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围墙，轻巧落下身。
感受到萧龙如约而至，古树似乎高兴的摇晃着枝叶，它早已等不及了。
手掌的挥动，生命气息的取出，这一切的一切都格外顺利。直到萧龙收手，打算原路返回时，满天的树叶开始疯狂摇晃。
奈何有过多生命气息的滋养，哪怕大限将至，古树仍没有半分濒死的模样，努力摇晃的枝叶沙沙作响，没有一片树叶舍得离开枝头。
头顶的响动让萧龙明白了古树的用意，既然如此，也不好再拒绝，手掌重新落回树干，示意它不用着急。
终有片青翠欲滴的树叶脱离了最后的束缚，缓缓飘落，其落点不偏不倚，正是萧龙头顶。灵瞳已将轨迹锁定，萧龙不紧不慢坐下身，依靠在树干上，手掌扬起，试图抓住那片叶子。
可惜，树叶并不领情，无视了萧龙的迎接，在即将被手掌触碰到的瞬间，突然化作绿色烟尘，穿过手掌后，又恢复成树叶的形态。
不受萧龙阻拦，径直落向额头。
刹那间，萧龙感觉自己被一阵奇幻的光晕包围，没了精神，双眼空洞，缓缓垂下头去。
那种感觉，猛烈而可怕。
强大的精神力仿佛块陨石从天而降，狠狠砸进萧龙脑海，将他的意识带到深处的精神世界，不能再控制身体，也不可违背这种力量。
从短暂的震撼中回过神，眼前是番光彩琉璃的景色，萧龙宛如踏在云中，不着力道。当中有棵大树，顶天立地，不畏沧桑。
“后辈，莫怪老夫下手太猛，你的魂魄很奇怪，不下点猛药，起不了作用。老夫活了数千年之久，遇见这等怪事，还是头一遭。”
声音苍老乏力，远不及古树的雄伟所带来的震撼，但垂暮之音依旧震人心魂。
不远处的古树突然闪身来到面前，让萧龙只能仰望“前辈，您这是？？”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在临走之前，还能遇见你这么个有趣的家伙。”数条藤蔓在树前缠绕，捏成个勉强的人形，似乎在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萧龙。
“前辈，您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那人形藤蔓盘膝坐倒在萧龙面前，手掌向上，指着这树指着这天“当初我答应来受这等痛苦，就是为了这一刻，数千年的等待不仅修身更为了赎上一世之罪。”
赎罪与修身？真是可笑的理由，怎么听都像句骗人的话，而且，如果在数千年前，古树便有了自己的意识，却还要让它苦等千年，简直是种罪过。
但是，这话题，不是萧龙能参与的。
索性陪那身影坐下，萧龙不知该行何种礼节“前辈，您在这儿等了千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些不争气的小辈。”
“您是说，苏家？”
“苏家？也可以这么叫。当初来求我的人，没提姓名，不过我可是看着他们代代相传。”人影摇晃着手中藤蔓，却怎么也扯不断那层禁锢。
“当初为了何事而求您？”
扯动藤蔓的手停下无用功，那人缓缓回首“这些，本不该告诉你，不过我命不久矣，跟你说说陈年往事也无妨。”
“当初，这家先辈不远万里，求一无根之木，沟通天地，以解后辈子嗣之难，可天下之树，依根而生，何来无根之说。我才受天命所使，自断其根，来此镇守一方。”
“奈何，天命仅借我之躯传达，却不再理会于我，我这一等就是千年。”
“天命？世上真有天命？”萧龙好奇而问。
那人摇头苦笑，满是无奈敬畏“当然有，若非天命，这家人早已死绝。正因天命所眷，我才能撑到此时，那些自以为是的续命手段，也仅仅是这家人的自我安慰而已，对我来说，一直是个累赘。”
“既然天命所眷，如今又是怎会回事？”
“天命有所眷，自有所厌！曾经眷顾之人如今成一弃子，自然天命不会再为此留情，一切过往终成云烟，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以这种方式，为萧龙解释了苏家大劫，他不免心生骇然。如果这人这树所言非虚，那苏家可是在劫难逃。不过，屡次提起的天命二字，仍把他说的云里雾里。
何为天命，天命又有何用，萧龙一概不知，他仅从苏老爷子口中听过逆天改命这四个字而已，具体怎说，萧龙无从得知。他的确是常听苏如锦提起天命，但苏如锦每次都能在合适的时机戛然而止，让萧龙的好奇心无处安放。
见萧龙反应敷衍，那人突然四散开来，重新化作一条条藤蔓，收回树中“后辈，我只能跟你说这些，天命之事，凡人琢磨不透，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要对万事万物抱有敬畏之心，哪怕不信，也不可随意质疑。”
这家伙明显是被惹得不高兴了，萧龙也没办法，活在世上小心一点总没错，更何况还是对于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急忙开口挽留“前辈，您先等一下，晚辈还有要事相问！”
“既然不信，又何必要问？”
突如其来的臭脾气，真是把萧龙问的哑口无言。的确，他不了解天命，不相信天命，又何必过度追寻其中的真实呢。是为了能有段可以吹嘘的故事？还是为了以后的可能相信做好基础？
他自己也说不清。
不等萧龙想好说辞，古树便以一种古怪的方式向后退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不断拉大。而在这途中，树木化作点点光雨，向天空飘去。短短数秒的时间，逐渐消失于眼前，萧龙已没了再次开口的机会。
那棵树没了就没了吧，道不同不相为谋。萧龙不曾接触过天命，谈何信任，可那位似乎已经将天命贯彻于自己的信念，不容质疑，以至于萧龙都找不出合适的话题。
可问题是，树是走了，萧龙依旧留在这奇怪的世界中，不辨出路。
目光尽头的黑暗宛如燎原之火，席卷而来，琉璃的景色变得动荡不安，萧龙却在此时显得昏昏欲睡，直到被黑暗一口吞噬。
猛然睁开眼，眼前的景色惹得萧龙倒吸一口凉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