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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自助者天助

齐先生紧张地问:“他跳下来,你救得了他,是吧?”

“救?为什么要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你救得了一时,你救得了一世?”李老头说。

“曾凡苦哇!”齐先生长叹了一声。

“苦也是一种修行,比起乐,我认为苦更易修行。我们两个,也算是富贵过的了,修行到现在,也不是不努力,成就终究有限,不就是受了富贵的羁绊吗?诗人不幸诗家幸,人到穷时诗方工。人呐,总是到了无路可走时,才能趟出一条新路来。曾凡现在有路吗?那他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时候,他自己不挺住,神仙也救不了他!”

曾凡也在想,来到这世界,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就这么离开,的确心有不甘。自己有无数个活下去的理由,而死只有一个理由:眼前的日子太难熬了。

这七天如同一个世纪,多么漫长!尤其是漫漫长夜,曾凡每次都是假装睡着,等待妈妈的鼻息想起,才睁开眼睛煎熬。他怕自己睡着,一睡着紫府就会放松,就会被怨龙毒一阵疯狂撕咬。剧烈的疼痛,让自己惊醒过来,撕心裂肺地惨叫,整个垃圾巷都会感到世界末日到来。强打着精神睁着眼睛,盼着黑夜早点过去,可是天明以后呢,不还是无尽的痛苦和煎熬?这样的日子可有个头?

“来。我们钻进出,夺他的舍,我们取而代之!”

“你是生魂,我们是残魂。你的力量比我们大,冲进去,那是帮你夺舍,便宜你小子,想得美!”

“你的这点小心思,想骗你祖宗,小子,你还嫩点。”

“那就都去死?”

“死也不让你如愿!”

“这样吧,就让老子们做个饱鬼吧,钻进去,饱餐一顿!”

这个提议让他们难得一致起来,这些残魂也知道,这是最后饱餐的日子,本来四分五裂的同盟,为了食物意外的统一起来,拼命撞击曾凡的紫府,好钻进去饱餐一顿,让自己的一缕残魂能获得更大的能量,在寄生体灭亡前,有能量飘到更远的地方,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一下,两下,三下……

曾凡又一次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这是这些天从未有过的煎熬,原来这些残魂还不团结,现在抱成一团,顿时威力倍增。

“不,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这种痛苦反而清楚的提醒自己还活着,让曾凡前所未有的想活下去!你跟老子斗,看看谁斗得过谁!

这是,丹田里的菩提子收到了宿主强烈的召唤,化作一股热流,由小腹升起,迅速进入紫府,抢在紫府撞开之前,进入到紫府,猛然一道华光闪过,怨龙毒惨叫着退后,惊恐的看着那道耀眼的光芒。

“道种?佛缘道种!”

“这小子身上怎么有这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机缘?”

怨龙毒团颓然倒下,一脑门子都是问号。

这耀眼的华光如同白昼驱散黑夜,让怨龙毒浓浓的黑色浅淡了许多,活力也下降了许多,曾凡一下子似乎轻松了许多。

曾凡这是死去又活来,这么铺天盖地的痛都扛过来了,那就好好活吧!曾凡听到怨龙毒的惊恐,李爷爷的道种让他感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没有到照心境,所以不能內视。他不知道的是,这颗道种的一次闪耀,已经消耗了它太多能量,他就像狂风中的一只小蜡烛,微弱的在黑夜里飘荡。

曾凡走下登天梯,只见下面等着三个人,曾凡看得出他们的关切,看得出他们的欣喜,也看得出他们曾经的焦虑。他们是——

“妈妈!齐爷爷!李爷爷!”

有亲人在身边,什么苦难不能战胜呢?

曾凡特别感到高兴的是李爷爷又回来了,拉着他的手,又蹦又跳,他又回到了这个年龄应有的天真烂漫:“爷爷,你怎么来了?”

“小子,你我之间可是连着的,我感觉到我种下的道种有危险,这不就过来了?”

“爷爷好大的本事,爷爷来了,再也不怕了!”曾凡高兴地说。

“孩子,爷爷不是神仙,救你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求生**,激发了它的能量。”

曾凡的心情一放松,疲惫如潮水般袭来,歪倒在李爷爷的怀里沉沉睡去。

一盏灯火,照见了一屋子人的忧虑。

李爷爷放出自己的神识察看了曾凡的情况,在紫府内,这怨龙毒如同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丝线,相互缠绕,相互影响。虽然受到菩提子的压制,但是也只是暂时蛰伏,随时都会蠢蠢欲动。

乳白色蛋液似的外壳包裹着两粒豆大的命魂蜷缩在里面,如同一枚双黄蛋。中间的命魂似乎陷入昏沉沉的睡眠中。这几天的折磨,包裹的外壳有些浑黄,但是似乎灵力充沛,自我修复能力极强,紫府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抬起头来,看到大家期待的眼光,李爷爷微微一笑,安慰着大家:“还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曾凡现在还把怨龙毒挡在命魂外面,没有让它侵入,也没有感染,更没有受到控制。”

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这几天的焦虑,让大家都身心疲惫,大家终于能松口气了。

“不过,怨龙毒是暂时被菩提子压制。这次的爆发,消耗了菩提子太大的能量,需要一段时间休养。怨龙毒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的仇恨,嫉妒,悲伤,绝望,这些情绪不仅能够相互传染,而且在相互感染中变得越来越强烈,哪怕意志再坚强也难以抵御。在菩提子成长起来以前,曾凡还需要挺过这个关口。”

齐先生沉思了一会,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将怨龙毒分开来,不让它们相互感染,相互影响?”

李爷爷神情严肃的说:“我也想过,就好像一篓子螃蟹,不用盖上盖子,这些螃蟹也不会爬出来。它们互相牵制,前面的爬上去了,后面的会将它拉回来,这样谁也别想爬上去。如果分开来,固然不相互影响了,但是没有了相互牵制,更容易钻进紫府里面。当然,除非凡儿不眠不休,调动自己的灵力,时刻提防,也是可以的。毕竟分开来,这些残魂的力量会变得小得多。但是谁能一直就不打个盹?”

“李先生,求求您,救救凡儿吧!”柳扶风拉着李爷爷的手,绝望的哀求着。她听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时间让她不知所措。

“扶风,你冷静些,不是正想办法嘛。”齐先生扶着柳扶风坐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突然停下来,“我记起来一个法子,萨米尔游历时,见过一种功法,叫作轮息功,人可以不眠不休,一半脑子休息,一半脑子工作。我当时觉得很有趣,就将他记下来了,后来没用上,也就没有修炼了,不知还想不想的起来。”

“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就算是有些地方想不起来,我们一起来参酌。”李爷爷也很高兴,“那我就将怨龙毒分开,你去将这套功法记下来。趁着这回怨龙毒虚弱时候动手,正是时候。”

李爷爷施展功力,双臂半抱,双掌间一股淡紫色的气流在来回流动着,他于是将手掌置于曾凡的脑袋两边,这股气流便穿过曾凡的脑袋,在另一边流出来。李爷爷全力施法,每根神经都蹦的紧紧的,一点也不敢大意,一会的功夫,脸色通红,汗水顺着皱纹往下流淌。

这套分丝别缕,在齐先生看来,较之于上次分月华为棋盘,有了很大的变化。入道通神,这话果然有道理。齐先生看了一会,知道到了关键时候,可是自己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他想到曾凡马上要用到这轮息功,得赶紧将这套功法写出来,就进到里间去了。

当曾凡再一次睁开眼睛,屋子里静悄悄的,趴在床边的是妈妈,歪在躺椅中的是李爷爷,里间传出鼻息声的是齐先生,只有玉儿姐姐趴在桌子上,炉子上咕噜咕噜响着,一缕阳光从楼梯口射进来,亮亮的,有些刺眼,尘埃在光线中跳跃。一切显得那么宁静、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