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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耐人寻味

“喂,人家比你还要小一岁,笄礼都还没过呢!居然叫人家姑姑,是不是太失礼了!”这时,一旁的陆梦雪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双手掐腰看着陆染秋嗔怒道。

闻言,陆染秋先是微微一愣还不等说些什么呢,就听到一旁的陆承晚大声训斥道:“胡闹!殿下面前怎可如此失礼,还不赶紧给我回去,再这么冒失,小心我执行家法了!”

顿时,陆梦雪轻哼一声,然后又瞥了陆染秋一眼,就朝着宅地内走去,还在陆承晚背后做了个鬼脸,倒是让陆染秋不禁哑然失笑…

“殿下恕罪,这丫头都是让下臣给惯坏了,言语间冲撞了殿下,还请您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才是…”这边,陆承晚还朝着陆染秋又是准备行礼,依旧是被陆染秋拦下,二人谈笑风生的就朝着郡公府内走去…

郡公府,一间精致淡雅中透着几分娇俏气息的闺房内,陆梦雪正坐在面前的梳妆台前,仔细的挑选首饰,身后,两个清秀的小丫鬟正在帮她打理她的头发和衣饰…

“小姐,你这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您今天打扮的时间比往日要长了半个时辰有余了都…”这时,其中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娇笑一声道。

闻言,陆梦雪先是俏脸一红,沉默片刻后反应过来,朝着那丫鬟笑骂一句:“好啊,穗灵你个死丫头,居然敢调侃起小姐我来了!看来是本小姐往日对你们的管束太松,让你们都敢编排起主子的是非了!”

那叫穗灵的丫鬟连忙笑着告饶道:“小姐恕罪,奴婢只是见您面带红晕,又比往日收拾的更加精细,还以为您今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呢…”

这时,另一个身着绿衣的小丫鬟也笑着开口道:“小姐,您可别听穗灵这丫头胡说,她呀,只怕是自己想要嫁人了,这才找个由头来跟小姐您这儿提抗议呢…”

话音一落,那叫穗灵的丫头顿时抬起头,脸色红晕中带着些许薄怒的嗔了她一眼:“黛儿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她就作势欲打…

见状,那叫黛儿的丫头连忙躲到陆梦雪身边,口中还娇笑着:“小姐救命,有人恼羞成怒,要对奴婢杀人灭口了…”

这时,陆梦雪也已经收拾停当,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身后的二人:“行了,你们两个小妮子,要是真的春心动了,等明日我就让爹爹把你们都给嫁出府去!”

看到二人略有收敛,陆梦雪轻笑一声,然后原地转了一圈,一身素色长裙将她整个人苗条玲珑的曲线都勾勒出来,再伴随着从她口中发出的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倒真是一副描绘出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那两名丫鬟自然也都是轻笑出声,上下细细的替陆梦雪检查着有无不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依我看啊,咱们小姐就是这世上最最美丽可人的姑娘了!你没看每次小姐出去,有多少人眼珠子都瞪直了…”

“就是啊,就说上次刺史府庞大人家的长公子,看到我们家小姐都快走不动道了!最后居然一头撞在街拐角的墙上!真是笑死人了…”

陆梦雪一边听着她们在耳边的娇笑,一边想着刚才在府门口看到陆染秋时的场景,一张娇俏的脸庞上不禁又染上微微的红晕…

而此时,在郡公府的前厅之内,陆染秋也正在和陆承晚叙话,实际上,他来了这里快半个时辰了,陆承晚基本上一个字都没喝陆染秋说到点子上去!一直在和他说官话,套话,可偏生人家说的话还能吧陆染秋给绕进去,让他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陆承晚的节奏!

看着面前一直在和自己东拉西扯,一会儿怀念往日岁月啦,一会儿问他京城哪家的酒楼还开着没有,哪些熟人还在京城里居住什么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陆承晚几乎就把陆染秋来到这个世界后慢慢养成的良好耐心给耗尽了…看着面前依旧在喋喋不休的陆承晚,陆染秋无奈的苦笑,心中不禁有些后悔:“真是遭报应了,早知道来的时候说什么只是来拜访的客套话,真是够能含糊的…”

看着面前的陆承晚,陆染秋心中不无后悔地想着;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朝着陆承晚抱了抱拳沉声道:“皇叔祖,侄孙此番前来,除了来向您请安拜访之外,还有一事想要向皇叔祖请教…”

闻言,原本笑容满面的陆承晚也慢慢的收起笑容,一脸肃穆的看着陆染秋拱了拱手说:“殿下严重了,您有什么想问的,只要下臣知道,必然知无不言…”

“既如此,那侄孙就得罪,侄孙想请问皇叔祖,您对近日来城中持续走高的粮价,可有什么看法?”陆染秋的话问的很客气,甚至都不像在箫肃他们那些人的府上的时候,单刀直入的去问他们手中米铺或者商号的情况,而是十分客气的从侧面来询问;除了因为他的身份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在明面上的帐太干净了!除了挂在郡公府名下的商号米铺的价格有所上升之外,其他的类似和别家商号联合或者与相关官员有染的情况,都没有发现!而且他们家的商号米铺价格的涨幅甚至都不如箫肃手下的商号,只涨到了一百文的价格,甚至随后就直接以无存粮的理由直接给关了!

还有一点就是陆承晚在徐青城一带的名声甚好,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几乎都没说过他的不是,这也是陆染秋忌惮他的原因之一…

起初,陆承晚是在一边笑呵呵的听着陆染秋的问话,当陆染秋的话说完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不少,轻轻的点了点头,神情中也带着几缕忧思看着陆染秋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情,便是殿下不来找我,下臣也是打算去找殿下说道说道的…”

闻言,陆染秋的眉头轻轻一挑,好奇的看着陆承晚笑道:“既如此,还请皇叔祖指点迷津…”

看着陆染秋那毕恭毕敬的模样,陆承晚又是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开口道:“殿下方才说的客气,下臣也听出来了;不错,我在这徐青城中也有几处米铺,每年虽挣得不多,但是也是个能活人的生计,也能教陛下和朝廷在我这个老骨头身上少花些银子…前阵子,这阳河改道,我也曾倡议这城内的名绅富商们都拿出些钱粮来救济灾民,怎奈我等还是小瞧了这次的水灾,我们捐献的那点钱粮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没几天就消耗一空…这毕竟谁家的钱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后来我再提倡议,响应的人就变的寥寥无几了,加上刺史府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作为,渐渐地,这件事情也就被大家抛诸脑后…”

“再后来,灾民开始涌入徐青城,这一下子就弄得城中的物价开始飞涨!很快的,就连城中的居民也都跟着加入抢购粮食的队伍,结果,城中的富商们一下子就也都沸腾起来了,纷纷开始囤积居奇,原本有十几个分号的大铺子,也纷纷关闭其中的大部分,将所有库存的粮食都集中到其中一两个铺子里,然后开始高价叫卖,其中一些心肠好的,看不过去的小铺子守着自己的价格没动,结果一天的时间不到,他们的米铺就被人搬空了!现在基本上都沦落的和那些难民一样,只能依靠沿街乞讨过日子了…”

“说起来,下臣还要向殿下请罪,值此百姓罹难,社稷受损之际,下臣的铺子中也出现了一些挣黑心钱的混账东西!当下臣察觉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背着我将铺子里的粮价抬到一百文一两了!故而下臣当机立断,将那些人全都抓了起来,把名下所有的米铺全都关停,将剩余存量悉数封存,以备朝廷和百姓需要时直接捐出去!”说到这里,陆承晚还朝着陆染秋恭敬的作了一揖…

见状,陆染秋连忙将陆承晚扶住:“皇叔祖这是做什么,这实在是折煞侄孙了,快快请起!说起来,这件事情要怪还是怪那些个昧着良心挣这种黑心钱的混账!皇叔祖一心为公,不愧是我凌苍皇室血脉,此事我一定会奏明陛下,替皇叔祖请功…”

闻言,陆承晚轻轻的摆了摆手笑道:“殿下严重了,此事实在是下臣分内之事,无论是当年先建光皇帝的谆谆教导,还是现今陛下以身作则明示天下,都是下臣时刻记在心上的,实在是当不起殿下这般厚爱…”

陆染秋将这个时刻都准备给他行礼作揖,比陆德巽都小两岁的皇叔祖给扶回座位上,然后笑了笑说:“皇叔祖这份孝心与忠心,实在是令侄孙钦佩,想必先建光爷泉下有知,也会十分感动…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是会对皇叔祖敬佩有加的…”

接着,陆染秋和陆承晚又是一阵寒暄,不一会儿,陆染秋看了看窗外已经开始渐渐西沉的日头,就朝着陆承晚告了句罪,打算离开郡公府…

行在回刺史府的路上,陆染秋的心情略显沉重,结合他今天探访的结果来看,这淮阳道的官僚体系,怕是已经烂到根里去了!先是贪墨治河银两,导致阳河改道;随后更是毫无作为,任由百姓在绝境中艰难求生而不施以援手!再来就是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还是丝毫不知收敛,个个都直接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连救济粮都不放过,全都侵吞了个干净!

而此时最让陆染秋感到心情沉重的,还是身后不远处那座承平郡公府,今天他和陆承晚的整个谈话,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甚至于会让人觉得陆承晚是个明辨是非,公忠体国之人!但是陆染秋心中不知道为何,就是感觉一阵阵的别扭,尤其是今天的谈话过程中,陆承晚几乎全然没有提到救济粮和他为了维持徐青城的市场秩序而专门从西屿粮仓调拨的粮食的事情,这其中的情由,实在耐人寻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