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书院灰飞烟灭，已经过去两年，虽然仍有人学习孔丘思想，置办学堂，却不是宗门会去注意的。
卫秦再次被所有人淡忘，因为他太没有存在感，除了修行，就是修行。
不断有弟子破境，从第一境下境到中境，从第一境上境到第二境中境，甚至个别闭关的长老摸到了第三境的边缘。
虽然每个宗门都损失一位大长老，但是平衡依旧存在。
卫秦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他立在平台上，看着外面广袤的天空，似乎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更为广阔的世界。
从后面看去，好像卫秦的身体突然变得巨大，有一种俯视天下的感觉。
但是，他的身体又是幼小的，身高也只是一般的个头。
在这片天地中，他是渺小的，甚至是卑微的，可是，他好像突然离开自己的身体，进入整个世界，不知道是他变成了世界，还是世界进入他的身体。
卫秦的身体发着光，很微弱，但是在夜空中依然显眼。
卫秦好像看着什么，但是他的目光是空洞的。
卫秦好像闻到什么味道，那是什么味道？是腐朽的味道，是树叶发霉，是树木枯朽，是腐烂的血肉散发的腐臭。
明明难受地想要呕吐，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世界中，不知道哪里飘来一股清香，是哪里来的？
清香很淡，在这腐臭的世界中，几乎很难闻到，但正因为在这腐烂的世界中，这股清香才格外不同，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
清香不知道为何，突然浓郁起来，甚至压过腐臭的味道，随着清香飘过，发霉的树叶，霉味儿变淡，横倒的落木，上面长出一片新芽，只剩下一片白骨的地上，钻出某个昆虫。
清香扩散的越来越浓郁，腐臭，似乎要被清除干净。
尽管奋力挣扎，最后一丝腐臭消失，这是一片崭新的世界，尽管树叶的霉味儿还在，新芽也很脆弱，昆虫更是跌倒着爬行，这依旧是一个充满生命的世界。
卫秦没有运转不动明王，没有运转长生经，他好像想都没有想到这种事。
他的身体好像变成一个漏斗，天地元气朝着他的身体汇聚而来，好像要把他撑爆。
心神没有动，元力也近乎不动，却有一股炙热从尾椎升起，冲破四分之一，冲破二分之一，冲向四分之三。
一股山崩地裂，波浪滔滔的气势一冲而过，四分之三的位置亮起白光。
这股炙热随之变得温和，滋养着脊椎的每一段骨节，骨节之上，好像黏着什么亮光。
脊椎伸展了一下，亮光粘附得越来越多，一道白光从脊椎起，散向身体四肢。
卫秦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好像麻木的人突然有了表情，好像枯木上生出一丝新意，好像池水中丢下一颗石子。
‘扑通’一声，卫秦的心神回归。
体内，不动明王自发运转起来，天地元气不要命地奔来，卫秦的身体好像裂开一道道口子，容纳下所有的元气。
这股异象，甚至带起了一阵微风。
良久，这一切都停止，卫秦已经闭上眼睛，坐在蒲团上。
两个月后。
正房大堂，赵政跪在地上，似乎做着什么请求，素来面容温和的红月，面色有些阴沉。
红月摆了摆手，‘你起来吧。’
赵政站起来，似乎也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这几年，红月的衰老好像突然加快，此时声音也有些无力，‘你真得想好了？’
赵政点头，‘是！弟子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
红月闭着眼睛，声音有些许冷意，‘蔷儿呢？’
赵政低下头，衣袖中狠狠攥紧拳头，‘七师姐，应该留在这里修行。’
‘弟子只是想要了解修行才过来，不是真得为了修行而来。’
‘我要的，不是进入修行者的世界，只是了解足以，就如同——’
‘九师弟不是为了成为大长老才来太岳门拜师，他有自己的世界，弟子也是如此。’
红月好像舒缓一口气，‘走吧！秦郡少君也确实不该留在这山上修行。’
赵政，或者是嬴政，躬身行礼，‘无论如何，弟子都感激师傅！’
‘不论师傅做什么！弟子都能够理解！’
赵政离开，红月摸着胸口，突然吐出一口血。
后堂，红蔷有些失神地坐着，郑丽娘在她一侧说着什么，她也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四年多过去，红蔷还是第一境下境修为，没有一丝进步，更让郑丽娘难受的是，赵政要离开，一个人。
红月在做最后的尝试，恐怕也是没用，那孩子向来心思坚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