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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神秘的电话

事情发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面,在这个住宅里面,一个女主人正在款待客人,言谈之间,电话钤响起。

女主人顺手按下电话,电话中传来一把很有礼貌的男声:“请夏博士听电话。”

女主人笑:“对不起,这里没有夏博士,你打错电话了!”

那男声更有礼貌:“对不起,我打的这个电话,号码是——”

他说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女主人自然记得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不错,号码对,但是没有夏博士这个人。

女主人说:“号码不错,不过,没有夏博士。”

男人笑了一下:“那就对了,夏博士大概还没有到,他应该很快就到了,他来了之后——”

男声说到这里,女主人已有点不耐烦——她有客人在,不想再在电话中纠缠下去。所以她道:“不会有什么夏博士来,你弄错了!”

可是男声坚持:“不,夏博士应该快到了,他一来,请你转告他——”

电话是按下了键之后,通过扩音器对话的那种,所以客人也可以听到那男声。客人听到这里,咕哝了一句:“这人也真烦!”

女主人提高了声音,打断了那男声:“你弄错了,我们并不认识什么夏博士!”

她已不准备再说下去了,可是那男声还是抢着说了两句话,那两句话令得女主人诧异之至,自然而然,和那男声对话下去。

那男声道:“我也并不认为你们认识夏博士。”

女主人有点恼怒:“可是你说他要来!”

男声道:“他要来,和他认识你们,这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是不是?”

女主人怔了一怔,要略想一想才明白,男声说得对,确是如此,陌生人也可以造访的。

女主人已是相当的不耐烦:“我们没有接待陌生人的习惯!”

男声道:“那不关我事,我没要求你接待他!”

女主人声音大声喊道:“那你要求我什么?”

男声道:“我只要求你转告他,请他立即和我联络,立即!”

女主人没好气:“真是莫名其妙——”

那男声已经接着道:“拜托,拜托,谢谢你了!”

要不是有客人在场,女主人一定会大大发作,但因为是有客人在,女主人也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喂,你这人——”

可是,那男声在连声“拜托”声中,却已经结束了通话。女主人愤然:“神经病!”

客人代女主人不值:“这种冒失鬼,早就该把他骂回去,多半是探听人家家里有没有人,好来“闯空门”!”

社会秩序不好,那电话又来得突兀,也难怪人会作如是想。

主客二人,说谈一会,已把那电话忘了。可是,不多久,电话又响了起来,女主人再按下键,听到的仍然是那个男声,声音相当焦急:“夏博士到了没有?”

女主人这一次,忍无可忍了,尖着声音就叫了起来:“见你的鬼,告诉你没有什么夏博士!”

那男声却道:“哦,他还没有来?”

女主人更怒:“不会有什么夏博士来,你再来骚扰,我会报警追查!”

那男声发急:“你别生气,夏博士一定会来,拜托你告诉他——”

这一次,不等对方讲完,女主人就挂掉了电话。

女主人已经气得有点不顾仪态,望着客人,有大约三十秒钟,出不了声。也就在这时,门铃响起。

当门铃响起时,女主人大是惊讶,和客人一起转头望向门口。

保姆起身去开门,问外面的人:“谁啊?”

门外传来了声音:“我是夏博士。”

虽然只是五个字,声量也不高,但是却令得主客二人,陡然之间,霍然起立。

其实这个客人是女的,且是路星辰的助手小郭的母亲,郭太太,她是女主人的客人。这个故事和女主人有关,而郭太太在场。

这个在场的对话是小郭亲自告诉路星辰,路星辰也认真听小郭说起。

话说当一个陌生男人走了进来的时候,气氛马上安静了。本来郭太太会发出尖叫,而女主人,见保姆放人进来,也准备大声责斥的,可是一开口,也没有出声。

这都是她们在见到了夏博士之后所发生的事。

何以会如此呢?那是由于夏博士的外型,实在太出众,太令人感到如沐春风,太没有侵略性,太叫人看了就喜欢,太叫中年女性的母性迸发,太顺眼,太叫人一见就打从心中喜欢出来的缘故。

进来的夏博士,是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温文儒雅,笑容可人,玉树临风的翩翩美青年,女主人和郭太太当时手中如果有水果的话,一定会不假思索就扔过去的。因为两位女士,在剎那之间,就认定了那夏博士,超过了古代的美男子潘安。

当然也是由于这个理由,所以保姆才会一下子就开门让他进来的——外在美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等到郭太太和女主人定过神来时,那个美得令人心醉的夏博士,已经登堂入室,来到了客底中心的那幅真丝地毯之前了!

他在将踏上那幅地毯之前,犹豫了一下,女主人已忙

不迭道:“不必脱鞋,不必脱鞋!”

夏博士点了点头:“好美的地毯,真叫人不忍踏上去!”

女主人忙又道:“地毯就是被人踏的——”

看她那种神情,两眼有点水汪汪地,像是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来:“就像有些人,生来就是叫人怜爱的!”

在两位中年妇人有点失态的情形下,夏博士泰然自若,显然他已见惯此种场面。

他很是有礼,在一连声的“请坐”声中,他坐了下来,声音动听:“袁先生呢?我和他有约,他——”

夏博士这句话一出口,女主人才从少女怀春的境地中,苏醒了过来。

她呆了一呆:“袁先生?”

这时,郭太太用手肘碰了碰女主人,表示有话要说。可是女主人专注夏博士,一手拨开了郭太太的手肘,又道:“袁先生?”

夏博士道:“是啊,他——”

说到这里,他剑眉微蹙,似乎由于约好了的人不在,而有点不耐烦,这样子,更叫人看了又心疼,又心生怜爱,同时又暗骂那个“袁先生”。

女主人搓着手,手指上的宝石介指闪着光,她道:“怎么说呢?袁先生……袁……袁先生……”

夏博士显然已不耐烦,可是还维持着绝佳的风度:“我们约好了的!”

女主人实在不便把实情说出来,可是却不说也不行,她只好先长叹了一声,这一下长叹声,真的很是哀切,以致夏博士立刻现出关切的神情,这也就更令女主人如饮醇醪,为之心醉。

女主人道:“夏……博士,真抱歉……这可能……有了一点小小的误会——”

夏博士神情讶异,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误会,那怎么会呢?”

女主人再叹了一声:“这里没有……没有什么袁先生!”

夏博士听了,先是一怔,接着便十分可爱地笑了起来,他的称呼更大可人心:“小姐,你在和我开玩笑?我和袁先生有重要的事要商量,请你请他出来。”

这是后来郭太太非议女主人的主要原因之一——夏博士专对女主人说话,忽略了她的存在,使她感到恼怒。而且女主人被称为“小姐”之后,那种眉花眼美的样子,也叫她受不了。

她和女主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当时难免有点妒火上升。

这时,她不甘寂寞,大声说了一句:“是啊,你——那位也不姓袁!”

她在“你”和“那位”之间,故意停了一停,而且,含糊其词地用“那位”来称呼一个人,当真是用心良苦。那和女主人的特殊身分有关,各位可以自去领会。

趁机形容一下女主人,郭太太说她“快五十岁”,那是夸大之词,她四十出头,正当盛年,风华正茂,肌肤赛雪,身型丰满,高姚颀长,是一个极出色的美人,更有难以形容的千种风情,和夏博士虽有一段年龄上的距离,但是看她和夏博士对谈,俊男美女。不论是一启唇,一扬眉,以至于极微小的小动作,都有无限美态,可以看得人赏心悦目的。郭太太是因为“别有怀抱”,所以看在眼中,才会产生越看越不顺眼的反应。

女主人受了郭太太的一刺,却仍然笑语盈盈:“所以我说有小误会——夏博士你找错地方了!”

夏博士突然开怀笑了起来:“怎么可能,这里的地址是——”

他说出了一个地址来,却一点也不错,女主人叹了一声:“地址不错,可是没有甚么袁先生!”

夏博士仍然不信——这时他的神态,更是可爱:“可是,可是刚才在门口,我说找袁先生,就开门给我了!”

女主人再叹一声,由衷地道:“那……多半是由于你,你……你看来……看来……所以保姆才开门的。”

女主人说得支支吾吾,而且说话之间,粉颊便飞起了两团红云,娇艳无比,看得夏博士也有点发呆,两人居然四目交投,默默无言了好几秒钟。

直到郭太太在一旁,连声咳嗽,女主人才恋恋不舍,把目光从夏博士俊美的脸上移开,但兀自斜睨不休,更添风情。

虽然最后,终于通过语言,弄清楚了确是误会,夏博士大是讶异:“这地址明明是袁先生给我的,怎么会弄错,真是奇哉怪也,莫名其妙。”

女主人也连声称怪,不过看得出,她极之欢迎有这样的误会。

郭太太指着女主人,胖脸之上,现出一丝暧昧的笑容,喉咙之间发出含糊的声响。那意思是说女主人一定是交了一个姓袁的密友,碍于她恰好在场,所以不便相认。在做了这些怪表情之后,就待作状,起身离去,可是郭太太太胖,起不动。

女主人知道郭太太用意,笑骂道:“你少动骯脏念头,夏博士前来,确是误会!”

其时,郭太太不小心,往后摔倒在沙发上,无法反驳。

而夏博士一见郭太太如此情状,大生怜香惜玉之心,绅士风度迸现,移步过去,轻扶郭太太玉臂,向上略抬了一抬,把郭太太搀扶了起来。

当小郭向路星辰说到这里的时候,路星辰责斥他:“你别东扯西扯,说点有用的!”

小郭倒也老实:“确然没有,那是我加上去的——她当然不好意思照实说!”

路星辰笑了起来:“你小子,说点有用的。”

小郭道:“我怕我说的一切太闷,叫你听得没兴趣,是以才加油添醋。”

路星辰催他:“你来向我说,必是事情很有些出人意表之处,只管说下去便是。”

小郭点了点头,再说事情的经过。

当下,女主人忙过来问才站稳了的夏博士:“你……没什么吧。”

夏博士虽然神情骇异,但也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

郭太太很不是味儿,这才想起了事先的那两个电话,她啧啧称奇:“真怪,夏博士找错了地方,可是竟有人会早知道他会来!”

女主人这才记起,她“啊”了一声,夏博士却摸不着头脑:“怎么一回事?”

女主人把刚才两个电话的情形说了,夏博士俊美的脸孔上,现出很是焦急的神色来:“那一定是袁先生,他知道错给我地址了!”

他一面伸手向上衣袋上摸着,一面问:“可否借用一下电话?”

女主人没开口答应,夏博士已从口袋中,摸出一本“电子记事簿”来——这类“电子记事簿”,目前已大行其道,不必多作介绍了。

夏博士在记事簿上按了几下,想是在找袁先生的电话号码,然后,他放下记事簿。

两位女士都看着夏博士打电话,只见这俊男果然非同凡响,连打电话这样普通的动作,他做来都优雅动人,看得人赏心悦目——由于两位女士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夏博士身上,这才有以后的一些事发生。

电话一接就通,夏博士“喂”了一声报了姓名,就只听对方说话。

电话的那头,在说些什么,两位女士都听不清,只听得一阵嗡嗡之声,对方那人像是说得很急,而夏博士则越听,神情越是凝重,分明是有什么要紧大事发生了。最后,只听得夏博士连声道:“好!好!我立刻就来!”

他放下电话,虽然神情焦急之至,但仍不忘彬彬有礼,向两位女士行礼致歉:“对不起,我有急事,立刻要走,对不起!”

他一面说,一面已向门口走去,自行打开了门。两位女士一位轻移莲步,一位想轻移而不能,也一起跟了出来,眼看夏博士进了电梯,夏博士在电梯门关上之际,还不忘向两位女士行礼。

两位女士目送电梯下降,仍在门口站了片刻,女主人由衷道:“天下有那么出色的人才!”

两位女士返回屋内,不到半分钟,就不约而同,一起叫了起来。

两位女士惊叫的原因,是由于她们目光一致,望向刚才夏博士站在那里打电话的所在,虽然其人已去,人面不再,两人却同时发现,夏博士的那本电子记事簿,留在电话之旁了!

女主人究竟行动比较灵活些,一面尖叫,一面已赶过去,把电子记事簿抓在手中。

郭太太则叫道:“快去交还给他,里面可能有很重要的数据!”

女主人有约莫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俏脸之上,神色很是难看。于是郭太太鉴貌辨色,认定她是在心生诅咒,怪郭太太在场——若只是她一人,一定会把这记事簿据为己有,或等夏博士出现来索取,或干脆据为己有,慢慢去发掘人家的秘密。

但此际给郭太太一喝,女主人纵有此心,也不得不放弃,连声道:“是!是!”

郭太太急忙道:“一起去!”

女主人也无法拒绝,待得两人下楼,夏博士早已离去,豪华的大厦门口,聚着若干少男少女在纷纷议论,少男都说:“好漂亮的车子!”少女却都说:“好漂亮的男子!”

显见得是夏博士驾了一辆好车走了。

女主人芳心大悦:“等他发现遗失了,一定会回来找!”

郭太太杏眼略翻:“他找上门来,若是你那位恰好在,只怕不是很方便。”

女主人花容失色,半晌不语。郭太太又道:“全市皆知你那位妒心奇动,听说当年,他曾为了吃醋,杀了奸夫淫妇。”

女主人更是脸色煞白,郭太太再进言:“要是给他知道你藏了陌生男人的电子记事簿,这等私人物品在你手中,只怕是用最好的洗洁精,也洗不清啊!”

女主人本来紧握记事本,如得至宝,此际郭太太的话起了作用,她手一震,几乎把记事本跌落地上,而郭太太觑准了时刻,一伸手,轻轻就把记事本接了过来。

她取了记事本在手,道:“就放在我这里——我想他会先打电话来问,你就告诉他在我处。”

女主人总是心有不甘:“要是找上门来呢?”

郭太太胸有成竹:“隔着门儿告诉他,东西在我这里,你那人就算在屋中,也不会起疑。”

女主人显然极怕她的“那人”,所以只好连连点头,郭太太记事簿到手,也不再上楼,一声“再见”,就要离去。女主人别了半晌才道:“你就不怕你夫君生疑?”

郭太太理直气壮:“我怕什么?我那人是块木头,再说,那夏博士看来,年轻有为,正好和我家小郭做个朋友,也胜过小郭整日和——”

女主人无话可说,只好眼看郭太太离去。

郭太太上了车之后,心中有说不出的好奇,她知道女主人的特殊身分,也隐约听说过女主人出身风尘,所以她心中认为,那夏博士什么的,根本是女主人的相好,只由于碍着她在,所以做戏!

刺探他人私生活上的秘密,原是郭太太这类胖女人的生命源泉,她们似乎就为此而活,窥探到的秘密,为滋润生命的必需,如今有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自然喜心翻倒,兴奋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