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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章十

持恒行所走道路乃是官道,一路之上,平坦如川,路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大多都是如持恒行一般,前往榷场进行交易的商队。彼时大宋与契丹榷场已是几经兴废,太平兴国二年,大宋便在镇州、易州、霸州、沧州设有榷场,后因宋太宗攻打契丹而悉数废置。待到太平兴国七年,幽蓟之师南返,才再置榷场于静戎军,却又在雍熙三年再度废置。此时方是端拱元年,距雍熙三年刚刚两年,宋太宗却又下诏,谓曰:“朕受命上穷,居尊中土,惟思禁暴,几欲穹兵?至于幽蓟之民,皆吾赤子,宜许边疆互相市易。自今缘边戍兵,不得辄恣侵略。”如此方是再开榷场,以供双方商贾交易。辽人嗜茶,偏契丹全境无处可产,俱是从大宋运入,而契丹牛羊,也颇受宋人青睐,是以这几种货物,却是交易的重头之在。

持恒行所携货品,主要以茶叶为主,另有香料、绢匹、锦缎之类的奢侈品,这也是契丹贵族最为喜爱之物。冷羿由毛河口中慢慢得知这内中情况,心中暗道:“难怪契丹屡屡南侵,原来是垂涎我大宋地大物博,虽然我未去过南方,不过想来北方苦寒之地,哪比得上南方沃土。听小毛头所说,他所去过的幽云数州之中,无一城可比德州,更遑论开封府和两浙、苏湖之地。现下我只须慢慢摸清商行出入契丹的手续,日后,若要单独潜入幽云,便可携带货物,假充商贾。如此一来,只需自己武功有成,则报仇可期。”

冷羿想到此节,不由得暗自高兴。待到客栈打尖歇息之时,他见陈越柔弱,再加心中喜悦,主动揽下洗刷马匹此种脏活累活,陈越便只须搬来草料,饲喂马匹即可。吕衡安排伙计轮流守护货物,冷羿与陈越二人睡在马厩内,吕安倒是被安排于他共宿一房。可吕安却是坚持不允,非要与冷羿一起睡在马厩。冷羿好说歹说,方才劝得吕安回房,但心中仍对吕安仗义之举感激不已。

冷羿正准备在马厩内铺下的干草上躺下便睡时,突然见到陈越站在一旁,不禁奇怪道:“你怎么还不睡?明日一早还要起来赶路。”陈越面露犹豫,小声说道:“可这到处都是马粪,臭都臭死了,怎么睡?”冷羿一笑:“你睡不睡是你的事,我可要先睡了,走了一天的路,累都累死了。”说罢,舒服地躺在了干草之上,仿似高床软枕,全然不像睡在马厩之中。陈越恨恨地跺一跺脚,气恼道:“这哪是人睡的地方?我这便去找吕管事,若他不管,我倒要看看到时少了我,他怎么跟契丹人打交道?”说罢,转身便向客栈里面走去。

冷羿嘟囔了一声:“正好把吕兄换来与我同睡,也比这娇生惯养的娘娘腔强上百倍。”陈越闻言,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叱道:“你说谁是娘娘腔?”冷羿不紧不慢道:“你觉得我是在说谁,我便是在说谁。”陈越气得俊脸通红,愤然道:“人……人们常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我既是同一商队之人,且不说是否依靠,又何必出言嘲讽?”

冷羿也觉自己话语重了一些,当下坐起身来歉然道:“小兄弟,我向你道歉。不过吕管事明摆着便是不忿那廖老四所为,迁怒于你,恐怕你就算去求他,也只会碰一鼻子灰。倒不如似我这般,不思不闻,只当是软床缎被,便尽可睡着了。”

陈越默然,心中也知道冷羿所言颇有道理,无奈之下,只得捏着鼻子,走进马厩,拣了一处稍稍干净的地方,铺上干草,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冷羿见他和衣而睡,顺手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两件衣服扔了过去:“虽然这天气白天还比较燥热,但晚上凉意也重,披上衣服,莫染了风寒。”陈越任由那衣服落在他身边,却没有伸手去拿,只是翻了个身,蜷缩一团,自顾睡去。冷羿一笑,也不管他,将包袱压在头颈之下,权作枕头,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天方蒙亮,吕衡便来催促起身。冷羿睁开惺忪双眼,却见陈越已然将昨日自己丢过去的衣物紧紧裹在身上,不由心中好笑,大声道:“起床了。”陈越低声嘟囔了两句,却还是未醒。冷羿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到陈越处,正要伸手去摇他肩膀时,突然,目光掠过陈越脖颈处,眼神一凝,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没有落下。冷羿敛去笑容,若有所思,良久,方才收回手臂,转身走回适才所睡的干草之上,取出一件衣服,揉捏成团,掷下陈越。这一下,不偏不倚正中陈越的脑门。

陈越这才醒来,揉揉慵懒双眼,看见将他打醒的一团衣物,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讨厌,好好地叫人起床,非要拿衣服砸人。”冷羿伸了个懒腰:“我叫了几遍,是你自己没听见罢了,你以为我想拿东西扔你?还不快点把衣服给我,商队马上就要出发了。”陈越这才将裹在身上的衣物连同冷羿砸他的衣物一起扔还给冷羿,冷羿胡乱塞在包袱中,二人洗漱完毕后,伙计也已将马车套好,准备出发。

此后一连数日,冷羿与陈越二人均是白天行路,晚上照顾马匹,睡在马厩之中。吕安心中歉疚,数次找吕衡说情,要换人来做。吕衡只是不允,吕安无法,只得暗中多次向冷羿道歉。冷羿哭笑不得,本来他就惯了做这些粗累活计,若要他似吕安一般,甩着两手看别人做,他倒是不惯。不过吕安此举,更让他觉得暖心,自觉当日并未帮错人。至于陈越,冷羿更是将粗重之活都揽在身上,让他只负责些轻松的事做。陈越倒也有些过意不去,屡次主动要做脏累活计,都被冷羿拦下。陈越心中纳闷,却也只得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