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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我法

当张上回到红崖时,见识到了壮观景象。顶点 23S.更新最快

那一个又一个的蓝色旅游帐篷紧挨着,在山上连绵起伏,远远看去,仿佛黑烟笼罩的山体表面鼓起了塑料泡泡……

小时候经常捏着玩,看见就想捏,管不住手……把泡泡炸开放气,心里就舒坦了。

他们的帐篷将办公楼门堵死,不让工作人员进出办公。

好在大概是有高人指点,知道好歹,没去堵运煤通道,不然耽误了生产,将面临哀鸿遍野,被铁血镇压。

对煤矿来说,生产永远排在一位。

这天气寒风呼啸,薄薄的帐篷半点不防冻,透明到能够看清楚里边的人影。

张上心想,这些闹事者真够可以的……也不怕半夜把你冻死。

才下车。

“矿长,您回来了。”有员工讨好地上来搭讪。

张上笑了笑,点头回应,没心思闲聊。

“章弓长……”武二郎眼贼,这群人里头只有他见过张上,赶紧爬出帐篷尖啸:“矿长回来了……”

三十多个帐篷涌动起来,宛如破壳出蛋的鸟儿,挣前抢后,蜂拥而出,好像这里有一座人形金雕,谁抢到就是谁的。

张上眉头大皱。

身后的陈连尉和巴六林赶紧挡他前边。

远处有一班护矿队员专门看护这些人,免得他们惹事,一见这场面,举起防爆盾扑击,一窝蜂挡冲过来。

“退后!”

“退后,听见没有?”

“再不退就不客气了!”

面对饿狼扑食被冻眼红的人群,护矿队人数显少,又不敢下手打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按理说这些兵哥哥都是立过战功的,打过仗的人不会太优柔寡断,可是面对身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没法下狠手。

眼见镇压不住群情激奋的场面,陈连尉面无表情,不再留手。

抢过一位护矿队员的棍子,两棍子下去抽倒两人,惨叫声连天。

一人抱着腿弯打滚,满地痛呼,地上煤土多,搅得黑尘滚滚。

一人被打中下巴,都没反应过来,当场晕厥了。

这狠手出来,才压制住暴动。

“再敢上前,死。”陈护卫用棍子指着人群,将他们逼退,冷俊如冰,真有一夫当千的气概,强悍到一塌糊涂。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静得可怕,唯有北方卷地百草秃,还有打滚地人,令气氛显得有些凄凉。

“有事好好说,我不想和大伙闹意见,如果硬要找事,奉陪到底。”

张上往前一步,看着这些可怜又愚昧的人们,生活不易,断手断脚,这辈子都完了……他心中有怜悯,也有恨。

这样逼宫,大概是个煤老板都不会鸟你,人有尊严,没那么容易就范。

如果你心平气和地找来,说我没法生活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认清现实,讲点好话,相信任何人都会动容的,谁都有善心,只要力所能及一定会帮你。

尤其煤老板,大部分都不太走正道,烂事办多了,比较缺人格。

你来找他,那点钱根本不是事,他们要地是心情,要地是感恩,这比那点随手就能砸出去的票子重要得多。

“受伤的七个人都到我办公室,其余无关人等,外边等着。”

张上说着,分开人群,搂了搂袖口,风有点大,灌进衣袖里让皮肤凉飕飕的。

搀着,扶着,家属们把伤残者送进矿长办公室,都被凶威震慑,将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一帮伤残人士在眼前,张上逐个打量他们的伤势。

给钱,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一个可以保障生活的长久之计,才是对这些人负责。

“给你们百八十万的赔,不可能。”先定了基调,回到座位上,叹一声说:“不管怎么样,你们在红崖出了事故,即便是别人造的孽,我既然当这个矿长,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接着逐一谈话。

“你断三根手指,还没有完全失去劳动力,每个月来矿上领八百块钱,只要煤矿开一天,这钱都不会少你的。”

“你满嘴牙齿被打掉,修牙应该花了不到五千块吧,一次性赔你五万,此事了解。”

“你左脚被碾烂,丧失行动能力,每个月来领两千,应该够你生活了吧?”

“……”

最后说到拄着拐的武二郎,这个仅仅带过自己一天的师傅,张上沉默了一下,一天的师傅,也有一天的恩德。

武二郎被盯着,紧张得要死,在他的印象中,这个章弓长应该只是任由拿捏地小屁孩,可这才多长时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大人物气势?

面对他,你会战战兢兢不敢讲话,觉得这人有一股威势,令你大气不敢出。

“武师傅。”张上喊了一声。

“诶……”赶紧献上谄媚地笑脸,尽管笑得很难看,脸本来就很猥琐,这下更拧成了一疙瘩。

“我对你的遭遇很同情,是我来矿上迟了,才没有能力阻止惨剧,令你受创,先得说声对不起。”

“这……”武二郎呆滞,你这是搞哪出,不想掏钱?

连每个月几百块都不给?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他不敢当面跟张上讲……

“你每个月来矿上领一千二百块钱吧,应该够你正常开支了。”

“……”武二郎不服,碾烂脚的,没我伤势重,你还给开两千,凭什么到我就这么少?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忿,张上接着说:“你喜欢赌,钱多了并不是好事,一千二够你吃喝买药的开销,再多,你绝对忍不住手贱。”

顿了顿,“当然,如果你连生活都不顾,也要去赌,那我无话可说,只是以后再到矿上来闹,我就把你填了黑口子。”

武二郎浑身一哆嗦,被吓得差点拄不稳双拐……矿上无缘无故消失个人,是经常的事。

“我……那个,我发誓,以后肯定戒赌!”谄笑着,举手发誓。

“希望吧。”挥挥手,兴意阑珊,示意你可以出去了。

出了门,武二郎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贴身的秋衣完全湿透,裹身上堵住毛孔,不透气,难受得要死。

接着扇了自己两巴掌,自言自语说:“让你赌,让你贱……”

张上在老板椅上坐着,见门外武二郎这幅样子,突然失声笑出来,心里的抑郁如烟消散。

……

把自己的不幸,认为是别人的过错,大概这就是人的天性。

张上跟杨凡生学拳,功夫次之,重要是学做人。

学他为人处事的“担当”和“纯粹”还有“诚恳”,学那种旧时代武人的风范。

时至今日,张同学觉得,自己好像开悟出了那么一点智慧……最起码处理事情掌握了一些高深莫测的脉络,尽管离杨凡生还差得远。

许久没和家里联系,杨芯终于忍不住来电话了。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一星期就过年,你们该放假了吧?”

对于煤矿的事情,杨芯不懂,也不清楚儿子经历过什么,只是希望他早点回家,见到人,就放心了。

“我看看啊……”张上翻着办公桌上的日历,想了想说:“最近矿上有点忙,过年事多,得再有四五天才行,家里怎么样?”

“就那样,你爸买了太谷的几个食品厂,晋香记,枣夹核桃,香脆枣什么的,在咱自己超市里上货,还在运城下边的三个县,搞了三块地,正在建,准备开娱乐城。”

“钱够吗?”

“应该够,北顺城街又买了二十多套门面房,能支援上。”

“那就好,婆婆姥爷,爷爷奶奶他们都好吧?”

“你姥爷上个月才回来,不准备再出去打工了,你婆婆老打麻将,晚上回的迟,俩人因为这总闹架,不过现在合好了。”

“给姥爷也办个保险吧……”张上笑出声来,老妈变着法子给姥姥办保险,每个月都能领钱,他想到这茬就发乐。

“我跟你姥爷说了,可是他不要,说有退休金,不花孩子的钱。”顿了顿,杨芯说:“你怎么不问问白静了?”

“……”张同学无奈地摸了摸鼻子,“嗯……唔……那个,白静还好吧?”

“越长越好看了,经常有人给她送花送吃的。”杨芯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想试试儿子的反应。

“她收了没?”尽管清楚白静肯定不会要别人的东西,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收了。”

“啊?”张上失声。

电话里杨芯大笑,旁边还有“噗哧,嚯哈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很开心,很欣喜,很满足。

“白静在旁边啊?”张同学尴尬地要死,一脸黑线。

“那个……张上,是我。”白静掩饰不住笑意,俏声喊。

“嗯,我知道。”

“张叔去运城出差了,所以我过来和阿姨做伴。”

“嗯,挺好的。”顿了顿问:“你到底收人家东西没有啊?”

“咯咯咯……”电话里又一阵猛笑,好一会儿,白静才娇羞地抿着嘴唇说:“没有收,即便他们硬塞给我的,我也扔垃圾桶了。”

“唔,挺好。”

“那个……叔叔出去有两天了,阿姨让我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语塞,这该怎么整?

想了想,张上只能说:“住呗,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和我妈搭个伴挺好。”

“你同意了?”

“同意了。”尽管张同学知道,一旦姑娘住你家,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在别人眼里,尤其是熟人眼里,亲戚朋友眼里,他们不会问你原因,只要在你家住,你们就是同居过的,比男女朋友还要近,离结婚都不远了。

对女方也有致命影响,没领证就住别人家,一旦传出去,会有闲言碎语,会议论你这个人“随便”,有损名誉和贞洁。

可是,张上没法拒绝啊……不然这回弄尴尬了,心里留下梗,以后还怎么相处?

“谢谢你。”白静诚挚地感谢。

“……”我还能说什么?

你都不在乎,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可是,张上还真有点怕,这要让朱曦知道自己家里住着个姑娘……想想都不寒而栗。

“我他妈是不是患上恐惧症了?”张上暗自嘀咕,不知从什么时候,竟然开始有点怕朱曦了。

“难不成是我做贼心虚?”

“也不对啊,咱就算是男女朋友,就算我家里住着姑娘,可我又没碰她,我不该怕你才对吧。”

张上想了很多,然后惊觉,脑子里蹦出个词“上门女婿”。

几乎所有上门女婿都怕老婆吧?

因为你的一切,钱啊,地位啊,都是女方给你的,人家肯定有优越感,平时相处自然颐指气使,而你呢,不由自主的气弱。

那父女俩把张上骗来临汾,一直以来,张同学都没想过要拿这父女的一分一厘,也从没想过接手这偌大家业。

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来帮忙的”,你家出了事,我来搭把手,这算朋友间的帮衬,我心无私,不欠你什么。

可是,最近好像有点分不开了。

给蒋福来那一百万,是红崖帐上的钱,本来不该矿上出。

你开的车,迈巴赫,也是朱家的,甚至你能和赵华山吃饭,认识耿秋波,结交马城鹏,这些都是朱新宁赐予你的。

你对上朱曦,如何能硬气得起来?

想着,张上起身,去财务科。

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太谷饼的收入,柳琴李纯媚他们拍视频的收入,还有以前剩下的,应该够了。

“从这张卡里给矿上转一百万,把赔给蒋福来的一百万抹平。”

“呃?”财务科的人发呆,大老板出了事,这矿都是你的,还搞这些花样干什么?

不过矿长发话,你照办就是。

“再找个人,帮我把车洗干净,送到临汾朱家古宅。”张上把迈巴赫的钥匙放桌上说。

“好。”科员应着。

“再帮我查查卡里还有多少钱?”

“余额191万。”科员盯着电脑说。

“再找个人,帮我去太原买一辆路虎揽胜,要现车,我记得价格应该是130万。”张上又把身份证掏出来放下,叮嘱说。

“是……矿长。”科员呆滞地盯着张同学,脑子不够用,这是闹哪出,矿长傻逼了是不?

见张上要走,科员想了想,赶紧喊:“矿上,快过年了,您的工资还没领。”

“工资?”张上回头,摸了摸后脑勺问:“我的工资是多少来着?”

“您是年薪,一年领一次,100万。”

“我这……”张上有点不好意思,“我才当矿长没几天,也就一个来月,算了,不领了。”

“您得领啊。”科员卖好说:“上一任矿长走的时候,没领工资,都堆到您这了,不领的话,这钱一直都在账上,没法弄。”

上任矿长他奶奶的卷走三亿,账上只留了十几块钱,还领毛线的工资。“算算我一个月应该领多少钱?”

“呃。”科员无奈了,只得拿计算器读读读按一通,“您每个月的工资是8.33333333……”

“……”撇撇嘴,装大方说:“八万打我卡上吧,其他不要了。”

“好。”

办完这些,张上回了自己办公室,只觉神清气爽,心头的压抑一扫而空。

自我安慰,就算朱曦发现咱家里住着姑娘,哥也不怕你了,我又不欠你的,不用低声下气。

可是,快过年了,朱新宁大概是回不来的,朱姑娘孤零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