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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6 你,认识我?

周五一早,我就被周晓西的电话给吵醒了。

“喂,希希,起来了没?”

“没。”明明没起床,说自己已经起床了;明明还在床上,却说自己已经出门了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

“你可以起床了,二十分钟后,你家楼下等。”说完就挂电话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8点25分。校领导是不是失眠了啊,毕业典礼也不用这么早吧。

周晓西也真是的,二十分钟时间,哪里够我拾到自己的。于是我换上昨天跟我妈逛街时买的修身连衣裙,洗完脸刷完牙,我把全部的化妆品塞进我的单肩包里,就下楼了。

到楼下的时候,吴恬恬已经把车开进小区里了,我伸直手臂在头顶摆了摆,生怕吴恬恬看不到我。

车子在我面前停稳,我刚想去看后边的车门,周晓西就摇下车窗对我说,“坐副驾驶。”

我乖乖地又去开副驾驶的门,才发现,原来周晓南也在,而且,又成了司机。

“周晓南,今天她们几个毕业,好像跟你没啥关系嘛,你还得在A大磨四年呢,今天来凑什么热闹?”

周晓南嘻嘻笑了两声,“我好歹还算A大的人,倒是你,今天穿得人五人六的。”

周晓南这么一说,我可不乐意了,什么叫今天穿得人五人六的,难道,我平时都裸着的么?

于是我伸手就要去抓周晓南,周晓南见状故意急转方向盘,把坐在后面的吴恬恬和周晓西往车门的一边甩去。

只听见后面的周晓西大叫一声,“周晓南,你找死啊。”

还有吴恬恬的那句,“我的车!”

闹哄哄地,简直是鸡飞狗跳。

“周晓南,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是不是,我才回来几天,你就要至我于死地呢。”说着我又想去揪他的耳朵。

“诶诶,你还来是不是。”周晓南一边躲一边说,“不知道司机在开车的时候,注意力要非常集中么?”

只听见“啪”的一声,周晓西往周晓南的脑袋上,干脆利落地来了一巴掌,“开机的车。”

“周晓西,你……”还没说完,周晓南的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我见周晓南可算是消停了,于是从包里拿出化妆包来,往脸上涂涂抹抹。

“哟,张希希,连化妆品都开始用起来了?”周晓南见我腿上散落着的粉饼和眼影说道。

“你不是说我今天人五人六的么,不化个妆对不起我这条裙子。”我一边掰着眼皮画眼线,一边回周晓南,这样子活像是对着周晓南翻白眼。

“姐姐,你可注意一车人的生命安全,你这么画法,我怕是要吓得心梗了。”周晓南一手开车,一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

“周晓南,你这话敢不敢以后对着你女朋友再说一遍?我保证你活不过中午。”我故意又朝周晓南翻了个白眼。

我们就这样打打闹闹地到了A大,今天是毕业典礼,除却学生外,还有不少家长也来了,所以校门口铁门打开,让汽车能够自由出入。

周晓南一路往学校里面开,写着每个院系毕业感言的红色横幅朝头顶上过,喜气洋洋地,跟过年似的。

“图书馆前面什么时候有那么大块石头的?”我指着图书馆的方向问道,在我印象中,图书馆前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一直都在啊。”周晓西凑上来跟我说。

“是么?”

“嗯。”

“那湖边多出来的那个凉亭总不是从前就有的吧。”我继续问。

“哦,那是去年暑假学校重新造的,现在河边撇情操的情侣太多,院方怕他们下雨天淋着了,生病不好。”吴恬恬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回我。

这个理由很是奇葩,显然是吴恬恬瞎编的。

“是这样么?”我转头去看周晓西。

周晓西留校了,在我们系里当班主任,和我们原先的班主任何老师成了同事。

“谁知道校领导是怎么想的,我们做小的,可不敢无端揣测圣意。”

车子稳稳地在大礼堂门口停了下来,周晓南对后排的周晓西和吴恬恬说,“你们俩先进去吧,我和张希希找地方停车。”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我很不能理解地问周晓南。

“你是毕业生么?你能进大礼堂么?”周晓南反问我。

敢情我不再是是A大的学生了,连个大礼堂都进不去了?那我今天来这儿是干嘛使的?

周晓南明显看出了我的疑问,于是悠悠地说,“我当摄影师,你就是布景板,明白了么?”

此时此刻的我,只想骂娘,不知道可不可以。

大礼堂既然没法去了,那我就在校园里逛逛呗,两年没来了,这里哪儿哪儿都让我觉得很新鲜。

周晓南要和我一块儿逛,我没同意。

“你今天不用上课么?”我问他。

“你见过暑假还上课的大学生么?”周晓南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我忘了,原来暑假是全人类的暑假。

“那你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干了么?”我对着还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周晓南说。

“我今天为了来给你们拍照,连打球都推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听周晓南的语气,今天是要跟定我了。

“我好久没回来了,所以到处逛逛,你图什么呀?”我停在原地不走了,“你还有四年要看呢,还看不够么?”

“可和你看得机会少啊。”周晓南很是委屈,“而且,以后说不定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这个理由我倒是没有能反驳的,可我是真不想周晓南跟着我。这里有太多属于我自己一个人的记忆,这个记忆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黎丘齐和黎麦齐的。我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处在这样的大环境里去缅怀,因为我也知道,或许,真的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如果说,我毅然决然的离开这里去新加坡是为了忘记,那么,这一次去澳大利亚,我就是为了真正的重新开始。

如果上一次的我,是在匆忙又狼狈地逃避,那么这一次,我要淡定从容地告别。

“我要去女生宿舍,你要是不怕宿管阿姨,你就来吧。”说着,我就往生活区走。

“张希希,你……”周晓南的声音消失在了身后。

我一阵窃喜,一溜烟地闪到了中心湖旁。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地晃过,都是关于黎丘齐和黎麦齐的,虽然很多片段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可那种故地重游的难言之感却很真实。我绕着中心湖开始走,一步一步,很慢,又很沉重,像是要把我的每一步都刻在湖边的水泥地里,告诉后来的人,我张希希来过,驻足过。

我从中心湖旁原本就有的那个凉亭,向新建的凉亭走,在离新凉亭还有十米不到的地方,我看见了凉亭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不敢再往前走,而是躲向了一边的一棵银杏旁。

躲起来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可笑,想起了高三时,为了不让从一中出来的黎丘齐看见,我和黎麦齐两个人,也是像现在这样,躲在了校门口的大树后面。

我怕是自己看错了额,于是偷偷地侧头朝凉亭看过去,发现那个熟悉的人影果然真的是黎丘齐。他还是穿着一件白色的polo衫,一条长牛仔,跟多年前的他如出一辙。如果说岁月是把杀猪刀,那么黎丘齐一定是刀枪不入的那一个。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记,亦如曾经的那个披着阳光的少年,即使在美国吃了许多的洋垃圾,也没见他有发福长痘的迹象。

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有点好奇,可转念一下,今天也是陆知遥毕业的日子,黎丘齐出现在这里,也确实不是件奇怪的事情,看来,他俩处得到挺好。

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横生出了勇气,仿佛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去和他打招呼,让他知道你已经不在乎了。”

我确实不在乎,所以一切对于黎丘齐的反应,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一种习惯成自然。将近有一年的时间,我没有再怎么刻意地想起黎丘齐过。这应该算得上是一种长足的进步,就像一个拆了辅助轮学会骑自行车的孩子一样,我把黎丘齐也彻彻底底地戒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很干净。又看了看自己的两条腿,白又直,很好。再看了看我的连衣裙,没有褶皱,很完美。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从银杏树后走了出来,径直走上了凉亭。

“黎丘齐,好久不见。”我朝黎丘齐招了招手,一下子用完了我刚刚深吸的那一口气。

我假装自己很淡然,像极了在跟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淡定都是假的。我的心跳起码冲上了一百二,虽然我是真的不在乎了,可我仍然还是那个怂包张希希。只是,现在,我可以很好的把自己伪装起来,即使紧张的要死,我仍然要让自己看上去不卑不亢。

黎丘齐听到我的声音,转头朝我在的方向看过来。然后指了指自己,堆起一个有些虚假的微笑,“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