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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长幼之争

岳富即不敢得罪岳云飞,也不敢得罪岳云涛,只得躬着身子,嘴里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即不是应承,也不是违抗。

就在岳云涛大发奋霆之时,忽然传来沉稳的一声:

“云涛!”

众人转身瞧去,只见是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儒生缓缓走来,岳云涛见到他,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有气无力地说道:

“二叔!”

这位岳二叔,名叫岳敬亭,在宝甲山庄亦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张开天也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知道他老成持重而又不失原则,当初自己等人险些被智云中所杀害,就是他们蒙面相救。

岳敬亭缓缓走到岳云涛面前,此情此景,就和刚才岳云涛走到岳富面前施压一样。

岳敬亭说道:

“大亭广众之前,又有张公子此等贵客在彼,云涛不可坏了规矩!”

“规矩”二字似有千钧,压动岳云涛浑身一震,他虽然浑不情愿,但也只得点头说道:

“是。但名单之中,的确没有张公子的名字,若是迁动其它客人,又恐会惹来事端。”

“那就将张公子一行人安置在我和七弟的房间,我和七弟另觅别处住宿。七弟?”

站在岳敬亭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中年汉子立刻说道:

“是,二哥。”

张开天急忙说道:

“岳先生客气了,其实我们只是路过,可以另觅他处住宿,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岳敬亭转向张开天,同时也换了一幅表情,变得和蔼又亲切,只听他说道:

“其实好好招待公子并非在下的主意,而是出自庄主。庄主听说公子莅临,十分欣喜,所以特派在下来请公子前去一会。”

宝甲山庄虽然不算是江湖上的豪强门派,但它有其独特的影响力,令各个门派都不敢小视,张开天刚到此地,宝甲山庄的庄主就收到了风声,足见他对自己这个组织的控制力。

既然是来参加宝甲山庄的盛会,那么,庄主的邀请,张开天自然没有道理拒绝。

要去见身份尊贵之人,自然不能背着包袱,张开天便将七彩玲珑玉不动身色地交给张开颜,兄妹二人眼神交会之下,张开颜自然点头会意。

当下,便由岳敬亭在前带路,穿过热闹的客房,来到一处幽静小院。

小院之中,一名白发老人背向大门,正躺在藤椅之上纳凉,他稀疏的白发在风中飘散,望之只有无极的萧索与凄凉。

听见脚步,老人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二弟,张公子来啦?”

岳敬亭躬身道:

“是。”

“气息有度、脚步沉稳,张公子果然不愧是年轻一代可堪匹敌天下英雄的高手,将来必有更大成就——可惜,老夫大概是见不到了。”

说话之间,老者转过身来,只见他要比想像之中还要老的多,不仅须发皆白,脸色更是显出一种将要过世之人才有的灰白,同时,他的两只手也在不停地发抖。

老,是比死更残忍的事,那是一种腐化和哀败,见证王者的无奈与悲哀。

岳敬亭急奔两步,走上前去,搀住了老人,道:

“庄主,您身体不好,就不要站起来了。”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坐在藤椅上,道:

“是,你们都知道我身体不好,只怕这次的兵甲大会,将是老夫有生以来的最后一次。”

岳敬亭说道:

“大哥你春秋正盛,来日方长,万万不可说这样丧气的话。”

老庄主叹了口气,道:

“二弟,我有几句话要对张公子讲,你先出去一下。”

岳敬亭瞧了张开天一眼,缓缓退出了门外,关上了门。

张开天站在老庄主身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老庄主先开了口,只听他缓缓说道:

“张公子,你一定在想,为何贵客的名单之中没有你的名字,而我又在得知你到来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要与你见面。”

张开天说道:

“是。”

老庄主接着说道:

“其实我们早已派人到侠尊总坛呈送请柬,可惜贵派回话说,你已外出,暂不回归,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张开天说道:

“我这段时间的确不在,不知道老庄主要我前来有何吩咐?”

老庄主伸手握住张开天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你随我来。”

两人牵手进入面前的小屋,只见屋里陈设简陋,不像是富豪之居,只有桌上的一个锦盒熠熠发光,似乎藏着什么珍贵之物。

老庄主指着锦盒说道:

“张公子,何妨打开一看。”

张开天打开锦盒,登时毫光千道、瑞气万条,照的小屋通透发亮,锦盒之中,一件金色战甲缓缓浮起,凭空旋转,仿佛在召唤它的主人。

老庄主说道:

“此甲名叫昊天,乃是取异域之铁、花费庄中高手三十年火候精炼而成,公子可以一试。”

张开天拿起宝甲,只觉甲体轻灵,不像是铁铸,倒像是竹甲,披在身上,宝甲亦按他的身形变幻形状,就好像是贴在身上一样。

同时,附在甲身上的毫光瑞光在一瞬间隐去,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一件普通布衣一样。

老庄主说道:

“此甲单独陈列之时,光芒万丈,一但被人穿在身上,就会隐去光芒,非常适合沉稳内敛的成功人士穿着。至于宝甲的功用,公子在以后自会慢慢体会得到。”

张开天愕然道:

“老庄主的意思是。”

老庄主说道:

“宝甲赠英雄,此昊天甲非公子莫属,还请公子笑纳。”

张开天摇了摇头,伸手便去解甲,同时说道:

“无功不受禄,在下怎么可受如此贵重的礼物?”

老庄主轻一抬手,说道:

“老夫虽然是个江湖人,但同时也是一个生意人,主动赠甲,自然是为了更大的回报,不过其中原委,可能要请公子细听,公子请坐。”

张开天坐在椅上,老庄主轻叩两下桌子,立刻便有一位中年妇人缓步自内室而出,她手中端着香茗,上前替张开天斟茶。

老庄主说道:

“贱内余氏,别号紫荆夫人,这位是侠尊掌门,张开天张公子。”

紫荆夫人向张开天微一点头,张开天亦欠身回礼,说道:

“斟茶这种事,何需夫人亲自动手呢?”

紫荆夫人道:

“张公子是人中龙凤,区区小礼,公子自然是受得起的。”

老庄主说道:

“好了,紫荆,你到门外看着去,别走漏了风声。”

紫荆夫人缓缓点头,退出了门外。

老庄主接着说道:

“宝甲山庄存立于世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之所以能够维持兴盛,在江湖之中立足。其一在于保持低调,绝不谋求霸业、绝不强出风头而引来祸患。”

张开天点了点头,对此他早有领教。

老庄主说道:

“其二便是寻求强大的盟友,以宝甲换保护,过去千年,我们的盟友都只有一个,那便是——云州晨曦。”

云州晨曦是云州第一大帮,宝甲山庄与他们结盟,自然是上佳选择。

老庄主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瞧了张开天一眼,说道:

“但从今年开始,我们不打算再和云州晨曦结盟,想将结盟对象,转为张公子领导的侠尊。”

张开天心中一沉,但面对老谋深算的老庄主,还是克制住没有在面上露出来,两人目光交错,似在探询彼此心中所思所想。

过了一会,才听张开天说道:

“云州晨曦仍是天下第一大帮,老庄主此举恐怕有些失算了。”

老庄主摇了摇头,说道:

“梵腾已老,梵霄已废,梵璃梦不过一介女流,难成大器。而与此同时,放眼天下,侠尊人才鼎盛,又有公子这样的领导,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张开天细细咀嚼着宝甲山庄老庄主的这几句话,心中无由泛起一阵悲哀,他敏感地想到,就算自己和梵璃梦关系怎样好,怎么样愿意维护和平,但在侠尊和云州晨曦两大帮派之间霸主替换的关键时刻,两边还是不可避免要走到彼此的对立面上。

老庄主说道:

“老夫说了这么多,公子的意思是?”

张开天说道;

“兹事体大,我想回去之后再和帮里的人商量一下,再做决断。”

老庄主意味深长地说道:

“家中虽然千口,但主事只有一人,大伙儿商量来商量去,无非还是要公子决断。本来我们可以静待公子的回话,但老夫的身体……却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

“寒山七友之首的任春秋前日已经到了这里,一直要求与我见面,我以身体不佳为由一直拖着,若是公子不愿意或者要延时,那我也只有请任先生出马,帮我解决迫在眉睫的大事了。”

寒山居于云州东北,离此鸳鸯镇可谓千山万遥,而他竟能提前赶赴此地,足在此人敏锐的战略眼光和独到的战术思维,其人野心勃勃,虽然隐居良久,但还是一心要干一番大事。

宝甲山庄在云州据点众多,若是被寒山派捷足先登,对于侠尊发展空间,亦是一种挤压。

张开天虽然不愿与人为敌,但也不愿失了先机,便说道:

“既然如此,侠尊愿意与宝甲山庄结盟,一力维护宝甲山庄的安危。”

老庄主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宝甲山庄精心打造成两百套战甲,也将于克日送至弥山寨侠尊总坛。公子,请茶。”

两人相视一笑,张开天端起茶杯,美美饮了一气茶水,只觉入口香咧,不同平常,不由向茶杯中多瞧了几眼。

老庄主说道:

“此茶名叫苦龙井,入口虽香,但苦味绵长,没有数个时辰绝不能消散。”

“是。”

“此茶之道,如同育子,当初得子之时,以为得到至宝,无不欣喜雀跃,但后来抚育教导,却是人间十分辛苦之事,且至死不能脱心,正如苦味长留口中一样。”

他以茶喻人,必定还会有下文,张开天一边品茶,一边静静等待。

果然,老庄主轻咳一声之后,接着说道:

“我有两子,长子云涛,次子云飞,在我百年之后,我的基业,必定是由他们二人之一来继承。”

张开天说道:

“我虽然与他们交道未深,但从表面来看,云涛沉稳内敛,云飞聪明能干,都是合适人选。”

老庄主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公子过誉了,云涛虽然沉稳,但却懦弱,又惧怕担责,庄主之位若是由他担任,大权必定旁落。相对而言,云飞虽然冲动豪气,但却颇有担当,若是能加以磨练,他日必定成器。”

张开天说道:

“所以老庄主是属意岳云飞了?”

“不错,”老庄主说道:“所以我才请公子要在我死后监督权力交接,以防有人兴风作浪。”

他手腕一转,自手上取下一物,递给张开天,张开天瞧去,乃是一串念珠。

老庄主说道:

“此物乃是老夫长年随身之物,请公子谨收,彼时若有争执,还请公子以雷霆手段一裁。”

张开天接过念珠,慢慢说道:

“此乃庄主家事,张某一介外人,如何能够作主,不如请岳二叔敬亭主持大局,比我出面要更加稳妥。”

老庄主面上浮现笑容,道:

“他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但若是他存心偏袒云涛,便要请公子出手了。”

“是。”

老庄主安顿完了大事,心情放松,但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张开天急忙上前,就见他手中捂着一滩鲜血。

张开天急忙说道:

“老庄主,你病的很重,我随行的欧阳永是医药圣手,让他来替你瞧一瞧吧?”

老庄主又是一阵猛咳,说不出话来,只是缓缓摇摇头。就在此时,紫荆夫人匆匆推门进来,从张开天手中接过了老庄主,对张开天说道:

“拙夫之病,也不知道延请过多少名医,终是年老衰竭之症,仍是华佗、扁鹊在世,也绝难有效了。”

张开天默然,紫荆夫人又道:

“拙夫需要休息,公子请自回,奴家就不送了。”

张开天点了点头,缓步走出门外,轻轻闭上了门,刚才一幕,如同书页一样一幕一幕翻过,老庄主安排后事,可谓是煞费苦心,但他的计划,能够如期实现么?

他满怀心事,走出小院,却不防一人说道:

“公子出来了?”

张开天抬眼一瞧,只见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宝甲山庄的二庄主,岳敬亭。

张开天手中还握着老庄主岳敬山所赠的念珠,见到岳敬亭,指尖微一用力,将念珠挑入袖中,接着说道:

“是,二庄主一直在这里?”

岳敬亭敏锐地查觉出他话中的挪喻之意,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

“昊天甲已经穿在公子的身上,看来侠尊与宝甲山庄的同盟已经结下了。”

张开天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那件昊天甲自己穿在罩衣之下,岳敬亭仍能一眼看出,足见他在制衣造甲之上的功力。当下说道:

“是。岳二庄主好眼力。”

岳敬亭走上前来,缓缓说道:

“眼力好有什么用,生为二弟,一辈子便带着一个‘二’字,就算你功劳再大、技力再高,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主人。”

“二叔这话,似是话中有话?”

岳敬亭说道:

“公子刚才听大哥说了许多,可否也听在下说几句?”

张开天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岳敬亭说道:

“大哥偏爱幼子,意欲将嫡位传给云飞,刚才你们所谈,必定也涉及这方面的内容吧?”

张开天点了点头。

岳敬亭接着说道:“云飞性格偏狭不能容人,又急功近利,山庄落在他的手上,早晚落败,且自古废长立幼是取祸之道,大哥被紫荆夫人迷惑住了心智,所以才出此下策。”

张开天说道:

“在下有一事不解,你刚才明明自叹身为二弟永远要屈从在大哥之下,不能做一庄之主,如今为何又赞成立长不立幼?”

岳敬亭说道:

“我虽然郁郁了一生,但换来的却是山庄持续兴盛,个人的荣辱与家族的荣耀孰轻孰重,我心里自然有杆秤的。山庄让云涛来管,要比云飞管好的多,第一便是名正言顺,第二,云涛能容下弟弟,而弟弟却绝对容不下哥哥。”

张开天沉默良久,过了片刻,才说道:

“二叔有此见识,实乃贵庄之幸,但我已应允了老庄主,若不履行诺言,似乎有违侠义之道。”

岳敬亭说道:

“公子的侠义,天下皆知,在下也深有体会。当初魔胎横行,围攻逍遥山庄,公子为了报信,一路披荆斩棘,杀开血路。但那时正邪分明,公子为了正义,自可一无反顾。但如今宝甲山庄继位人之事,大哥已经昏蒙,他的决定只会导致宝甲山庄分裂、破败,还请公子三思!”

张开天未及回答,就见转角之处,一名少年匆匆跑来,口中呼道:

“师父,不好了!”

少年正是聂豪,张开天踏前两步,扶住脚步不稳的聂豪,问道:

“豪儿,发生何事了?”

聂豪瞧了岳敬亭一眼,俯身在张开天耳边轻声说道:

“你交给师姑的七彩玲珑玉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