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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十亭遇故友

梵冷香与梵璃梦本是至亲,容貌与气质都十分相似,智云中不见梵璃梦的时间已经很久,此时忽见梵冷香,又在阴暗的角落之中,难免认错。

他一喜之下,旋即怒恨交迸,自己朝思暮想的璃梦,居然已经和张开天这个眼中钉、肉中剌乘坐同一辆马车了。

他折扇一收,便要祭起飞瀑,直取张开天首级。

但有梵璃梦在,他却不敢妄动,因为梵璃梦不但武功修为要高过自己,而且武器装备也要比自己的好,要是她出手干涉,自己决计杀不了张开天。

正当他一犹豫、一愣神的霎那间,燕无忧、玉璎珞已双双出手,一左一右,分别抢攻智云中左右两翼。

他二人的武器都被智云中所毁,此番出门,各自从兵器库中挑了一把乘手的长剑,以作防身之用。

智云中听见动静,回过神来,只见两柄利剑已到了胸前,他的修为亦是精深,不慌不忙,双手分别疾出,在两人长剑中间轻轻弹了一下。

“铛铛”两声,两柄长剑分别剌空,智云中如蝴蝶穿花一般,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智云中露了一手高妙功夫,立刻喝道:

“住手!”

张开天亦道:

“无忧、璎珞,停下。”

他之所以喝止两人,是因为就算两人联手,也绝不是这位智云中的对手,若是再有所损伤,那便太不划算了。

燕无忧、玉璎珞停了手,迅速回到了张开天身边。

智云中瞧了张开天一眼,向车厢中道:

“璃梦,我是云中啊,请出来相见。”

别看他在其它女人面前语言轻浮,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是见了梵璃梦,他却恭恭敬敬,如同私塾学生看到了老师一样。

窗帘放下,梵冷香一言不发。

智云中心生疑窦,心中想到,梵璃梦有仙鹿为座驾,又怎么会让张开天步行推车?何况放眼四周,仙鹿并不在侧,由此可以推断,梵璃梦必定不在这里。

他立刻站直身子,喝道:

“你不是璃梦,你是谁?”

他手腕一翻,飞瀑剑应声上手,长剑一挥,一道凌厉剑气,径向车帘击去。

车帘一破,车中人是谁,便无法再遮掩了。

张开天生怕梵冷香神智未复,难挡智云中之招,单掌一招,一道沛然灵气激射而出,拦住飞瀑剑意。

轰的一声,尘土四溅,尘土之中,智云中哈哈一笑,说道:

“你虽出手阻我,但我却知车中必不是璃梦。”

以梵璃梦接近地境的修为,这种试探性的招数并不需要别人挡下,智云中的判断可谓十分准确。

张开天说道:

“车内的确不是梵璃梦姑娘,而是她的姑姑梵冷香前辈,你说话办事,最好客气一点。”

智云中是世家弟子,而在学无止境投靠魔界之前,云州晨曦、学无止境、佛音天籁世代交好,他自然知道一些云州晨曦的往事。

梵冷香昔年亦如梵璃梦一样,是武林之中的真公主,武功修为并不低,再加上有天香弓傍身,她的实际战力,只怕还在张开天之上。

当然,他并不知道张开天已服用了正阳丸,战力已经跃升了两个台阶。

自己孤身一人,并无外援,而对方有梵冷香、张开天,还有燕无忧、玉璎珞、玉琉璃,自己一个不慎,只怕反而会遭了毒手。

他虽然蛮横,但却不蠢,陪钱的买卖他是不会做的,当下强压自己的**冲动,一抱拳道:

“原来是冷香姑姑,那晚辈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他收起飞瀑,轻摇折扇,脚尖一点,飘然而去。

玉璎珞说道:

“这个奸贼倒行逆施,迟早必遭恶报!”

燕无忧恨恨说道:

“张大哥,就这样放走这个奸贼吗?”

张开天说道:

“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护送老太太骨灰去十方亭,不宜节外生枝。加上智云中武功不弱,要擒杀他还得多费一番周折。”

“哼!”玉璎珞说道:“下次一定饶不了他!”

“你若见到他,还是躲开为妙,”张开天重新推车而走,一边将上次遭遇智云中,险些被杀之事说了一遍。

“除了躲,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玉璎珞愁眉苦脸地说。

燕无忧说道:

“还有就是你的武功比他高,就可以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不用再怕他了。”

玉璎珞眼珠一转,说道:

“对对对,我要练好武功,张大哥,你来教我好不好?”

张开天想了一下,认认真真地说道:

“我的侠门武功自成一派,与你自幼所修炼的佛门武功并非一路,若要从头开始,实在得不偿失。”

玉璎珞说道:

“可是佛门武功与我这个人完全不是一路嘛,世界明明这般美好,我又这么年轻,却要天天想着什么‘万法皆寂、诸般皆空’,简直无聊死了。”

张开天推着车,没有接话。

玉璎珞又道:

“张大哥,你教教我好不好?”

张开天知道她向自己学武功不过是出于好玩,并不是真正要在武学上有什么进境,但也希望她能够真正掌握一门防身的绝技,不至于遇到危险时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当下点了点头,说道:

“好,既然你执意要学,我便收下你这个寄名弟子。但你我之间只传艺,不拜师,你仍然是无相峰的弟子。”

无相峰已经式微,身为侠者,自然不愿再争夺它的弟子。

玉璎珞喜笑颜开,叫道:

“师父,以后我就叫你师父了,请受徒儿一拜!”

张开天伸手拦住,说道:

“这些虚礼就免了,既然当了我的徒弟,便要以侠义为本,凡侠义之事,就算有再多艰难困苦也要去做,凡违背侠义之道,就算有再大的利益,也万万不可为之。”

侠者,是违抗暴权的先锋,更是富贵难淫的楷模。

玉璎珞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师父,我记下了。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张开天说道:

“修行之道,首在静心,而静心之要,首在净口,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直到中午休息为止。”

“啊?”玉璎珞万没想到是这种吩咐,而一边的燕无忧已经“扑哧”笑出了声。

玉璎珞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笑什么,莫非你以为我做不到?”

却听张开天“嗯”了一声,玉璎珞急忙闭上了嘴巴。

这么一来,场中安静多了,张开天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得以收摄心神,一边运行周天,一边推动马车疾弛,数个时辰奔跑下来,虽是汗水淋漓,却也从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说不出的舒泰。

玉璎珞、燕无忧各自催动灵力,施展轻功赶上,调息纳气之间,亦有少许进益。

来到一处山岗,燕无忧抬头瞧了瞧天色,道:

“张大哥,时值正午,是否先歇息片刻再赶路?”

张开天点了点头,缓缓停住了脚步。

众人聚在一起吃饭,玉璎珞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父,我不能说话的禁令,现在是不是该解除了?”

燕无忧忍不住哈哈一笑,梵冷香听这稀奇古怪的一问,数日来沉肃的脸上,也不由浮现出好奇的神色。

张开天见状,便向梵冷香说了一下收玉璎珞为徒弟的经过。

梵冷香听了,嘴角不禁露出莞尔的笑容,说道:

“张公子可有不少绝活,璎珞姑娘你要好好学习才是。”

玉璎珞点了点头,说道:

“对,我首先要学的,就是梦笔奇能。咦,冷香前辈你笑了。”

梵冷香轻轻松了一口气,说道: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她说了这句,抬起头来望着天边,眼眶之中似乎还有泪水滚动,但终究还是没有流下来,最后,干涸在眼眶之中了。

诸人吃过了饭,商议起程,经过数日,不觉已经来到了十方镇的边缘,从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约约见到十方镇的轮廓,再走一会,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玉璎珞、燕无忧忍不住各自欢呼了一声。

玉璎珞笑道:

“久闻十方镇繁华富集,是中原最大的集镇,既然到了这里,我一定要好好游玩一番。”

燕无忧伸手入怀,握住了那方叶梦影赠给他的锦帕。

只有梵冷香的表情是痛苦而复杂的,回到这里,就意味着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悲痛心情,将会不可避免地被唤醒,让她业已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裂开。

张开天说道;

“大伙儿再加把劲,咱们今天赶到十方亭再歇息。”

燕无忧双臂一振,就要推车前行,就在这时,玉琉璃突然说道:

“张公子,璎珞师妹,各位,贫尼也要告辞了。”

之前与张开天并不熟的时候,她称呼张开天为“大哥”,是想显得亲昵但却适得其反,只会让人觉得轻浮,此时称呼公子,虽嫌疏远,却是稳重之举。

玉璎珞诧异地问道:

“你要走?”

“是冷香前辈的话启发了我,”玉琉璃说道:“我知道自己从前做下种种倒行逆施之事,这几日来,一直耿耿于怀,刚才听了冷香前辈的话,才忽然想起,与其自己自怨自艾,沉浸于过去的错误之中不能自拨,倒不如振奋精神,作一些有用的事。”

张开天问道:

“你有什么打算?”

玉琉璃说道:

“我想回到无相峰,帮纯月师妹重建师门,以赎罪愆。”

她站起身来,向诸人各什一礼,径直向来路走去。

“等一下!”

玉琉璃停下脚步,转身瞧去,只见叫住自己的是玉璎珞。

玉璎珞说道:

“琉璃师姐,以前多有冒犯之处,从今往后,咱们做一对好好的师姐妹,好不好?”

玉琉璃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而去,有了方向,她的脚步也坚定了许多。

余下诸人收拾心情,继续前行,进入十方镇中。

十方镇仍如当初一样繁华,但维护它和平的缔造者之一的梵老太太,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众人走了数步,燕无忧凑近张开天身边,低声说道:

“张大哥,我先离开一下,等下到云州晨曦总坛会合。”

他与叶梦影分别数日,思念却是与日俱增,既然到了目的地,迫不急待的心情便更加强烈了。

余下诸人穿过长街,来到云州晨曦总坛外,这里静悄悄的,仍是那两名家丁在看守着大门。

瞧见梵冷香,两人急忙奔上前来,问道:

“冷香小姐,你们回来了,府里上下可都惦记……老太太呢?”

梵冷香平时很少和他们说话,只因地位悬殊,又何时拿正眼瞧过他们!此刻瞧着他们关切的面庞,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名家丁见她面色不善,料想出了什么事,便将早在口边的吉利话压了下去,其中一人说道:

“小的这就去通报,请各位在这里稍等一下。”

他飞奔入内,过了片刻,只听脚步轻响,一个轻脆的声音随即传来:

“哥,哥!”

张开天怔了一下,这不是妹妹张开颜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就见府门大开,最先奔跑着的便是身如乳燕一般的张开颜,她的身后,几道熟悉身影踏步而上。

最左侧的,是一袭白衣,儒雅风度的逍遥客,他的身侧,是一身劲装,英姿勃发的牧小柔,断了一臂的古南风隔着离牧小柔一人的距离,眉眼之间的沧桑稳重仍是让张开天感觉到非常的熟悉。

他们的表情都很欢快,久别重逢的亲人朋友再次相见,内心自然是愉悦激动的。

只是不见霁初晴,不知道她是否也来到了十方亭,又或者到别的地方去了?

没有见到她,张开天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看到其他人的笑颜,他的心情也在瞬间愉快起来,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与诸人围在一起。

张开颜吱吱喳喳地说道:

“哥,你总算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天,大伙儿都想死你了!”

古南风道:

“是啊,开颜担心你出事,最开始的时候整夜整夜的哭,直到微儿姑娘送信前来,她才不哭了,但非要来找你,于是我们大伙就一起跟着来啦!”

这便是侠尊四人到这里来的缘由,就听牧小柔说道:

“古南风,开颜整夜整夜的哭,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古南风见自己说漏了嘴,脸上不禁浮现出尴尬的表情,张开颜整夜哭泣的时候,便是他整夜整夜地陪在她的身边,两人的感情,似乎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他们久别重逢,相聚甚欢,却见府门内又走出来了一大群人,最先走着的是一位眉眼高挑的蓝衣少女,正是那名深得老太太器重的林微儿。

林微儿快步走到梵冷香面前,道:

“姑姑回来了!老太太呢?”

她与梵璃梦辈分相同、年纪相仿,所以称呼也和梵璃梦一样。

梵冷香摇了摇头,林微儿瞧向后面的马车,以为老太太藏在马车里,一边向马车走去,一边笑着说道:

“老太太还不下车,是等着微儿来扶吗?”

和她一起从府里迎接出来的女眷们也嘻嘻地笑了,似乎车帘一打开,老太太慈祥和蔼又充满风趣的面容就会出现在大伙儿面前。

车帘打开,马车里空无一物。

林微儿猛然转身,问道:

“姑姑!老太太呢?”

梵冷香无力地举了举手中的包袱,低沉地说道:

“老太太,她去世了。”

空气静肃了两秒,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顿,每个人都在细细品味这番话的份量,过了片刻,站在府门口的诸多女眷之中,已有人“哇”的哭了出来,接着便是一片哀声。

倒是微儿较能沉得住气,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走上前来,接过梵冷香手里的包袱,用目光向梵冷香询问了一下。

梵冷香点了点头,林微儿抱着布包,一言不发地向内室走去。

众人不解何意,一股脑儿的都跟在后面。

林微儿径直来到梵老太太生前静修参悟的佛堂,在供奉着香烛的香案前站定,接着从香案下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木盒,摆放在香案上,转身对诸人说道:

“老太太生前曾经有言,若有朝一日坐化而去,定将此盒与她同葬,只因此盒是她的嫁妆,更承载了她人生多年的记忆。”

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不少东西,有几封书信、一朵业已枯萎了的黄花,还有一支断成两截的木钗,和一柄小孩子用来玩耍的波浪鼓。

这些东西,想必对梵老太太而言有着极深的含义,否则也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收藏,更要将它们带到坟墓里去。

梵冷香瞧见盒中的木钗,眼泪忍不住扑簌簌流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难以忘怀的陈年旧事。

林微儿拿起最上面的书信,将布包放了进去,转身说道:

“老太太遗命,梵家上下跪听。”

“呼啦啦”一声,房里房外跪了一地,张开天等人虽不是云州晨曦中人,但因感佩老太太慈祥,因此也随诸人跪倒在地。

林微儿打开书信,念道:

“腾、霄、冲、香及诸媳妇、璃梦等诸孙、上下诸人:

人生千年,终有一别。吾之一生,夫妇和顺、子女孝恭,寿岁绵长、事事顺遂,虽未能实现当初建立云州晨曦之最终愿望,不算圆满,但也可说平安祥乐。如今寿终正寝,实属大限所至,诸人勿要悲痛,丧事亦勿铺张,以免损失吾之福报,只需要按照约定,将吾与云哥合葬一起既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