪动身体,轻轻靠在马厩的栅栏上,一旦那头狼有所动作,他就会立刻翻过栅栏躲到马匹里面去。

面对匈奴骑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姬云暗自嘲笑自己,竟然会怕了一群畜生。不过狼群毕竟是草原霸主,单对单的情况下也许还有获胜的希望,面对整个狼群,几乎可以说是灭顶之灾。思前想后,姬云还是觉得逃走好一点,站着不动和前进一样危险,自己总不可能在这里站到天亮然后等人来救,先不说别人会不会救你,狼群会不会给你这个时间也是个大问题。

不过后退也要注意,决不能转身就逃,把你的背部交给敌人时最愚蠢的选择,所以姬云眼睛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狼,慢慢往后挪动脚步。那头狼明显发现了他的意图,立刻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只是它也没办法判断眼前生物的实力,不敢直接冲上来。

慢慢后退,姬云汗如雨下,一是因为紧张,二是身体的超负荷让他有些难受。

“该死,为什么大半夜要跑出来散心?”突然,没来由的,姬云开始抱怨和后悔自己今晚的决定来。然而这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姬云还是胆战心惊地慢慢往后挪动自己的脚步。

姬云感觉整整过去了半个小时,但他还是靠在马厩的栅栏上,似乎寸步都没有离开。这时候接着月光他也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狼了,一共有六头狼,离自己最近的应该是头狼,因为它体型最大,其他狼都远远地跟在它后面,不敢冲到前面来。

眼前的这头狼浑身白毛,血盆大口微张,锋利的獠牙像针一样刺入姬云的心里。

突然,姬云的脚踩断了什么东西,发出“咔嚓”的一声,如果是平时,可能这声音微不足道,但现在万籁俱静,双方的情绪又极度紧张,这一声就像洪钟在耳边炸响一样,惊得姬云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仿佛发令枪一样,这个原本微小的声音剪断了拉住那头狼的羁绊之绳,一双有力的后腿猛地一蹬,扑向了姬云。

一股恶臭伴随着那头狼扑过来的旋风直冲姬云的面门,他本能地往后一到,堪堪躲过白狼的这一扑,但白狼锋利的爪子还是抓烂了他左肩的衣服。

白狼见一击不成,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利用自己强壮的前腿往地上一用力,整个身体在空中就反转过来,又是一声低吼发动了第二次猛扑。姬云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白狼的速度出乎他的预料,他只是刚刚翻过身来,狼牙就已经直扑他的脖颈。

只要被白狼咬住脖颈,姬云的命运就只能是和那条狗一样,惨死当场,情急之下,姬云直接将手送到了白狼的口中,哪怕是断掉这只手,也必须拦住那张杀人的恶口。

一阵剧痛传来,狼牙刺入了姬云的小臂,不过下一秒,姬云的另一只手便如毒蛇般窜出,死命地抓住白狼的下颌,让它没办法使出全部的咬合力,不然姬云的左手就真的没了。同时,姬云还立刻攀到白狼的身上,跟着白狼的摆动调整自己的位置,防止白狼利用左右甩动的办法扯断他的手臂。

其余的狼并没有冲上来,因为头狼并没有杀死猎物,这让它们有些忌惮。

姬云像骑马一样,死命地用双腿夹住狼肚子,小腿勾向白狼的后腿,把它一下子绊倒在地,两个生物这一刻谁也不能制服谁,就这么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白狼不敢松口,姬云也不敢松手,狼牙还是刺入那么一点在姬云的小臂里。但这么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姬云,他刚刚伤愈,力气存储可没有白狼这么充沛。

于是他扯着嗓子叫喊起来,平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惨烈的发出这样的嚎叫,那似乎都不是人的声音,倒像是什么恶魔在发怒。不过姬云的惨叫是有用的,部落里的猎狗们全都跟着狂吠起来,一时间整个部落都炸开了锅。

狼群明白过来姬云想干什么,立刻裂开血盆大口想上来帮忙,而姬云身下的白狼也疯狂地摆动起身体来。为了使上全力,白狼松开咬住姬云小臂的大嘴,转头去咬绊住自己后腿的姬云大腿。姬云不敢怠慢,忙不迭松开腿,滚到白狼的另一侧,然后抡圆了右手,猛地砸在了它的眼睛上。

为了最大加强这一拳的杀伤力,姬云甚至把中指的关节突了出来,砸进了白狼的左眼,只听轻微地“噗”一声,白狼的左眼直接被打爆,鲜血飞溅而出,疼得白狼恶性大发,一双锋利的后爪蹬向姬云的肚子。这要是被蹬上,姬云可就真的是被开膛破肚了!姬云立刻把腿蜷缩上来,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招,付出的代价是大腿被划开了三道口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