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活捉一只麻烦精 > 第四十章 川儿,来玩啊

第四十章 川儿,来玩啊

郑景一颗烟刚抽到一半,听见厕所外有大的响动,他将半截烟甩入蹲坑,出了厕所。走到寝室中间,郑景发现地上躺着被丢弃的手机,这么一通摔,手机半点毛病没有,屏幕还亮着,他捡起来掸了掸灰,看到了那条彩信。

林商发来的,全是感谢乔远川大恩大德之类的话,光从这些字句就能想到林商耍贫的语气和就差没跪下的“英姿”,往下翻,是张照片,林商和宁姗姗坐出租车时的合照,俩人在卖萌,分别用食指戳对方的酒窝,笑得淘气纯真。

郑景失笑,这个林商,有时候傻得挺可爱,有时候傻得让人牙痒痒,这不是往火里浇油么,难怪某位仁兄气得把手机都扔了。他打眼去瞧乔远川,就看到个宽硕的肩背,入了定一般,面朝墙壁侧身躺着,不用想,肯定还没睡,估计整晚都不会睡了。

检查了可怜的手机,确认没摔出问题,郑景手一够,把手机塞回乔远川枕头底下。

“川儿,你好好想清楚,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没和你瞎白活,你还指望那孩子自己回神参悟透?不可能的,你得把他往道儿上领,一回生二回熟。”

乔远川还是背对着郑景,不动也不言语。

“跟我这装睡?成,我话都说到底儿了,你自己掂量。”

乔远川在掂量,以至于装睡了一晚上都没变成真睡,他心里落下事,之后逮着空档就去想郑景的话,真要引导?可是这种行为巨蠢,还有点儿......贱!

寒冬披巾挂帅,蓄谋要来场雪以显地位,来势最凶时,正是期末当前。大学如果没有考试这种东西,想必所有人都愿意待学校里读书。考试周之前,全是意气风发的才子佳人,临近考试,都变了模样。

图书馆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寝室里比平时乱了十倍,书都往地上堆,反复涂改标记的习题卷夹在书堆里,找的时候说不定还会撞翻一边的垃圾桶,没人收拾,都要考试了,谁去管这个。

上课没花心思的人,这会儿就得多花点心思。已经有人提前放弃,在考虑怎么作弊比较安全,被抓了怎么求饶能让监考老师心软。

林商有向乔远川讨教过方法,和复习无关,是作弊的方法,然后被乔远川按着脑袋押去看书。

那些天实在痛苦,林商每天要按时看书做题,他们大一,课挺杂,复习起来还得注意,不能冷落了任何一门课。

他的性子有点顾前不顾后,这一科刚看完,去翻别的书,回头来乔远川抽题目检查,林商就忘得差不多了。偶尔回寝室想体察民情,拿别人忙碌的样子缓解自己憋闷的心情,结果回去一瞅,哥儿几个全在那嗑瓜子打牌。

“靠!你们怎么不看书?”

林商扣住张晋预备出牌的手,换了张方块A打出去。

“过了几遍,觉着差不多了。”

刘域宸咬碎棒棒糖,吐出根棍儿,拿起个荔枝味的,剥开糖纸又往嘴里塞。

“那......”林商瞄眼李一畅,话又咽回去,“算了,畅畅肯定不用问。”

“谁让你平时上课打诨,现在受罪了也是自作自受,别找我们来哭诉。嗨!又赢了!哈哈哈!”

刘域宸把牌一甩,连赢三把,脸上大喜。

“你俩我能理解,飞人听课还没我勤呢!”

林商一屁股坐牌桌上,对着张晋胸口闷了一拳。

“你都看完了?不能吧,什么时候偷摸看的书。”

“一边打工一边看书。”

“......”

林商屁股更挪不动地儿了,抠着指甲忿忿地抱怨。

“你们就联合起来排挤我一人,我还受着苦呢,你们都不心疼吗?欠债欠得太多,就不光是欠债人的问题了,债主也得有责任吧,平时也不提点几句,考试周就这么突然砸过来,太没人性了!乔远川也没人性,就差把书塞我嘴里。”

“那你还在这浪费时间,乔学长怎么放你出来了,不是专心复习么,人家愿意腾出时间和精力,你可别不知好歹。”

张晋去推牌桌上那个捣乱的屁股,稳如磐石,推不动。

“现在是休息时间,哪能不间歇的看书,你想累死我啊!”

“随便你什么时间,你从桌上下来行么,你这样我们还怎么玩?”

“不下去!我嫉妒!”

刘域宸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顺手按了扩音键。

“乔学长,林商在这打牌,赖着不肯走,出个主意呗?”

“打牌?”

乔远川顿了顿,声线硬朗,“一分钟,让他滚回来。”

林商离开的时候问候了三位室友的祖宗十八代,还把刘域宸的棒棒糖都捎走了。

“真有手段。”

李一畅归拢带有林商屁股余温的扑克,笑着洗牌。

“想治他还不容易!”刘域宸去摸糖盘,空了,“他妈的,这孙子!”

“没见过你这么爱吃棒棒糖的人,还是一男的。”

“看多少年了,还没习惯。”刘域宸白了眼李一畅,去柜子里翻找存货。

林商兜了一口袋糖回去,想拿这个对乔远川架起糖衣炮弹,但是没用,乔远川不爱吃甜的。

“打牌去了?”

大三课少,虽然专业性强,但乔远川从来没为考试担心,他单手捏本杂志,遮住了整张脸,声音悠哉平淡,像是捉住了自家孩子逃学去游戏厅。

“没!宸子他故意赶我走呢!别听他瞎说。吃糖么,我揣了一兜来,好多口味。”

林商动作毛毛躁躁,一掏一扯,糖都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蹲下身去捡,边捡边念叨。

“这个是菠萝味,还有西瓜味,我看看那个......呃,草莓味,我不喜欢,给川儿好了,酸奶味?还有这种口味?稀罕东西,藏起来......”

乔远川生生被逗得没了脾气,杂志后露出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睛,慢慢像融进了阳光,越笑越暖。

蓄谋的雪终于来了,就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那天。

林商刚出教室,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下雪了”。他走出教学楼,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下得挺大,都着急往地上扑。林商第一反应就是打雪仗,他背着书包,往寝室跑,雾蒙蒙的雪景里,穿白棉袄的林商和雪花汇成一片。

他呼出浓白的热气,头发和鼻尖都是雪水,衣服上的雪一路跑一路掉,一路掉一路积。

林商怀抱沉甸甸的欣喜,本以为回家前是没有机会在这打雪仗了,天气预报说今年降雪晚,他都已经不抱期望,没想到这场雪却猝不及防的出现。

林商的家乡也会下雪,多半是温柔的绵绵小雪,偶尔撞大运,能赶上几回银装素裹。但是林商打小就没亲近的人,普通朋友谁会去和他玩雪仗,他只能自己和自己玩,堆堆雪人什么的,打雪仗是从没有过,主要这活动一个人也玩不起来,没听说过自己揉了雪球往身上砸的,那不是神经病么。

“川儿!”林商在捶门,急促而激动。

乔远川刚开门,林商就把他往外扯。

“怎么了?”

被对方着急的模样给弄糊涂了,乔远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林商匀气匀了好一会,张臂乱指着外边,说:“下雪了,还不小!”

“这天气也该下雪了,又不是六月天飘雪,你叫那么血活干什么。”

“可以打雪仗啊!走走走,我们出去玩。”

“多大了你,还打雪仗。”

乔远川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玩过雪了,大了之后对雪没再像小时候那么欢喜,看了二多十年,早腻了。

“你就当行行好,陪我玩一回。”

林商巴望地看着乔远川,眼神坚决又明确,今儿你必须陪我去!不然我坐你寝室门口撒泼你信不信!

乔远川披上外套,终究是和林商出去了。

地上的积雪厚了很多,踩上去还有松脆的声音,林商打着转去踩,就为了听个响。外边人挺多,都是应景出来凑热闹的,还有人去摇树,树杈上的积雪掉下来,埋了那人一脑袋都是,旁边的人全乐了,那人自己也乐。

乔远川默默注视了会,不明白有什么可兴奋的,回头去看麻烦精,正在地上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他去掏口袋,摸了颗烟出来,刚点上,一个雪球擦着脸就飞了过来,烟被打在地上,英勇就义了。

肇事者在乔远川身后哈哈大笑,雪点子噼里啪啦地往他身上砸。

“川儿,来玩啊!”

林商是第一次冲人吆喝这句话,以前常能听见楼下有小孩大叫“某某某,出来玩啊!”,林商就搬条板凳,趴窗户边偷偷瞄几眼,没人叫他出去玩,他也没有可招呼出去的小伙伴。

“不玩。”

“那你就只有被我砸的份了!”

一个雪球朝乔远川的额头抛过去,碰着点发梢,抛了个空,就这技术,乔远川都不带躲的。

“你一个人慢慢闹。”

又一个雪球丢过来,进了乔远川的外套帽子里,乔远川淡定的拿出来,弃在脚边。

“这个肯定准!”

林商站准方向,雪团子在眼前拉远又放近,手一挥,丢出去了。

“别找......”

“揍”字没说出口,乔远川的嘴角就挨了一下,感觉和冬天亲了个嘴,半个下巴都是僵的。

乔远川捡起方才脚边的雪球,径直冲林商大步走过去,拦腰环住他,拿着雪球的手一送,冰坨就在林商的后背走了一遭。

林商冷得双脚乱蹬,顺着对方的肩要往上爬,乔远川松开双手,林商结结实实地被摔在雪地里,有点痛,但他心里是美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起来。

林商满身都是积雪,鼻头冻得通红,鼻子下边还有一行清鼻涕,可他笑得开朗明媚,像一尊活过来的雪人。

可能就是这个灵动的表情,让乔远川萌生了陪他疯一场的想法。

乔远川从地上捏了把雪,退了几步,不轻不重地掷了过去。

“傻乐什么,不是要打雪仗吗,来啊。”

林商一愣,笑得更欢实。

“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