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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论诗与论策

张开天摇了摇头,说道:

“不会。”

高雅君一幅居高临下的口气,说道:

“不会吧,你既是来参加诗会,值此盛事,怎可无诗文相和?”

张开天怒气上冲,本想和他争辩,但转念一想,自己客居在此,又有要事在身,实在不应为了此等小事生气,便紧抿了嘴唇,默然不语。

高雅君见他不答,甚觉无趣,只得把目光又转向凌芳菲,见她亦未提笔,不由问道:

“年华小妹,你怎么不写呢?”

凌芳菲叹了口气,说道:

“本来是要写,也准备好了的,却突然没有心情了。”

高雅君见她表情郁郁,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说道:

“年华小妹,你有何愁事,何妨说给我这个大哥听听?”

凌芳菲白了他一眼,说道:

“说给你有什么用,还是等会说给堂主,让她老人家评判好了。”

说话间,大伙已经写好了诗句置于案上,仍是刚才拿上宣纸的侍女又将写好的诗句收走,站在丽玉柔座前,张开双臂,呈现给大伙品评。

诸人议论纷纷,各自出声评点,最后是高雅君的两句夺魁。

白茉莉高声说道:

“本次诗会,仍是高雅君夺魁,因此,诗魁称号,仍归高雅君所有!”

原来他已拔得了数次头筹,这在人才鼎盛、文艺

高雅君站起身来,得意洋洋,接受诸人道贺,同时更拿目光斜斜扫了凌芳菲一眼,盼望能得到她的称赞,哪知道道凌芳菲一手支颌、低头沉思,竟是没向自己这边瞧过一眼。

他本来十分高兴,但就在这一瞬间,又觉得再度夺到的这个“诗魁”毫无意义了。

他缓缓坐下,欢呼声和掌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词”、“歌”、“赋”的比试,参会诸人,也各展手段,一时之间,有人引吭高歌、有人慷慨陈词、有人感念流涕,而大众也为他们的表情所吸引,纷纷以声、貌相和,场中气氛热闹无比。

守祠叟饶有兴味地瞧着场中,他本就不喜欢寂寥,被迫在暗无天日的祠堂中呆了数百年,今天好不容易来到这样一处热闹的所在,自然要好好放松一番。

场中百人,只有三人对这场中热闹毫无兴趣。

第一个是张开天,他担忧魔界之事,心忧阵法之成,眼前繁闹,对他而言不过是煎熬而已。

第二个是凌芳菲,她之前一心要在诗会上夺得好名次,但自张开天以梦笔让她目睹了云州的苦难之后,她的心思,便深深陷入了对于未来的恐惧之中,以前醉心的诗词歌赋,忽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场中还有一人,目光亦完全不在正在进行的比试之上,而是时时低头沉思,偶尔在手中书简上划着什么,这个人,便是这次大会的主持人,诗堂堂主丽玉柔。

按理来说,她身为主人,应该是此次诗会上最为积极的人,却不知她为何也对正在进行的比试没有兴趣?

四场比试已毕,各有头魁获得之人,此时,白茉莉说道:

“诗、词、歌、赋,四科比试已毕,请堂主致辞。”

场中渐渐安静了下来,丽玉柔站起身来,说道:

“各位,诗词歌赋四艺,皆为盛世之事,各位能在四艺上有如此成就,一者乃是各位悉心钻研、业精于勤之故,二者亦是仰赖当今盛世,使各位有施展才华之机会。”

她娓娓道来,字如珠玑,在场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她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下了台阶,来到高雅君身前站定,说道:

“但自日前,九灵之一坠落,引动灾厄,彼处百姓死伤无数、苦不堪言……”她有意顿了一顿,将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下,意在启发,待众人思路都转到这上面之后,接着说道:

“更为可怕的是,灵力球是一同运行,如今崩坏其一,其余诸球必将受到牵连,不久之后,就将全部坠落,届时,丽州将不复今日之盛景,陷入永续之黑暗,而众位逍遥自在的富足生活,也将一去而不复返了。”

众人这才意识了此事的紧迫与重要,面上纷纷露出了担忧之色。

守祠叟长长出了一口气,既然丽玉柔对丽州之危认识如此,那么求她出手,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他踏前一步,正要接着话题往下说,却在此时,只听另一人接口说道:

“天地无情,肃杀;大道无义,虚妄!”

话音冷峻幽远,是来自诗堂门口,众人向彼处瞧去,只见一道黑色高冷身影昂然而立,随即便有一股寒风包围周身,令人战粟。

守祠叟心中打了一个沉,暗暗想道,不妙,怎么他也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丽州开天大长老,主张与魔界议和的第一人,幽冥离恨。

他大步入内,缓缓说道:

“玉柔堂主所言不错,此事实乃当下丽州最大之危机,牵扯亿兆生灵,必要妥善应对,才可防止大难临头。”

丽玉柔说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丽州开天长老幽冥离恨。”

幽冥离恨微一抱拳,道:

“堂主过誉了,在下此来,是代表丽州开天,一来向各位通报消息,二来,也是指一条明路,救各位于水火之中。”

他缓缓陈述,所主张的,仍是与魔界和谈之路。

诸人听了,议论纷纷,有同意者,亦有不同意者,大体情况与在丽州开天的堂会上相似,幽冥离恨历声说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待灵力球落尽,到时候我们也就失去了与魔界谈判的筹码,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也将比现在险恶的多。”

他转过身,目光盯着高雅君,问道:

“你说是不是,丽北高家的传人?”

幽冥离恨的目光深邃,看起来就像是两颗千年古冰,高雅君不敢与他对视,急忙低下了头,喉咙中发出类似呻吟的声音:

“兹事体大,我还要禀明家父,召开家族会议论定。”

“呵!相信贵家族是会做出顺应万民期待,又顺应天时的英明决定的。”他斜斜迈了一步,来到凌芳菲身前,道:“你呢?丽家凌家的宝贝女儿!”

他声音虽然不大,但自有一股重压之势劈头盖脸袭来,未料凌芳菲剑眉一挑,冷然答道:

“与魔界苟且?绝不!”

“哦?”幽冥离恨说道:“说出如此仓促的决断,你能担负起丽州灭亡的命运吗,小丫头!”

他手掌平平抬起,置于凌芳菲肩头,登时便有万斤压力施于凌芳菲身体,凌芳菲虽然勉力支撑,但重压之下,仍是摇摇欲坠,张开天见状,踏前一步,手掌平抬,接住了幽冥离恨这沉重一压。

凌芳菲压力顿减,似要脱力一般缓缓坐了下来。

幽冥离恨见有人竟敢阻止自已,再抬眼时,却是那个平平凡凡的云州小子张开天,一边诧异他的功体竟然能够恢复的如此之快,一边手上加力,要将这个不顺眼的家伙当场击垮。

张开天的修为是融合期顶阶,又重伤未愈,实力与幽冥离恨差着老大一截,幽冥离恨对他十分不满,手上自然不会留手,不过片刻功夫,张开天已是大汗淋漓,全身骨节不住吱吱作响,似要崩坏一样。

场中众人之中,大多数都会武功,看他虽然不敌,却也不屈,多有不忍之意,丽玉柔轻咳一声,道:

“幽冥先生,暂收手说话吧。”

幽冥离恨“哼”了一声,他虽然骄横,但丽玉柔的面子却还是要给的,当下缓缓收了手掌,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放心,我不过是试试他的修为,手上自然是有分寸的。”

“胡说,”守祠叟接口道:“你刚才的样子,分明是要他的命!”

幽冥离恨瞧了一眼迟迟发声的守祠叟,心中想道:

“刚才你怎么既不出声、亦不阻止,现在却来充当好人?”

他哪里知道,守祠叟刚才之所以不出手,亦是为了观看张开天的决心,看看他到底能为阻止魔界事业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已经看到了张开天的决心,守折不弯、宁死不屈。

在这个随波逐流的年代,像这样的年轻人,的确已经太少太少了。

两人虽是仇敌,但目光交汇之处,都已读懂了彼此心意。

丽玉柔说道:

“幽冥先生,奴家虽未见过这位小哥,但料先生此来,是为办事,非为结仇,你的主张大伙已经知道了,依奴家看来,这宜乎是目下最合适的应对之策……”

“不对!”守祠叟一指张开天,说道:“这位张开天是自云州而来,而云州地界亦深受魔界之苦,何不让他向各位介绍一下云州目下的情况,以及针对魔界之策略?”

此言一出,除幽冥离恨、凌芳菲等一二人外,诸人的目光俱都集中在张开天身上。

丽玉柔又细细看了张开天一眼,心中想道,怪不得此人神色、眼光俱都不同,原来竟是从其他诸州而来,当下说道:

“张公子,请说吧。”

张开天环顾四周,便将云州情况以及与魔胎抗衡一事略略说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通过先天八卦之阵到达此处之经历讲了,场中诸人听了,如醉如痴,半晌回不过神来。

丽玉柔叹道:“想不到云州生灵竟然如此辛苦。”

凌芳菲说道:“云州长年黑暗,尚能团结一致,对抗魔界,咱们丽州受灵力球之庇佑,千年以来生活并未受到影响,难道还不如他们吗?”

场中静悄悄的,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幽冥离恨冷笑两声,说道:“小丫头,口号喊喊就算了,要知道看戏容易,想入戏?那便难了!”

凌芳菲道:“我也不问别人,就问玉柔堂主,你的想法是什么?”

丽玉柔迟疑了一下,说道:“本来为丽州生灵计,奴家也同意幽冥离恨的主张,但如今既然事有转机,奴家还要再仔细思量一番。”

场中众人议论纷纷,有赞同幽冥者,也有赞同凌芳菲者,众人各执一词。

幽冥离恨知道丽玉柔乃是诗文领袖,影响力在江湖之中不可小视,亦不敢强逼于她,便道:

“既是如此,在下就静候丽堂主佳音了。”

他狠狠扫了守祠叟、张开天二人一眼,快步走了。

高雅君轻摇折扇,缓缓说道:“既然堂主有大事思量,我等也不便叨扰,加之诗会已毕,就此告辞。待下次诗会之时,高雅君必定准时参加。”

场中多有附和者,一下子,热热闹闹的场中便走了大半,只站着七、八个人。

凌芳菲轻声哼道:“缩头乌龟!”

她声音虽轻,高雅君却还是听到了,脚步一顿,若在平时,他必定不能忍受如此评价,但这一次,他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迅速离开了。

丽玉柔道:

“人各有志,何必强求?要走的始终要走,让他们去吧。”

场中留下的数人之中,一人厉声说道:

“我等宁死不愿投降魔界,请堂主带领我们与他们抗争!”

丽玉柔抬眼瞧去,只见他们皆是江湖之中寂寂无名之人,就算在诗堂之中,也是排名最末,幸好她记性惊人,还记得住他的名字,便说道:

“哦,原来是沈旗公子,沈公子勇气可嘉,玉柔亦深受鼓舞,不过眼下奴家还需仔细思量,请沈公子与诸位暂到别院歇息。”

沈旗见她居然记得自已,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由欣喜若狂,喃喃说道:

“堂主居然认得我,居然认得我……”

看他的样子,就算丽玉柔要他立刻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剪秋罗面无表情地说道:

“沈公子请随我来吧。”

沈旗等人随着她走了,场中只留下了丽玉柔、张开天、守祠叟、凌芳菲、白茉莉等五人。

守祠叟道:“数年不见,堂主风采依旧,这些年轻人,似乎对你崇拜的很呢!”

丽玉柔微微一笑,说道:“守祠说笑了,玉柔年纪已大、色相已衰,哪里还谈得上什么魅力呢。”

守祠叟喜道:“你还记得我?我刚才看你神色,只道你已经把我忘记了!”

他的神色,与刚才那位沈旗并无二致,亦是一样的狂喜。

他们都是丽玉柔的崇拜者,所不同的,不过是年轻与年老的区别罢了。

丽玉柔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

“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诸位虽我到后面雅舍再议吧。”

雅舍一侧,修有暗门,众人穿过暗门,眼见豁然开朗,又到了一处山水相依的妙处,这里光线充足,宛如白昼。

忽有一座精舍,修筑于山水之中,一侧是山,一侧是水,舍上高悬一匾,上书“静水流深”四个秀字。

守祠叟放缓脚步,叹道:

“原来静水流深是这样一个妙处所在!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可惜当年无福,未曾来过。”

凌芳菲说道:

“嘻,我可是来过好几次呢,这样看来,你这一大把年纪都白活了。”

守祠叟摇了摇头,心中似有无限唏嘘,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进了静水流深,只见这里的布置如外面的山水一样精致,亦如一幅漂亮的图画,房间分为两大部分,左侧摆满了琴棋书画各色古玩,显得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正如画中胜笔描写的精妙所在。

而左侧则留着一片空地,地上只摆着几个蒲团,正是画中的留白之处,给人以无限之遐想。

丽玉柔缓步入内,说道:

“请坐,茉莉,替诸人上茶。”

众人席地而坐,白茉莉端上香茗,登时,房中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守祠叟抿了一口,道:

“若能就这样与堂主对座,品茗谈天,不去管那些烦心事就好了。”

白茉莉亦在下首坐了下来,说道:

“若不是有这些烦心的事,你又怎么能到小姐的精舍里来,款款然当坐上客呢?”

守祠叟干笑两声,说道:

“茉莉姑娘,当着几个小辈的面,你又何必揭我的短呢?”

“嗬!”白茉莉掩着嘴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人,倒是越老越风趣了,当年你可是像一只木头一样,只敢远远地站着看呢!”

守祠叟被她揭破老底,脸上登时扭捏起来,场中气氛亦有所变化。

凌芳菲忍不住瞧了张开天一眼,看他是不是像一只木头一样,果然,张开天呆呆地坐着,似乎并未领会到其中的妙意。

丽玉柔轻咳一声,说道:“茉莉,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还是先说正事吧。守祠、张公子,你们的主张是什么?”

张开天说道:“建造先天八卦之阵,与神州其余诸州取得联系,然后……联合诸州之力,共商对抗魔界之法。”

他说完这一番话,场中静悄悄的,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守祠叟说道:“玉柔堂主、茉莉姑娘、凌姑娘,你们是什么意见?”

白茉莉瞧了丽玉柔一眼,道:“小姐,我先说?”

丽玉柔点了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白茉莉低头抿了一口茶,说道:

“小女子年轻识浅,要是说错了,大家可别见怪。”

白茉莉的年纪也不小了,但丽州中人修行有道、驻颜有术,所以她的容易并未显老,再加上她天生脸圆,一幅可爱模样,所以自称“小女子”,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