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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夜半

数天前,他敢以怒向凶兽帮的监视者,只因为那人曾多次潜入到这座院落来。

莫要以为少年只是少年,猎夫只是猎夫,在某种条件下他可以化身最为狠心冷血的凶手,在这方城池间逼杀死那些修行有道之人!就如同归剑宗那几名剑上序列,阴殿的杀手,以及不日前那位被其逼死在院落中的凶兽帮之人。

千鲤红绡想了想,换了个姿势一屁股坐在了墙头上,右手撑着砖石面没有言语,她在心中思考着某些事情,为何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却是没有回到花街那里,也就是仙雪峰在这座城池中的一处隐蔽据点,其中或许是知晓此间地头龙南常武的出手,她在心底放弃了花街中的那处雪峰据点,也有反而是托着虚弱躯体来到这座小院外,但对其而言,这是一种极为不符合自己行为的举动,眼下这种境况便是极为无奈悲戚的结果。她四顾无人,体内温热渐渐消散,就好像眼前片雪渐渐散失灵韵,落地后沦为一层白絮,堆积在墙角,最后将会被扫落一边,慢慢变得昏黑污浊···

仙雪峰并非想象中的一座古峰,而是一座连绵无尽的群峰,每一处峰峦皆有白腻雪亮,好似铺满了一层厚厚的冰凉的绒羽棉絮,‘雪景共主’的威名更是响彻整个世界,迎来无数强者的驻临。

千鲤红绡便是仙雪峰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师从雪女,只因雪女辈分之格外高绝,修为之精粹高深,态度之高冷寡言,对这位外出寻回的女孩儿又格外的宠溺有加,整个仙雪峰上至长老、下至修行子弟对千鲤红绡皆是又爱又恨,又喜又惧,那些年间,仙雪峰的山巅高峰上总能够看到一位红衣小女孩儿骑着一只仙鸟纵横无端,并且指使着那只仙鸟喷吐闪电焰火等能量,搅乱众人修行到了人神共愤,一塌糊涂的地步。

但无论那位女孩怎样搅乱的雪峰仙境天翻地覆,没有人找寻她的麻烦,雪峰上的众多大人物就这样一步步看着她成长起来,从恶劣孩童到豆蔻少女,再到青春女子,直到今日的妖娆妩媚,唯我多变的魔女,有人后期开玩笑千鲤红绡之魔性是由雪女放纵造成,而得到的只是那位女子的轻蔑一笑,并不多语。

当然其中也发生过众多事情,其中最为惊人的便是于正邪交锋时坑杀王家一众十七名子弟的举动,其中便有一位几近王家少年王的杰出人物!论起修为与天赋,比起出现在烟石城的王术只高不低,可想当时王家该是何等的震怒与心痛,后来有王家大能强者齐上仙雪峰之传说,结果不可而知,反正是后来王家与仙雪峰的仇怨更加深厚,几乎到了相见即相杀的地步。

此事发生之前有类似事件,此事之后亦是存在,近前西山脉中杀戮王家之人只是一次宣扬性的手段,而更有众多事情未曾得知。

世上无数势力宗派,如王家与仙雪峰这般的刻骨敌意少之又少,即便是存有也不会发展到相见相杀的地步。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早已不可而知,消失在历史的尽头,两派子弟自一开始便背负起这种仇恨枷锁,难以脱下。

雪落成白,漫天绒羽,洋洋洒洒,看不到尽头,一股冰寒的气息掺杂其间,令人不禁生起刺骨的寒意。

南亭街向更南方看去,房屋排列有序,灯火却是渐次稀疏下来,三三两两,偶有十几盏灯火在落雪间扑闪着,转眼间又熄灭了大半,充斥着萧瑟的冬意。

院落有老树遮挡,落雪总是遮盖在老树枝叶上,鲜有落下,四柱老树枝干长满了肉瘤似的疙瘩和凹坑,颜色灰黑,看的非常不令人喜爱,然而这些老树却是由李老爹亲手移栽自南方那些深山中,一年四季皆是绿意匆匆,给庭院上空撑起了一片遮风避雨的大伞。

洛辰坐在老树下,四周有凉气席卷而来,在其脚边有插着一柄乌黑的长刀,崭新无比,这样的长刀他有五柄,已经毁去了三柄,这是第四柄。之前带入西山中狩猎有三柄,一柄遭受蛇雕的利爪攻击而弯曲,不久后断裂,一柄用来砍杀石棱怪的腿脚而弯折成烧火棍,最后一柄带回烟石城,却毁灭在了与赤发魔鬼的交手中,应该是遗失在月牙湾湖底深处。

西山脚下李敢容便曾咒骂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那时荒郊野外衰草连天,清冷寒风笼罩四野,近几日清晨的霜降亦是如此,好像这方天地在某些不可觉察的地方发生了变化,这场突如其来的落雪也是出乎预料,令人防不胜防。

“今年的冬寒比去年更厉害,初雪尤为明显,你这样等下去,只会加快死亡罢了。”

寒冷、流血、肌体伤损是人身极大的威胁,洛辰提醒道,面对着气息愈发微弱的魔女子,他尽量做到不主动出击,却也不做仁慈之举。

城外的搏杀战,已经彰显了这位女子的风险搅动能力,的确是不可小觑,若非那亭檐上一观,现在他还不会走入那些人的眼中。王伦不会出城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将之引入战局的开端,王术也不会对其充满敌视与杀意,如同王伦想要眼前魔女死亡的同时,洛辰也在如此想着,只是还没有到达付诸行动的地步。

现在并非落井下石,只是坐于院落静待发展而已。

但这只是洛辰这般想法,事实证明这只是他的一腔情愿罢了,魔女之所思所为皆是混沌中的乱麻,难以理解。

千鲤红绡跳下墙头,浑身倾泻、出无数滴血液,有新鲜、有粘稠、有已经凝结的甩落在雪地上,顿时犹如千万株微渺的红花开放在白布之上,对比尤为强烈。这一跳她积蓄了一时的力量顷刻间消耗殆尽,缓慢走向那座院落门口,几天前的夜间她已经跟随洛辰来过一次,并且在这条街道上遇到了掌控城池地下势力的藤虎大人,达成了一些交易,同属于八大势力之一的仙雪峰,与来自南荒深处的藤虎相交易,无论内容深浅,一旦泄露出去总会引起诸多麻烦。

再一次看着木质院门,门上有两道铜狮口衔着铜环,铜狮子崇毛浓密,兽瞳圆睁,好似在镇压着邪魔,庇护整个院落。

千鲤红绡并没有推开房门,只是转了个身抵靠在门旁的墙体上,虚弱的身躯好似棉絮般柔软紧贴着后方。到了此时,她隐隐约约知晓了自己冲杀过城墙甲士后来此的缘由,这位有着数面之缘的少年身怀令人敬畏的力量,她需要这股力量所带来的某种可能。而且王术、南常武两大强者联起手来,花街那边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算是走投无路,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其他地方,而她相信她的敌人正在周边的某一处坐看她滑落死亡深渊。

千鲤红绡看着前方铺满一地银白的雪地,伸出右手承接几片雪,默默的开口道:“可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这座城池中身份隐藏最深的不是那些宗派弟子,而是如你一般的家伙。小小城池,不仅有那些宗派势力的得意门生子弟在此搏取那些机缘,更有你这样看不透深浅之人,当真是有趣。”

院落中少年安静坐落,桌上是好几本古书,得益于老树的遮风避雪,他分心两用,一面入书,一面警惕着门外。脚边有犀利的长刀,他有把握在魔女这等状况下率先出手,在濒死的境地上再猛推一把,将所有的漩涡麻烦如废物般清扫出去。

只是那也只能是万不得已之时,不仅是眼前魔女身份所带来的复杂问题,更多的是他不愿将自身暴露在那些人的目光下。脚下这柄长刀一旦沾上了魔女的鲜血,那么接下来的麻烦将会只多不少,他还在等待与权衡,魔女话语必然还有下篇。

“虽说西山脚下你表现的无比镇静,但赖于时间原因我无法停留交谈,茶汤坊的黄栖桐,对门的这座小院,你们当真了解吗?”

千鲤红绡抛出话题,而得来的只是一句: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教书先生,都是顶好的人,我们都很喜欢。

“呵呵,当真是不知者无畏。”千鲤红绡后仰将后脑勺抵触在冰冷的墙面上,心中嘀咕一声。

眼前大雪纷纷,月光下有卷荡的羽毛错觉。然而千鲤红绡却是感觉不到其中所裹挟的冰凉寒气,因为她的身躯已经凉了下来,肌体伤势进一步恶化,就连那股妖邪的红润都都像是花儿渐渐褪尽了颜色,变成干枯缭乱的的苍白。

“入城后总算是明了一些因素,比如说那间坊子、西楼、沉兵线、赤烟波、月牙湾、城南那处望龙楼、甚至是脚下这条南亭街,北去数百米的柳白堤···”千鲤红绡絮絮点道来,几乎将烟石城中大大小小的七十七处景观中的小半数点了个遍,她好似脱离了死亡威胁的束缚,平淡说道:“你所不知道的烟石城,的确是一座奇城。”

“你提起过,烟石城是一座围城,也是一座奇城。”

洛辰回忆起之前千鲤红绡红羽破空前曾提过此点,后来他也曾试问过藤虎,只是得到了的只是流传于表面之上的传辞,嬉笑间不再追问。

只是他知晓藤虎必然有所隐瞒,单单赤发魔鬼这一可怕的存在,就足以在洛辰心目中种下绝对的威慑,彰显起这座城池的妖异邪乎。魔鬼之本体,来历,身份尽皆不存在,《千秋》众书籍中也毫无相应的记载,左邪、南王等魔鬼口中所散出的只言片语都好似山河中的一滴水珠、沙粒,毫无存在的痕迹,沿着漫漫时间长河,它们是最为迷失的存在。

“烟石城千年前遭受毁去,然而实际上再之前的千年,它也曾毁去又重建,倒推回去这样的情形有着好多次,这些都是不对外公开的记载。”

说着说着,千鲤红绡身上就盖上了一层雪衣,白皙亮丽,在月光下显得烨烨生辉,颇为神异,她继续开口:“南荒八大势力,都在此间出过手,在你们看不见的上空各自占有一片地域,对应着下方的这方区域,你看着这片建筑石料,风格,像是出自哪家的呢?”

“你说的什么意思?”

“不过若是想要以此为契机将我再卷进你们的风波,那大可不必多说。”

洛辰又补上一句。他的确想要知晓这一层层不为人知的奥秘,但不想因此而陷入眼前的风波之中。孰轻孰重,一眼观之。

“呵呵呵,只是等的时间长了,无聊的很,想说说话而已。”

···

两道声音反复起来,在这街道、墙壁内外不断回旋。

多数是女子在出口,声音愈发微弱,迟缓,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般生气渐趋消无。

东城门的巨大铁门在升起后的入夜时分便又落下,分割了城内与城外。

城外天地间的战斗并未随着魔女的入城而消失,更有一场不输于方才的乱战惊起,那一场简直是打的天崩地裂,神光乱绽,交手数方毫无收手的意思。

战场一路东去,不知最终结果。

再有数个时辰,浑身染血的王术披头散发,拄着一柄赤红的长矛一步步走回来。

他惨白的脸上尽是煞气,样貌扭曲剧烈,走入城门内后就消失不见。

而在蛮兽过境场地东去二十多里的地方,一片疮痍,遍地沟壑痕迹,乱战地之中藤虎伟岸无比,浴血满身,一双眸子散出冰冷的刀光,令人惊悸。

在其对面,一息白衣城主提着油纸伞,安安静静的看着前方,缓声道:“何必如此执着,当初拦截你的白衣人很大原因惨死在了众方的争夺中,小小的一座酒楼,王家、仙雪峰率先出手,我等太虚宗、铭器楼等众多势力紧跟其上,人不见,只留下残卷。事实证明,他是一位神秘之人,与周围的众多势力毫无关系,否则,以此人的实力,何尝不能成为雄踞南荒首位的强者?”

从一开始便默看整个情况的白衣城主继续说道:“他并非王家之人,王家推衍此术到了如此地步的确是要超过其他宗派的水准,但那也只是幸运而已,王家族中绝学绝灭手本就与之相类似,同为惊世掌法,阴柔刚猛转换间较之其他门派多有优势。所以说你杀了王家之人,只是徒增矛盾而已,无法解之前仇恨。”

自双虎坐镇蛮兽过境的东方区域,王家两人伏杀魔女,再到魔女入局反杀等,这位烟石城的城主都在密切关注着此事。而藤虎一直耿耿于怀的雨点一事,更是催生此事的一大源头,今天战斗王术未曾战死,已经属于幸事。

只是这些人都知晓围绕着城池上空的严格规矩,没有人敢刻意违背,只能够将整个战场设定在城外之地。如此一来,这位白衣城主也就无法过多的搀和其中,只是以一种旁观者、以及记录者的身份跟随此战过程。

藤虎听罢哈哈大笑:“此事,没有完结。当时出没在南方的诸派子弟,最好一辈子呆在烟石城内,否则我总要要拜会一二。”

“众多门派子弟中,你是唯一一位令我信服和尊崇之人,你来,我退,你再来,我便再退,换了其他任何一人,绝非今天这种局面!”藤虎转身踏步,离去前说道:“王术我暂且不去管,此后的事情放在以后再说,但那逃得一劫的王伦就不要想着好事了,废去此人武学力量,是我最后底线,否则,哪怕结果如何荒乱,我必然舍生一掷,让整座城池都乱起来,管他个千秋大业,冥冥造化···”

···

城南剑泉村中央地带,横有一条石板路,常年湿漉漉,间隙处青草丛生,贴近墙角处更是绿藻贴附,堆满了角落,村名们割了一茬又有一茬,但是这些青草依旧旺盛无比。这条石板路本来不存在,是剑泉村汇聚起来形成规模后才一点点铺设起来,村中老人偶尔还能够想起几年前的画面,那名憨憨的汉子推着独轮车自城中走回来,车上搭载着这类的青石板,附带缠在身上,双臂通红,他就那样一点点跺起这条好路。

雨雪天,村名们也不用担心后来的泥泞污水场景,偶然想起那名汉子的场景中,雨雪天便是其中一种。

这一天村头孩童看过了蛮兽过境,见识那种千百巨兽奔腾大踏的壮阔场景,每一个都是笑意盈面,欢腾不已,有人们领会家中的孩子,看到跟在人群后面的雨点时候总会无奈轻叹,

中央有一座石柱清泉,相传为之前城主聘请的高手所为,点石土、生泉水,成就这一方沃土。

整个石柱高约五丈,中有空隙,股股清泉自其间喷涌而出,然后浮向四周呈一种圆弧状落下,如同透明花伞。

泉水落下的地方是一块水池,四周堆砌有青石栏,约莫三尺高,水池的一边智力低微的雨点正撅着屁股,手持一根树枝吃劲趴在石栏上,他左臂搭在青石上,双脚点着脚尖费力的攀升,露出大半截头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水池中,显得滑稽好笑中又充满着百折不挠的憨劲。

藤虎与那头黑虎离去之后,雨点娘亲便带着雨点回到了村里里面,随后交代了几句后边下地忙活去了。

冬季还未曾落雪,地虫猖獗,早已失去了一身力量的雨点娘亲只能够依靠原始的方法除害,疏荡青苗,为来年的茁壮生长打下基础。女子并不知晓此刻的另一处地域中,她信赖与敬重的哥哥正在与太虚宗白虎坚定对峙,并早先埋下伏手展开恩怨复仇。

雨点朝着水池里戳动着树枝,分叉的枝条搅动的水面荡卷,晃动,水池中有数条黝黑的游鱼随之起伏,雨点口中不断传出欢喜的叫声:“鱼呦,鱼呦,鱼呦···”

声声欢愉,与见到老虎时的惊呼非常相似。感觉到身后有人,雨点贴着青石壁滑落下来,转过身平视过去,但是雨点只能够看到部分,他缓缓抬头看过去,是三位极为好看的人,与娘亲一样带着笑容,两男一女,其中女子眼睛乌溜溜,俯下身子凑上雨点脸前,脸上的疑惑好奇同时上演。

女子眼睛很大,漆黑有神,雨点被其一贴近初时没有反应过来,数息后感觉不自然向后仰,整个身子都在贴紧青石壁。忽然间雨点感觉手中树枝猛地受力,咔嚓一声树枝断裂成两截,紧接着一条皮肤黝黑的池鱼冲出水面,此鱼双鳍撑开,尾巴横扫拍击走断裂树枝,怒张嘴巴,露出上下两排半寸许尖锐的针牙,显得极为的凶悍。

一向温顺的池鱼忽然间露出凶相,动作迅猛,女子正面看到此鱼袭击而来,双眉一挑显露出惊讶之意。

而在后方一位男子做一弹指,有水珠刹那间凝练而成,男子屈伸指头,嗖的一声一条看不见的细线撞击在池鱼牙口中,这只池鱼猛地遭受撞击而翻落进水池中,溅起大片的水花,又有数条游鱼冲撞出水面,但都在离开水面的刹那被涨起的水波而吞噬其中,雨点拽回剩余的枝条,转身趴在旁边探头看向水池,此刻池水近池壁处的水面仿佛连接在了一起,起伏翻涌间流顺完好,惊不起半点水珠,而其下十多条黑色游鱼疯狂的撞击着水面,但是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遮挡在它们头顶上,不得出来。

雨点看的惊异,眼睛中全是星星点点,一闪一闪,天真无邪,他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只是那些游鱼疯狂快速的游动与撞击令其欣喜,以至于他挥动着半截枝条兴奋的喊着鱼呦···

刚刚打消掉游鱼的攻击,男子并无太多的情绪波动,他身着宽松的水蓝色道服,上有流顺繁奥的水纹图案,仅仅是看着就觉着心神安宁。若是周围有着修行者在场,必然可以知晓这种水蓝色道服的罕见与来历,在南荒沿着一条惊世大脉一路东进,会在一处名为‘天地龙首’的峰脉顶端看到大片陆上汪洋,此地便是东陵诸多仙州中最为出名的陆上五行福地,当世五行神教的起源地。

而这位青年自然也非寻常人物,为五行神教新一辈中弱水河畔的年轻高手水天重,实力跃居门派年轻一辈中前三甲。

要知晓五行神教乃当世顶尖大势力,在东陵诸多仙州的地位与影响力,丝毫不弱于太虚宗之于南荒的程度。五行神教以五行立教,拥有着庚金殿、卿木楼、弱水河畔、火死谷以及土车这五种对应分别对应的派系,此间每一派系拿出来都可以称雄数个州域,可谓是底蕴雄厚的可怕。五行神教来源悠久,人才辈出,宗派五行造诣更是尽得天地精髓,是近道之法,能够在众多弟子中占据前列已经是堪称天赋绝伦,而水天重能够占据前三甲的地位,则是代表着未来千百年内的逐道之资与大能水准,年轻之辈在不久的将来竞逐修行高峰中注定的对手。

水天重笑着看向雨点,心中默默想着此前的事情,随后他又看向水池中央那座喷水涌泉的石柱,轻轻说道:“无数年前,大势道秦家高手偷偷改换天地,在这方葫芦深处谨慎小心的拨出一个缺口,我弱水河畔先辈是以无相长生经,借助大势道的借势之法点土石、生泉水,方才盘活这方土地。”

方才与雨点对视的大眼女子收回目光,好奇仍在,疑惑道:“这些鱼莫不是那些蛇皮鱼?”

水天重点头又摇头,大眼女子口中的蛇皮鱼是分部最广、最耐生死的一种鱼种,在无数水流河域中都能够发现它们的身影,但方才爆发出凶相的蛇皮鱼又偏离正常状态,他思考了一番,随后指着水池中央的那座清泉石柱解释道:“其实问题点应该是出自那里。”

在大眼女子、以及另一位修行子弟山山的疑惑中,水天重缓缓再次补充道:“此事说来话长,具体情况我也不甚了解,不过应该还是与我们神教有关,你们权当是一则传说即可。北去烟石城,以及周围的横断、纵向山脉等大有来头,此地在极为久远前的年代间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洞天福地,据记载应该是饮龙渊,如同我们所在的那条河畔源头,不过却是更加惊奇玄妙。”

“我们弱水河畔那位先辈与大势道秦家高人在此施展妙手,有成效亦有后患,而解决后患的便是中央的那座清泉石塔,以及塔内之物。”

“是一根剑体粗胚。”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来者正是雨点的娘亲,藤虎的妹妹华儿。

听闻娘亲熟悉的声音,雨点抽回手中的树枝再度滑溜下来,转身小跑几步后顿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在众人的目光中他转过身朝着水天重三人合手弯腰,憨憨的一笑,这一拜出自华儿的教习,要对帮助过自己的人们报以感谢。雨点学的不伦不类,骨形散乱,不过却是诚意十足,足足弯下六七息时间不动作,随后跑向华儿,最后被其一手搂在怀里。

“石塔只是迷惑世人的假物,真正拥有大威能是是塔内之物,为一柄剑体粗胚。”

华儿虽然修为尽失,在五感观人方面较之常人仍是高出一大截,她在远处看此地的情形,能够推测出眼前人应该是为雨点挡下了危险,而危险的来源应该便是池中之物,而眼前三人所穿着的水纹道服,应是东陵那边的五行神教子弟,对此她更得抛出些讯息作为回报。

“在下弱水河畔水天重,带领师弟、师妹游历至此,多谢道-友解惑。”

“珊珊见过漂亮的姐姐。”大眼女子开心道。

“山山见过姐姐。”另一名年纪轻轻的男修同样礼称道。

“都是过去了。”

华儿不似作假的苦笑,笑中有酸有甜有苦楚。

华儿领着雨点回家门,心思活跃的珊珊来回走了几下,随后趴在水天重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追问一下?一柄什么样的剑体粗胚?出自何方,说不定就是我们的东西呢。”

水天重摇头哈哈笑道:“是不是,都不是当下的事情。”

珊珊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当即遭到水天重的一个清脆的爆栗。

“不允许有任何惊动此地的动作,止战约束虽然不覆盖此地,我们更要铭记在心,不可轻易受喜怒而流转力量。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我们的住处,以及酒楼,为接下来的历练做准备。”

“入城去?”珊珊双眼再度亮起,一旁的山山也是微微动心。

“不了,就在这座剑泉村里。”水天重嗅了嗅,看了看四周与北方高天,道:“高天云聚,有寒意,今夜不出意料会有一场大雪。”

“找到我们在这里的房子,赶紧歇息下来,另外你们两人近期内不允许出现在这水池十丈内,否则不用上报,我自会出手惩罚你们。”

···

这一天里,烟石城内外两城都生了诸多事情,表面上的东门蛮兽过境被乱战破坏,东门更远处的烟尘炸光,剑泉村这一池边小事,而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许许多多的惊世言语都起了又落,最后都被一场大雪淹没在下面,不得出来。

夜晚的城外与城内是两种画面,城外背景是远方厚重深沉的大山巨脉,雪落景象看不清,只有落在身子上的裸露处才能够感受到冰凉,而城内俯瞰下来,灯火、瓦片、河水的交互铺陈,渐趋昏黄的月光大把大把的铺下,混着漫天飘散的雪花,犹如混乱的黑点纸片杂乱无章,直令人心生难耐,早早上床睡去。

墙外声音间隔越来越长,最后终于在啪的一声后彻底消失。

此声音出现,洛辰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那本《小城旧时光》,读的孜孜有味,只是在少年心中泛起微微波澜,目光牢牢钉在手中的书卷上。此书得自那位四处兜售的儒冠道人,他简短看下十几篇来,竟然有着诸多难以辨认的小篆,好不容易借助辅助文典看懂了些许,原来是数个人物的生平传记,或繁复或简单,简单的只有寥寥三行四十几个字,多的有正反两页之多,密密麻麻,事无大小全都写了上去,这样看来又不像是寻常的人物传记,反倒像是一本胡乱凭凑的野书。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洛辰才缓缓起身推开院门,踏雪声沙沙回荡在夜色里,眼前是一副奇怪的画面。而见到这一幕,洛辰心中波澜再难压制席卷四周,圆目睁开,微弱颤抖的身体随之一震,他双眉一高一低斜挑,显出一副震惊而又无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