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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取心之事

聂豪见状,急忙搀住母亲,道:

“母亲,你怎么了?”

聂夫人道:

“此刃阴气太重,你小小年纪难以克服,用之必定对你的身体有损,还是由为娘替你保管吧。”

聂豪点了点头,道:

“是。”

聂夫人一手提着血刃,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走上前去,在鱼口下方青白与墨黑相连之处轻轻一划。

就听“哧”的一声,如利剪裁布,鱼皮登时裂开,而怪鱼虽没醒转,但也因身体受损而浑身抽搐。

张开颜转过脸去,说道:

“初见它时,让人感觉到凶恶可怕,如今任人宰割,又让人觉得心有不忍。”

却见一众水手纷纷涌上了去,帮助聂夫人切割鱼肉。张开颜大惑不解,对霁初晴说道:

“难道这些人就没有一点怜悯仁慈之心吗?”

聂豪站在她们身边,接口说道:

“他们都有至亲为这鱼怪所吃,早就想着要杀鱼吃肉报仇了,又为何要怜悯它呢?”

张开颜叹了口气,说道:

“你吃我的人,我吃你的肉,亦算是以身抵仇了。”

说话间,怪鱼已被开膛破肚,逼近心脏部位了,聂夫人道:

“大伙注意,划破心脏,必有鲜血喷出,你们退后。”

众人纷纷向后退去,聂夫人将心一横、钢牙紧咬,血刃深深旋入血管之中。

按照道理,怪鱼身躯庞大,应该有一个压力极强的心脏,鲜血就算喷出数丈也没什么稀奇,但就见血刃缓缓抽出,鲜血却不四溢,众人瞪大了眼晴,却看见讶异一幕。

就见鲜血快速流出,却被血刃所吸,全数顺着刀刃流进了刀中,鲜血喷的越多,刀刃吸的越速,小小刀刃,竟似有无穷无尽的容量一船。

而随着大量鲜血被吸入,刀刃也散发出腾腾蒸气,显得更加明亮,仿佛一个酒足饭饱的人,发出心满意足的红光。

看来这柄血刃不仅仅是一把兵器,似乎还有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随着心肌被剖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块闪烁着七色光芒的圆球从鱼怪心中缓缓飘出,浮在半空。

它光华闪耀,宛如照世明灯,众人都被它的神彩所绕,不觉沉醉其中。过了好大一会,张开颜才说道:

“这……就是七彩玲珑心?”

霁初晴点了点头,道:

“现在是该救醒张开天的时候了。”

她略施小策,张开天便悠悠醒了过来。他睁眼第一下,就看到了飘浮在空中的七彩玲珑心。

若是换了其它人的,见到半月所求之物近在眼前,定然是欣喜若狂,纵然有些城府,也肯定是喜笑颜开。

但他却无声叹息了一下,因为他知道,他想保全的一条生灵,已经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殒命了。

张开颜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说道:

“多亏晴姐姐的胆识,聂夫人的手艺,这七彩玲珑心才能如愿以偿让我们得到。”

张开天浅浅笑了笑,走上前去,运起灵力,想将它吸纳入芥子之中。

哪知灵力催运之下,尽然全数消失无踪,并没有对七彩玲珑玉造成任何影响。

转念一想,既然它要做为灵力球高悬天空,肯定有吸纳灵力的效果,当然不能以普通方法,用灵力催运进芥子之中携带了。

思虑至此,他解下身上外衣,将玲珑玉包裹其中,缚在身上。

霁初晴道:

“好,大事已毕,大伙儿都辛苦了,今天咱们就好好吃一顿鱼肉大餐,好好休息一夜,明早上路。”

众人听见吃肉,群情激昂,纷纷响应,这对于苦极的末日圣传人民来说,无异是一场盛宴。

聂夫人不顾劳累,亲自“操刀”,过不多久,数道鱼肉大餐已上了众人的餐桌,那鱼肉软腻香滑,再加上聂夫人厨艺高超,众人都是大呼过瘾。

到了第二日,诸人商议起程,霁初晴说要向开天者回禀一声,并带些自己的东西,商议在末日圣传出口处的客栈会合,然后一同回侠尊。

其余诸人则直奔西方,一路风餐露宿,不一日,来到了承命墟,此处正是欧阳永此前当令使驻扎之处,欧阳永登时来了精神,向诸人许愿到,到了承命墟就能好好休息一番,吃个饱饭、洗个好澡。

却见那位当时成功抓捕了张氏兄妹,并将他们带到承命墟的顾香主,早已领着一大群人在墟外等候。

欧阳永瞧见故人,想起这些天来的生死盘桓,不由踏前几步,向着顾香主感概道:

“顾香主,难为你们前来迎接……”

说来也怪,平时见了自己的毕恭毕敬的顾香主,此时竟然脸现倨傲之态,道:

“欧阳永,此刻顾某已经不是你手下的香主,而是继承你职务的令使了。而且教谕者另有交待,让我把你盯紧看牢,不让你多带走圣教一物。”

随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硬纸,正是末日圣传的官方文书,上面写着,由顾香主接任欧阳永令使一职。

欧阳永脸色惨变,他才知道,怪不得姓顾的要领一大群人早早等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迎接自己,而是为了要炫耀他的威势,同时监视自己的行动,真是让人感觉到心寒。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道:

“好,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年,让我收拾一下东西总以吧?”

顾香主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一个随从走上前来,牵着一头蛮牛,并将一只布包扔在地上。

顾香主道:

“牛,你是寄养在我这里的,是这两个……异乡人的,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

他本来是想把张氏兄妹形容的更低下一点,但考虑到他们的彪悍实力,临时改了口。

“至于这个包袱嘛,你的东西都在这里,拿去好了。”

欧阳永上前两步,打开包袱一看,只见里面只有几件破旧的换洗衣裳,并无其它东西,不由说道:

“我炼制的那些药呢?”

顾香主道:

“那些药都是用圣教提供的原材料炼制而成,乃是圣教之处,你既然已经叛教,又凭什么过问这些药的去向呢,快带着你的东西离开吧。”

欧阳永正要发怒,聂夫人道:

“算了,他也是奉命行事,圣教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众人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只得悻悻而行,欧阳永越想越气,不由落泪,聂夫人劝慰道:

“人走茶凉,本是常理,你又何必为这些无聊的人、无聊的事发愁呢?”

欧阳永抬头瞧了聂夫人一眼,叹了口气,道:

“多谢夫人。”

却见聂夫人脸色苍白,却又大汗淋漓,不由问道:

“夫人,你不舒服么?”

聂夫人摇摇头,说道:

“没事,不过是体虚血弱而已。”

张开颜说道:

“唉呀,肯定是这几天没有顾上好好休息,既然如此,你赶快到牛背上歇着去吧。”

聂夫人摆手道:

“它是张公子的坐骑,我……怎么能乘坐呢?”

张开天说道:

“我们是朋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顾虑这许多了,聂豪,扶你娘亲坐到牛背上去。”

聂豪道:

“是。师父。”

他扶了母亲上牛坐好,自己在牛侧行走。张开颜说道:

“豪儿年纪幼小,走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也让他到牛背上歇着吧。”

张开天点头示意聂豪可以上牛背休息。但聂豪却摇头说道:

“不行,师父在地下走,我又怎么能坐到牛背上去呢?”

张开天说道:

“你到我身边来。”

聂豪走到他的身边,张开天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说道:

“豪儿,你以后跟在我的身边,要切记两件事。”

聂豪瞪大眼晴瞧着他,静待他的指示。

张开天说道:

“第一件事,入我侠尊,当以侠道为心中最高遵旨,凡违背侠道之事,皆不能做,凡符合侠道之事,要抢着去做。”

“是。”

“第二件事,侠道在心不在口,在理不在力,切记口是心非、盲目蛮干。”

“是。”

张开天笑了一下,说道:

“记牢这两件事,你便可以沿着我侠尊的宗旨,好好生活下去。好了,现在跟你的母亲到牛背上去吧。”

聂豪迟疑了一下,仍是摇了摇头。

张开天问道:“怎么,师父的话你不听?”

聂豪说道:

“不是,我拜师已有数日,但师父并没有教过我任何武功,我想早点学武,以后也好更好为侠义出力。”

张开天迟疑了一下,说道:

“学武先立德,你先好好领悟我刚才告诉你的话,至于具体的武学修炼,待回到侠尊之后,我再一招一式地传给你。”

聂豪眨着眼晴,仍谁都能看出他并不喜欢这种安排,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乖乖地回到牛背上去了。

张开颜走前两步,低声问道:

“哥,豪儿年龄不小了,你我在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开始练习侠拳,你为何不先将一些粗浅的功夫传授给他,让他先练习呢?”

张开天说道:

“我昨晚想了一夜,要传授他武功并不难,但他手持血刃,亲手杀死萧仲渊一幕,在我的脑海之中始终挥之不去,此子如此年幼,便能下如此硬手,让他习武,究竟是祸是福。”

张开颜脑海中想起当天画面,亦是心有余悸,道:

“那怎么样,难道就一直不传授他武功?可是那天你明明答应当他的师父啊……”

张开天说道;

“所以我才让他细细领悟什么是侠道,然后再视他的进度来定吧。”

又过了两日,来到了云东渡,张开天领着诸人径到前次遭袭的客栈投宿。

眇了一目的余掌柜正站在客栈之后,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听见敲击柜台之声,抬起头来,一下子就瞧见了张开天。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脸上的肌肉抖了一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开颜嘻嘻一笑,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道:

“傻啦?放心,我们不是鬼,我们从末日圣传好好的出来了,还到你这里来投宿。”

余掌柜缓缓闭上嘴,道:

“历害,我在此经营客栈已经有三十余年,你们是第一个活着出来,并且还能从里面带出过人的人。”

欧阳永上前两步,拱手道:

“余掌柜,当年欧阳穷途末路之际,多蒙你的援手,今日再会,在下仍是要表达感激之情。”

余掌柜瞧着他,眼光由陌生渐渐变得熟悉,缓缓说道;

“我记得当年你是为了躲避仇家,才到末日圣传的地盘上去的,怎么,现在不再惧怕仇家追杀了?”

欧阳永苦笑了一下,说道;

“过了这么多年,只怕故人早已不在,怨气也早已消弥了吧。”

余掌柜淡淡说道:

“可惜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之中,最强烈的就是仇恨,能够十年、二十年苦等着你的人,未必是你的爱人,更有可能是你的仇人。”

欧阳永说道:

“既然如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等着他们。”

张开颜说道:

“好啦,你们要叙旧也可以,能否先开房让我们入住呢?”

“不行,”余掌柜慢慢摇了摇头,说道:“本店已经结业,今后云东渡不会再有这样一家客栈了。”

“你这个怪人,”张开颜说道:“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呢,做完这单生意再结业不迟嘛。”

余掌柜不再说话,而是自衣袖出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张开颜,张开颜接过来一看,上面用十分清秀的字迹写道:

“三十年前,兄不告而别,害弟苦觅良久,今终得知兄之归处,克日将访,届时,我们兄弟把酒,共叙昔日之情。”

张开颜笑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你久未谋面的兄弟找你叙旧,所以你高兴得不打算开店了!嗯……既然这样,你尽管玩你的,我们替你守店,店钱减半,可以了吧?”

余掌柜讶异地瞧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像她这样的傻白甜如何能够活到现在,就听欧阳永沉重地说道:

“原来,余掌柜你也有仇家上门了。”

余掌柜抬起头望着屋顶,喃喃说道:

“三十多年了,终究是躲不过。”

欧阳永道:

“当年你救了我,今天我既然遇见,便与你一同对敌吧。”

他表明态度,打算施以援手,若换了普通人,自然巴不得,但余掌柜却坚决摇了摇头,道:

“不,这是我的事,我要独自面对。”

张开天突然道:

“这张纸,能不能让我再看一下?”

余掌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仍是将纸条递了过去。

张开天接过纸条,并从怀里取出另外一张纸条,将两张纸条比在一起对了一下,将原物还回余掌柜,说道:

“你既然不愿意欧阳帮忙,但可请他作个见证,否则,你虽然作到了独自应对,但难保对方不会找人帮忙,到时候岂不是吃亏?”

余掌柜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张开天说道:

“放心,你包养盗匪,我并没有帮你的理由,也不会插手你的私事,但对方既然有备而来,我出于侠义,也要提醒你一下。”

余掌柜道:

“多谢。”

张开颜抢着说道:

“谢就算了,不如免了店钱来得更加实惠。”

她在如此凝重之时,仍是开出玩笑之语,众人不禁莞尔。余掌柜说道:

“还不知道有没有明日……还谈什么店钱,你们自已找房住吧。”

众人上了楼,分别入住,十数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住到了房子里,虽然房子很旧很简陋,但对诸人来说,已是难得的歇息之地。

吃了饭,张开颜来找张开天,进门便道:

“哥,你真不打算管余掌柜的事了?”

张开天正在闭目调息,这也是他一有闲暇就必作之事,头也不抬,反问道:

“为何?”

张开颜说道:

“若是要管,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吗,难道坐在这里干等着?”

张开天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

张开颜说道;

“我领着豪儿出门去打探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也好未雨绸缪作足准备,你说好不好?”

张开天瞧了她一眼,道:

“你是贪玩,想到外面去玩吧?”

张开颜嘻嘻一笑,转身便向外面走去,张开天瞧着她的背影,心中突然乏起一丝不安,说道:

“要不你们还是别去了吧?”

张开颜说道:

“你已经答应就不能反悔,我们走啦!”

声音越传越远,脚步也已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张开天心神不宁,取出放在怀里的纸条,正是霁初晴所写的“倚窗”四句,他曾经拿出这张纸条向霁初晴求证过,霁初晴说,纸条上的内容是她所写不错,但字并不是她写的。

如果不是她,那就一定是那个余清远所写,他处心积虑地吸引自己到灭天峡去,甚至不惜彷写霁初晴的字迹。

而刚才余掌柜拿出的字迹让人熟悉,一比之下,果然和余清远的笔迹一模一样!

虽然尚不知道余清远与自己有何仇怨,但他包藏祸心,另有神秘红衣女子相助,威胁十分巨大,若是张开颜、聂豪遇见他,情况可谓十分危急。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余清远并不认识张开颜,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虑,并不会去招惹在路上闲逛的张开颜。

总之,要想知道事态的发展,亲临其境要比坐在这里干着急好的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