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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玛丽娅仗义作证 江红玉巧计救人

由瑷珲沿江而下,紧靠江边有一个逊克镇,这里是一片丘陵的最高处 , 地处江套子 , 沟壑纵横 , 树本参天 , 荒草没人 , 地形十分复杂。那些沟壑下雨有水 , 雨过便干 , 是天然的战壕 , 易守难攻。黑龙帮的总舵就设在这里。相隔 十几里 , 都安有营寨 , 沿江而筑 , 相互连接 , 布置成五行阵。离总 舵方圆百里 , 便可见明岗暗哨 , 戒备森严。连那些种田的 , 捕鱼 的 , 砍柴的 , 放牧的 , 有许多都是黑龙帮的人 ; 他们平时为民 , 战 时为兵 , 别看他们衣着俭朴 , 相貌平常 , 让人瞧不起眼 , 却有不少 人都是威震关外的武林高手。

窦尔墩披麻戴孝 , 肩上扛着引魂幡 , 怀里抱着写有郭振兴名 字的木制灵牌 , 在玛丽娅和奕莲陪同下 , 直奔黑龙帮总舵。令人 惊奇的是 , 窦尔墩三人还没到逊克 , 沿途的平民百姓几乎都拖 儿带女 , 跪地磕头 ; 有的还披麻戴孝 , 失声痛哭 ; 更有甚者 , 还自 动跟在他后边护送 , 而且越接近逊克 , 护送的人便越来越多。 滚雪球似的 , 等到了黑龙帮总舵 , 已达到了几百人之多。窦尔墩 领着这支长长的队伍到了黑龙帮第一座军营前 , 那寨门便自动 打开 , 寨主和帮众全都披麻戴孝 , 低头跪在寨门两旁迎接。窦尔 墩只客气地点点头 , 一句话没说 , 领着人穿寨而过 , 二座军营 , 三座军营 , 四座军营 , 都和第一座军营一样。一直到帮主大寨 , 寨门也 是自动打开。副帮主张志远领着几百大小头目披麻戴孝 , 齐刷 刷跪在寨门两旁 , 中间却跪着一个身穿重孝的女子,许是哭得时间太久 , 因过度悲伤而体力不支 , 由一个妇人和一个丫环在两边搀扶着。她看见窦尔墩 , 便行大礼参拜。窦尔墩已认出她是郭 振兴女儿郭雪华 , 赶紧跪下还礼 , 并跪爬半步 , 双手托着引魂幡 和灵牌递给郭雪华。郭雪华在左右两个人的搀扶下站起身 , 艰 难地挪动着步子 , 和众人一道把灵牌和引魂幡送到早已搭好的 灵棚里 , 摆放在供桌和棺材土。郭雪华又跪在供桌前 , 大礼参拜 后 , 哭叫了一声“爹呀 ”, 便昏了过去。郭雪华被架走之后 , 祭拜 便开始了。张志远领着黑龙帮大小头目分别跪在灵桌两旁 , 窦 尔墩竟像个孝子似的自己跪在桌前。只听主事人喊了声 :“关东 大侠杨老爷到 !” 真是人的名 , 树的影 , 人们一听关东大侠名字 ,无不肃然起敬。主事人的声音还没落 , 在来宾人群中便健步走 出一个七旬开外的老人。只见他身穿绸缎长袍 , 头戴瓜皮帽 , 身 材魁悟 , 红光满面。窦尔墩早听人说过 , 他名叫杨宏志 , 是关外 有名的大富绅 , 家有良田千顷 , 骡马成群,门徒众多 , 亲传弟子就 有十八个。成名的独门功夫是武林二绝的九阳霹雳掌 , 江湖上称他为关外第一高手。杨宏志走到灵桌前 , 并没跪下磕头作捐 , 只是抱拳躬身行了三个大礼 , 窦尔墩和黑龙帮的大小头目们一 样赶紧磕头还礼。许是窦尔墩跪的地方太显眼 , 杨宏志对他斜了一眼 , 转身回到人群中。主事人又喊 :“ 长白怪叟孙老爷到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又瘦又小的干巴老头儿 , 只见他破衣烂衫 , 鞋 也露了脚趾头 , 身后却背个大酒葫芦。窦尔墩也知道 , 此人叫孙

自主 , 是个江湖怪人 , 嗜酒如命 , 喝酒喝出一套真功夫 , 独门绝技 长白醉拳 , 早在几十年前就名震江湖

。孙自主人长得怪 , 打扮也 怪 , 行动也怪模怪样儿 , 其实一半儿是真 , 一半儿是假。孙自主 来到灵牌前 , 连礼都没行 , 却一屁股坐在灵桌上 , 拿下身上的酒 葫芦 , 从怀中摸出一只又黑又脏的半拉碗 , 先倒了一碗 , 就像两 个人喝酒似的 , 端起酒碗往灵牌上碰了碰 , 随后一口喝干。紧接 着又倒一碗 , 端起向上举了举 , 那意思是举杯大家都喝 , 然后又一口喝干 , 还高举空碗倒着空了空。就这样一连喝了八碗,这才 用手抹了抹嘴巴 , 把破碗揣进怀里 , 酒葫芦也重新背 在身后 , 跳下 桌子 , 用手拍打拍打屁股 , 带着醉意 , 踉踉跄跄地走了。窦尔 墩给他磕了三个头 , 他连理都没理。主事人接着又喊 :“ 黑水神 拳林大侠、兴安绝刀韩大侠……” 他们有的磕头 , 有的施礼, 窦尔 墩挨个叩头还礼 , 一直等到所有人都拜祭完毕 , 累得几乎要瘫倒 在地上。主事人拉了他一把 , 这才站起来 , 随着大家进了宴会厅。此时 , 那能容得下几百人的大厅里早已坐元虚席。杨宏志 和孙自主坐在上首 , 窦尔墩和玛 丽娅三人坐在一下首。 宴会将要 开始 , 张志远站起身来 , 冲着左右抱抱拳 , 朗声说:“ 诸位 , 我们黑 龙帮郭帮主身遭不幸 , 承蒙客位赏光前来吊唁 , 我代表过世的郭 帮主和黑龙帮的兄弟姐妹 , 谢谢大家。现在我当着大家 的面对 天发誓 , 我们一定要找到并抓 住那个害死我们郭帮主的人 ! 如 果有知情者告诉我们,我们将赏白银一干两。如果若能抓住害 死我们郭帮主的人,赏黄金二千两 !”

张志远话音远没落 , 人们便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提问 “ 张帮主,你的意思是一定要活口 ?”

“ 对”! 张 志远点头回答:“要活口 !”

“那要是咱们帮里的人抓住呢 ?”有人又提问 , “还会给赏钱吗 ?”

“ 赏钱照样 ,”张志远有意提高声音 ,“ 可官升三级。”

人们的议论声更大了。张志远从怀中掏出 一封信 , 手举过 顶 , 摇晃着说“ 诸位 , 我最近接到一封从俄国捎来的信,信上介 绍了郭帮主被害的经过。因事关重大 , 我一个人不敢做主 , 现在 我就给大伙念念 , 请大伙共同拿主意。”张志远说看 , 便拆开信 , 故意干咳两声 , 这才念道:“中国黑龙帮的诸位朋友 , 吾乃俄国一 狱吏 , 因亲眼目睹贵帮主郭振兴在吾狱中越狱时被人杀害经过 , 特写此信告之。贵帮郭帮主是被贵国的窦尔墩所杀 , 今日将杀害郭帮主的凶器寄去 , 请你们查验一下郭帮主伤口是否此凶器 所致 , 并请将凶器上的血与郭帮主的血做鉴定……

“什么 , 郭帮主是窦尔墩杀的 ?”“ 快抓住这个杀人凶手 , 替郭 帮主报仇 !”张志远还没等念完信 , 大厅里已经炸了锅 , 黑龙帮的 大小头目几乎都抽刀拔剑围上了窦尔墩 , 真是箭拔弩张 , 一触即 发。

“大家先别急 , 听我把话说完。” 张志远像是在主持公道 , 冲 着骚乱的人群连连摆手 , 提高声音说 ,“ 因为接到这封信 , 我怕其 中有诈 , 为了证实真伪 , 便托女阎王两口子设计将郭帮主尸体盗 回 , 偷着进行了查验。郭帮主的伤口确实如信中所说 , 是被窦尔 墩宝剑所伤。” 张志远说 着 , 命人拿过一把沾满血迹的宝剑 , 接过 来用手掂了掂 , 边举给大家看 , 边接着说 ,“ 大家看 , 这就是那把 宝剑 , 这上边刻有一个宝字 ,是镇守内蒙的老亲王女儿宝刀格格送给窦尔镦的!”

“抓住窦尔墩 , 别让他跑啦 !”“ 杀了窦尔墩这个大骗子 , 给咱 们郭帮主祭灵 !” 张志远的这番话 , 无疑是在往火上浇油。群情 更 加激奋 , 上百人呼喊着已把窦尔墩团团围在中间 , 刀剑齐举 , 真恨不能把他剁成肉酱。

“大家都住手 , 听我说几句。 ” 玛丽娅却挺身护在窦尔墩身前 , 大声喊着 ,“ 你们上了别人当啦 !”

“ 你是什么人 ?”人群中不知谁喝问了一句 ,“敢替窦尔墩说话 ?”

“我是俄国人 , 名叫玛丽娅。” 玛丽娅边说边脱去了假扮的衣 帽 , 露出一个婷婷玉立的俄国少女 , 就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 , 不 慌不忙地说 ,“我是俄国远东大将军彼得的女儿 , 我不用看就知 道 , 张帮主手里那封信是我父亲写的。我可以告诉大家 , 这是我 父亲用的借刀杀人之计 , 是想离间你们中国关外武林。我还要 告诉大家 , 你们郭帮主是我父亲害死的 , 而且连郭帮主夫人也是 我父亲陷害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 人群中又有人问了一句 ,“ 我们凭什 么相信你 ?”

“我可以对上帝发誓 , 我说的全是真的 !”玛丽娅说着 , 伸手 从怀中掏出几件东西 , 一一打开 , 高举过顶 , 边转着身让众人看 边说:“这些都是从我父亲身上偷出来的 , 是你们黑龙帮的传家 宝 !”

众人一见 , 立刻都惊得呆了。玛丽娅拿出的是 “ 降龙十八剑 ” 剑谱和郭振兴在狱中写的血书 , 还有一年前丢失的黑龙令。

看到这一切 , 连窦尔墩都惊得双眼圆睁 , 张大嘴巴 , 想说什 么 , 却没说出 , 口 , 只用手偷偷碰了碰玛丽娅 , 用眼示意。玛丽娅 好像明白什么 , 没有吭声 , 只摇摇头。

“谢谢你 , 玛丽娅小姐。” 张志远首先从惊愕中醒来 , 许是难 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 竟冲着玛丽娅双拳一抱说:“ 你为我们送来 了失去的东西。不过 , 这些东西可有真假之分 , 不知……”

“ 我敢保证这些都是真的。” 窦尔墩此时开了口 , 用于拍着胸 脯说 :“我在俄国监狱救出郭帮主后 , 郭帮主曾托我把这些东西 带回来交给你们 , 可后来出狱后被彼得用迷药把我迷倒盗走。”

“这么说 ,”张志远把目光转向窦尔墩 , 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见过这些东西 ?”

“ 是的。” 窦尔墩说着 , 伸手从玛丽娅手中拿过郭振兴在狱中 写的血书 , 郑重地说:“ 这是郭帮主咬破手指写的。他已看出俄 国沙皇要侵占我国 , 咱们关东危在旦夕。郭帮主被骗人狱 , 被害 成残废 , 宁死不屈 , 决心以身殉国 , 所以便写了这几个字。希望 我们关东各族人民 , 屏弃前嫌 , 团结一心 , 共同抗御外侵之敌 !” 窦尔敬把血书交给张志远 , 又从玛丽娅手里拿过 “ 降龙十八剑 ”剑谱 , 用手拍打着说:“ 郭帮主把这剑谱交给我时 , 曾再三嘱咐 , 这传世绝学不光咱黑龙帮独家拥有 , 要传遍全中国 , 让全国人民都学会这绝世武功 , 在抗击外国人侵中发挥更大作用 ! ”说到这儿 , 窦尔墩又把 “ 降龙十八剑 ” 剑谱交给张志远 , 挥动着右手拳 头 , 语调铿锵地说 :“郭帮主是一个爱国的英雄 , 他宁死也不出卖 民族和国家。我敬佩他的为人 , 所以才不远千里把他的尸体从 俄国运回来 , 让他落叶归根 !”

“好!”张志远又从玛丽娅手中拿过黑龙令,将三样东西都交给手下人 , 随后竟冲着窦尔墩双拳一抱说:“我先谢谢你把郭帮 主尸体送回来 , 至于郭帮主是不是你杀的 , 我们会查清楚 !” 说到 这儿 , 张志远把脸转向了众人 , 对那些围住窦尔墩的黑龙帮大小 头目们摆摆手说 ;“大伙都回到 座位上去吧。咱们郭帮主遇害 , 本来是件不幸的事 , 不幸中却又万幸 , 咱们世代相传的宝物失而 复得 , 这关系到咱们黑龙帮生死存亡。今天又有这么多朋友来 给郭帮主吊唁 , 大伙难得凑在一起 ,就喝几杯。”

张志远说着 , 便率先回到自己座位上 , 拿起桌上的酒坛 , 分 别给同他坐在一张桌上的杨宏志等几个有名的人倒了一碗 , 随 后自己 也倒上一碗 , 双手捧着站起身 , 冲着众人客气地点着头 说:“ 在座的各位朋友 , 感谢你们来吊唁我们郭帮主。来 , 我先敬 大家一杯 !”

“ 来 , 干 !”在场的人几乎异口同声 , 一呼百应 , 纷纷端起酒碗 , 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 , 杨宏志离开座位 , 绕过几张桌子 , 来到窦尔墩坐 的桌子前 , 双手抱拳 , 冲着窦尔墩拱拱手 , 微笑着说 :“ 窦大侠 , 久 仰大名 , 今日幸会 , 来 , 我敬你一杯。”

“ 哎哟 , 杨老前辈 , 不敢当 , 不敢当 !” 窦尔墩一见杨宏志朝自

己走来 , 赶紧站起身 , 听了杨宏志的话 , 更觉得不好意思 , 赶紧拉 杨宏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拿起酒坛 , 给自己和杨宏志各倒一 碗 , 首先端起 , 恭恭敬敬地说 ,“ 杨老前辈 , 谢谢你能瞧得起我。 来 , 咱们共同干一杯 ! ”

“ 好 , 来 , 咱们干 !”杨宏志也显得十分豪爽 , 边说话边端起酒杯,和窦尔墩碰了一下,便一饮而尽。

“窦尔墩 , 你小子可真胆大包天 !”就在窦尔墩拿起酒坛正要 倒第二碗的时候 , 长白怪叟孙自主却离开座位走过来 , 连声招呼 都没打 , 上前一把夺过窦尔墩手里的酒坛 , 生 怕被别人抢跑似地 紧夹在肢肝窝下 , 用手拍了拍窦尔墩肩头 , 这才开口 ,“我觉得我这胆也不算小 , 却没敢去偷皇上御马。就 冲你这胆 , 才配和我喝一杯!” 孙自主嘴里说着 , 也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摆自己武功 , 竟将 那盛着十几斤酒的酒坛放在右手的食指尖上,举在眼前 , 用嘴吹 了一口气 , 那酒坛便在指尖上滴溜溜转了起来 , 先是正转 , 他又吹了一口气 , 便反转。开始是坛嘴朝上 , 坛底朝下 , 转着转着 , 酒坛却横了过来 , 指尖顶着酒坛中间 , 坛里的酒竟一滴不洒。 转了一 会儿 ,不转了 , 冲上的指尖却变成了朝下 , 那酒坛也随着倒立下 来 , 坛嘴朝下 ,坛底朝上 , 就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 沾在了指尖上 一样没掉下来。 他再吹口气 , 那坛里的酒竟从坛嘴里流出来 , 酒 坛离桌足有二尺高 , 那酒却自动分成两股 , 一滴不洒地分别淌进桌 上的两只空碗里。

就在人 们惊叹不止、纷纷叫好的时候 , 坐在同桌的奕莲却像 个调皮孩子 , 脸上带着笑 , 暗中偷偷伸出右手食指 , 将指尖对准 孙自主手上正在淌酒的坛嘴 , 也吹了一 口 气。你说怪不 ? 那冲 下的坛嘴立刻止住淌酒 , 冲上的坛底不知怎么出了个窟窿 , 坛里 的酒 噗地一声都从那个窟窿里蹿了出去 , 喷了孙自主满脸满 身。孙自主正在得意之时 , 想不到会有此之变 , 使他弄巧成拙 , 遭人戏弄 , 当众出丑。你想这孙自主在关外江湖是数一数二的 人物 , 平时像螃蟹一样 , 横行惯了的。今天竟会有人敢捋他的老 虎须 , 让他当众难堪 ,怎能善罢干休 。 比时他已恼羞成怒 , 只见 手腕一动 , 那破酒坛便 呼 地一声朝奕莲兜头砸去。 没等奕莲 出手 , 站在旁边的杨宏志突然出手 , 抓住了破酒坛 , 用手托着 , 破 酒坛又在杨宏志手心里滴溜溜转起了圈儿 , 酒坛里剩下的酒仍一滴不洒。只见他表情严肃 , 语气非常冷淡地对奕莲说;“这位 朋友 , 冲你这招‘一柱擎天’ 破了孙老弟的如意神指 , 一定是蒙古王室的后代吧 ?”

“不错。”奕莲显得有些得意 , 把头一扬回答说 ,“ 我就是蒙古王室的后代 !”

“什么 , 你是蒙古人 ?” 正襟危坐瞧热闹的张志远真像晴空听到 一声炸雷 , 立刻惊得从座位上弹起 , 脸色突变。他手指奕莲 , 大 声喝问 :“ 你 , 你 , 你是蒙古人 ?”

“怎么 , 张帮主 ?”奕莲却面带讥笑 , 用戏谑的口气说:“ 一听蒙古人三个字 , 就把你吓得耗子见猫一样 ! 哈哈哈 ! 哈哈哈…… ”

“哼 ! 你们蒙古人野蛮好战 , 嗜杀成性 ! 杀我们汉人的百姓 , 抢我们汉人的财物 , 霸占我们汉人土地…… ” 张志远气得话都说 不出来 , 指着奕莲的手不住颤抖 , 铁青着脸 , 憋了半天 , 才又说出 话 ,“ 今天 , 今天看你是来吊唁我们郭帮主 , 才免你一死 , 你马上 给我出去 , 最好走得远远的 , 让我今后别再见到你 !”

“ 哼 !”奕莲也毫不示弱 , 脖子一歪 , 眼珠子一瞪 , 用同样气势 手指张志远说:“ 张志远 , 你听明白 , 你们黑龙帮虽是关外第一大 帮 , 可郭帮主一死 , 内乱外患 , 人心早散 , 已不如从前 , 我看不如归顺我们蒙古 , 南御满清北抗俄国 ! 否则…… ”

“ 放狗臭屁 !” 张志远破口大骂 , 气极败坏地扯着嗓门吼 ,“ 滚 ! 滚出去 !”

“ 张志远 , 我是给你们黑龙帮指出一条活路 !” 奕莲袖子一 甩 , 愤怒地离席而去 , 边走边回头说 , “你要不信 , 咱们就骑驴看 唱本一一走着瞧 !”

奕莲一走 , 室内的人们心头虽像去掉了一块石头 , 但重新回 到座位上再喝起酒来 , 却没了刚才的那种激情与欢乐 , 整个屋内 就像罩上了一层阴云 , 令人感到窒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回味 着奕莲说出的话 , 那话真像刀一样刺痛了他们的心……

就在这时候 , 从外边进来一位身穿重孝的女人。那女人一进 屋 , 黑龙帮的大小头目们几乎全都站了起来。特别是张志远 , 面 带不悦地问:“ 红玉 , 你 , 你来干啥 ?”

“有事呗。 ”那女人没理张志远 , 走到屋中央 , 冲着大家深深 作了一个辑 , 这才开口 :“诸位朋友 , 我是张志远的妻子江红玉 ,你们不辞辛苦来为我们郭帮主吊唁 , 郭帮主的女儿郭雪华因悲伤过度躺在床上起不来 , 便托我来为大家敬杯酒 !”江红玉说着 , 便亲自拿着酒坛 , 挨桌逐个给人们倒酒。可当她倒到窦尔墩的 时候 , 却趁窦尔墩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的当口儿 , 突然出手。只见 寒光一闪 , 一把短剑按到了窦尔墩脖子上 , 脸也立刻变得冷若冰 霜 , 话简直是从牙缝儿里往外蹦 ;“ 窦尔墩 , 你勾结俄国强盗 , 害 死我们郭帮主 ! 老天有眼 , 让你自动送上门来 , 今天我就要用你 的人头为郭帮主祭灵 !” 江红玉说着 , 一手按剑 , 一手紧揪住窦尔 墩衣领 , 边往外拽边压低声音说 ,“ 快跟我走 , 他们要把你软禁起 来 !”

满屋的人都被江红玉的举动惊得纷纷离座 , 特别是张志远 ,满面惊慌地大声喊 :“ 红玉 , 你不能杀他 ! 红玉 , 你…… ”

江红玉没理众人 , 把窦尔墩拽出门外 , 又俯耳低声地说:“ 窦大侠 , 快 , 快把我打昏 , 你好逃跑 !”

许是事急 , 窦尔墩连想都没想 , 便挥拳击向了江红玉的额 头 , 趁江红玉闷哼一声跌倒在地的工夫 , 身子一纵 , 便越上了房 顶 , 穿房越脊 , 拼命奔逃。

“ 快 , 快抓住他 !” 紧跟出来的张志远边大声下着命令 , 边抱起江红玉失声喊叫 :“红玉 , 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