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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卖混沌的小姑娘

这一日,也许是小画匠觉得堂口的一景一物都画的差不多了,没有了新鲜感,背着他的破画板非要出去采景。这一下可把院内的混混急得不行,以为小画匠想借口跑掉,这要是走了人,回头还不得被陈天霸活活打死。

一帮人拦着小画匠非不让他出门,其中一个赶忙跑去后堂禀报陈天霸。陈天霸半个月前伤就好了七七八八,此刻正在后堂打拳,活动筋骨。这段时间他刻意躲起来,就是怕小画匠向他告辞,一听说小画匠闹着要出门,也不慌张,心中却是早有准备,用干毛巾擦了擦一身汗,才风风火火地往前院赶去。

小画匠被几个混混拖着出不了门,正杵着院门生闷气,心想我是来做客的,又不是坐牢,干嘛不让出去。正好看见陈天霸红光满面地迎过来,便向他抱怨了几句。

陈天霸连忙安慰道:“小兄弟你可误会我们了,哥哥我今天伤刚好,想着冷落了兄弟许久,一直没能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怕兄弟你一去不回,所以就让他们先拦着兄弟。你看这都是误会,误会。”

小画匠脸色稍缓,扰扰脑袋,说道:“我也没打算今天走,就是出门转转。”

陈天霸听说小画匠没有立马走人的意思,一拍脑门,撇开话题道:“你看我这人,一直称呼‘小兄弟’,还没请教您的名讳,这要传出去,道上兄弟还不笑话我陈天霸不懂规矩。”

小画匠被他搞得不好意思,说道:“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本名叫啥?只好随我老师姓李,老师说我和画有缘,便叫我李画了。”

陈天霸哀叹了一声,道:“原来李画兄弟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

李画惊讶道:“你也没有父母?”

陈天霸假装抹了抹眼泪,一边偷偷打量李画的神色,悲戚道:“都是天生地养的,从小没人管教,这才走了偏路,混口饭吃。”这一句话生色俱下,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周围的混混一脸悲伤地配他的表演,骗的李画感同身受,对陈天霸不禁亲近了几分。

陈天霸见李画上钩了,立马乘热打铁:“既然我和李画兄弟这么投缘,又都是没爹妈疼的孩子,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在这纷乱的世道里相互有个照应,心里憋着难事儿也能找个人说道说道。”

李画不知所措,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碰到,一时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办。

陈天霸摆摆手,唉声叹气道:“瞧我这人胡说八道的,李画兄弟一表人才,又是有手艺的雅人,我陈天霸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混混,哪配做您的兄弟,就当我没提过这事。”

李画涨红了脸,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

陈天霸转悲为喜,一把握住李画的手道:“那就是答应了,好好好,咱们这就趁早不赶晚····来人啊,立刻准备香台,我要和李画兄弟结拜!”说完拉着李画直奔中堂,生怕他反悔似的。

众混混一阵叫好,四下忙活开来,抬酒的抬酒,搬香炉的搬香炉,一时间好不热闹。混混拜把子无非就那几套东西,上了香,喝过血酒,拜了灵帝,陈天霸见生米煮成了熟饭,那个高兴啊,脸差点没笑歪了。由于年长了李画七八个年头,陈天霸开始做起了大哥的派头,拍着李画的肩膀,信誓旦旦道:“二弟啊,以后就别跟大哥客气,龙灵城内,有我罩着,看有谁不长眼敢跟你过不去!”

李画茫然地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有谁会无聊到和他过不去,但好像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心头,眼睛都有些模糊了。

陈天霸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就算是彻底把这小子和他牢牢绑在一块儿了,和一个灵师拜了把子,这种好事估计这几天陈天霸做梦都要笑醒。

李画也很高兴,只是被灌了几碗酒,便不争气地倒在酒桌上,看得众混混哈哈大笑。陈天霸叫了两个人将他抬回房间,继续和一帮人拼酒,直到深夜,大堂内已是横七竖八醉倒了一地。

这一夜格外的寂静,院子的杂草从里虫儿不时发出轻微的细吟,透过稀疏的树影,一轮弯弯的月亮偶尔会被薄纱般的乌云遮掩。

屋内,正睡的死沉的李画忽然停止了绵长的呼吸,眼皮毫无征兆的睁开,露出青色的诡异瞳仁,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冷冽杀气。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连窗外的虫儿都好像遇到天敌般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只见他木然从床上盘起双腿坐直,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没出息的东西,居然被一帮地瞥无赖灌成这样。”说完,慢慢收敛气息,随即全身的皮肤泛起清幽的光芒,一呼一吸之间青光随着脉络不断流转,似乎在修炼某种功法。

一个时辰后,李画深吸一口气,憋了片刻,竟从口中吐出一口浓浓的青色烟雾,弥漫了整个床帏。

“看来我的青衣诀还需要多加磨练才行,连去除区区酒气也要花费许久。”李画摇摇头,瞥了眼窗外的月色,身影无风自动,消失在房间里。

片刻后,李画出现在大堂内,瞟了一眼醉的不省人事的众混混,目光最后落在醉倒在酒桌下面的陈天霸身上,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怒气。

“狗东西!你占那小子便宜,岂不是连我都跟着吃亏?”说着,李画手里不知哪里变出一只画笔,挥手之间,笔毫在陈天霸脸上留下了一副图案。眯着眼,端详少顷,似乎不满意,又加了几笔,这才舒畅的怪笑几声,飘然离开。

,太阳才爬上墙头,隔院的黄狗慵懒地叫了两声。大堂内忽然传出混混们的按耐不住的笑声,接着又是一声怒不可揭的狂啸:“哪个龟孙子干的!我要杀了他!”

陈天霸一把砸烂手里的铜镜,指着一帮强忍笑意的流氓混混,大喊大叫:“妈的,敢做不敢认是吧,让老子揪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个小弟表情怪异地看着陈天霸脸上画着的大乌龟,无辜的摇摇头道:“老大,你这可就冤枉我们了,兄弟们哪有这个胆子挑衅您的虎威,昨晚都喝高了,脑袋迷糊着呢,我们也不知道啥情况啊。”

眼看陈天霸一股子气没处发,又要发威,一个机灵点的混混突然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跟前道:“老大,小弟多句嘴,笔墨这玩意儿咱们院子里可就您刚认的兄弟有,会不会是·····”

陈天霸表情僵住了,随即不敢笃定道:“我兄弟可不像是那种人,你们不要瞎扯。”

那混混想想小画匠那性子也觉得不太可能,苦思了半天,又猜测道:“我听万寿斋的老中医说过,是有这么些人睡觉不踏实,一到晚上就跟诈尸了一样,会莫名其妙地到处乱跑,醒来却不知道自己干过啥,这叫什么病来着····哦,对了,叫梦游,也许小爷有这毛病也说不定。”

陈天霸奇道:“还有这怪病?你不要蒙我?”

混混建议道:“要不把万寿斋那老头请过来给小爷瞧瞧?”

陈天霸若有所思地点点,脸上的乌龟也跟着一上一下地抖动起来,甚是滑稽,看得众混混差点没憋住笑。

陈天霸一脚揣在提出建议的混混屁股上,大骂道:“草你爷爷的,那你还快去请那老头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刚才就数你小子笑的最欢!”

那混混吃了痛,才后悔提了这档子事,连忙捂着屁股出门去了。

“真他娘晦气,老子今天得去杏花楼找点乐子去!”陈天霸一拍桌子,就打算逛窑子去,刚要迈出门槛,手下又有个混混才左右为难地提醒他道:“那个···老大,你这么出门恐怕影响不太好吧。”

陈天霸刚迈过门槛的一只脚定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怪异地吓人,心中却是后怕不已,他这样子跑到杏花楼去,何止是影响不好,这要让那帮娘们儿看见了还得了,以后他陈老虎的名头在外城只怕比二爷还响亮。陈天霸已经不敢再往下想。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大堂的一扇门折了·····

清晨的街面起了白雾,赶早起摊的小贩已开始忙活起来,路上行人还少,看起来有些冷清。

李画背着画具,在街上随意走着,初春的寒气有些冻人,他紧了紧衣衫,双手凑在嘴边呵着气取暖。

远远的,李画隐约看到一个混沌摊,一个充满灵气的小姑娘正在一边熬着汤头,一边吆喝着吸引路人。

“卖混沌嘞,热乎乎的混沌咯···”小姑娘银铃般的吆喝甚是喜人,让人听了都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坦。马上有两三个路人不自觉地停在混沌铺,各自点了碗混沌坐下,闻着汤头的香味耐心等待着。

李画昨晚光被灌酒,没吃多少东西,此刻闻着混沌汤诱人的醇香,肚子不争气地直叫唤,于是他略微加快脚步,嗅着香味向混沌摊走去。

望着热腾腾的汤锅,李画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好香!不止是汤头的味道,还有一丝小姑娘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味,李画觉得很好闻,不禁有些陶醉。

“这位小哥,要来碗混沌吗?刚熬的汤头,热乎着呢。”小姑娘睁着水灵的大眼睛,热情招呼道。

李画红着脸,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她,却看到一双穿着青色绣花的小脚,很是灵巧可爱,脸上更是红的发烫,不知道将目光放在哪里,干脆瞥向一边的长满青苔的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