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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章十九

冷羿被沙乐南等人押出监牢,一直带到了冀州大堂之上,堂下早已围满了观审的黎民百姓。昨夜清河惨案发生后,消息迅即传到冀州,此处虽临近契丹,时有听闻寇边之事发生,但似如此血案,却是从未发生过。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不安的情绪似疫病蔓延,感染者众多。冀州本城百姓倒还略强一点,毕竟他们起居均在坚城之中,倒也还没有太过惶恐,可过往商贩,特别是准备前往契丹榷场的商队,却是吓得不敢再行北上,纷纷裹足不前,留在这冀州城内查探风声。

沙乐南将冷羿擒回后,便马上禀报了顾孟平。顾孟平心中知道倘此案不结,绝无商队敢贸然北上,朝廷今年所开榷场,税收也会大大减少,再加上案情重大,他便赶紧一方面立即派人前往德州持恒行了解商队及冷羿情况,另一方面张榜公告,午后便提审冷羿,希望能尽早了结此案,让商队可以安心北上。

这冀州大堂平日里虽然也不禁围观,但何曾一时之间涌入这么多人,只见堂下人头攒动,声如鼎沸,待见到冷羿被带上大堂之时,更是爆发出一阵喧哗之声,吵得坐在中堂之上的顾孟平也不禁皱眉不已。只见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两旁衙役高声齐呼:“威……武……”声音虽压不过堂下众人,却是官威十足,这才令诸人停口不语,喧嚣方歇。

冷羿站立堂侧,身后站着两名捕快,手扶刀把,牢牢地看住他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挣脱束缚,暴起伤人。也难怪沙乐南这般如临大敌,将冷羿看死,实在是客栈之中的众人死状给他印象太深。他也深知,这伙人武功绝非普通,恐怕不是一般的盗匪流寇,这冷羿虽然束手就擒,但难保他不会伺机脱困,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端坐堂上的顾孟平一脸肃穆,白皙脸庞之上,一对凤目死死地盯着站在堂下的冷羿。只听他断声大喝:“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冷羿抬头看了看顾孟平,又看了看他头顶之上“明镜高悬”的匾额,昂首道:“在下姓冷名羿。”

顾孟平想不到冷羿不但没有半分惧意,就连说话语气也不似待审囚犯,心中微怒,沉声道:“籍贯何处?”冷羿道:“籍贯定州。”顾孟平接着问道:“做何营生?”冷羿道:“在下本是德州持恒行商队的一名伙计,只因……”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顾孟平已重重地一拍惊堂木,满面怒容,厉声喝道:“本官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其它话不必多说。”

冷羿心知自己此时便如俎上鱼肉,只得低声道:“是。”顾孟平微微点了点头,接道:“你可知因何被带至此处?”冷羿道:“冀州巡检司总捕沙乐南误把我当作昨夜清河客栈凶手,才将我带至此处。”此言一出,堂下一阵骚动,窃窃之声传遍公堂之上,既有喝骂冷羿矢口抵赖,也有猜疑官府为求破案,随意拉人顶罪,更多则是静观顾孟平如何审问下去。

顾孟平凤眼一眯,冷羿此时的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没指望单凭寥寥数语,便可让冷羿认罪。但他自认已掌握重要证据,由不得冷羿不认,当下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沙总捕是否误将你认作凶手,本官自有推论,沙总捕,你且将如何发现冷羿,又是如何认定他是凶手,一一道来。”沙乐南拱手答道:“是,大人。”说罢,转身面向冷羿,冷笑一声:“世间凶徒哪有肯轻易承认罪行的,可惜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却是容不得你这等凶徒砌词狡辩,独存其身。”接着便将自己如何接到清河府衙报案求援,如何星夜赶赴清河镇客栈勘查现场,现场如何惨不忍睹,自己又是如何收到匿名告发,如何在荒野之上发现冷羿及血衣钢刀,冷羿是如何见到自己等人转身就跑,最后如何在自己重重围困之下方才束手就擒之事逐一道来。

待得沙乐南陈述完毕后,堂下已是群情激愤,喝骂连天,若不是衙役拦阻,恐怕早已冲上堂来,将冷羿生吞活剥。只是衙役拦得住人,却拦不住众人把冷羿骂了个狗血淋头,就连冷修远也未得幸免,更有甚者,将冷羿祖上统统问候个遍。冷羿紧抿双唇,却是一言不发。

顾孟平眼见堂下已渐失控,手中惊堂木“啪啪啪”连拍数下,两旁衙役齐齐将水火棍顿击地面,口中高呼:“肃……静……”数种声响交织一起,回荡于大堂之上,威严肃穆,方才止住了堂下的喧嚣鼓噪之声。

顾孟平大声喝道:“公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再有犯者,一律逐出公堂。”众人这才完全止住声息,静观后续。顾孟平扫了一眼堂下众人,这才将目光投至冷羿身上,肃然道:“冷羿,大宋律法所立之本,便是绝不枉纵一名凶徒,也不会冤屈一名无辜。今日本官开堂审你,既已容许百姓旁观,便是要将这件案子审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适才沙总捕之言你尽听于耳,既然你说他误将你认作凶徒,本官便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看你有何话说。”冷羿低头应道:“多谢大人。”说罢,将身一转,面向沙乐南,朗声说道:“沙总捕,你既然口口声声指认我便是凶徒,请问,可有任何一人看见我持刀行凶?”沙乐南嘴角浮现一丝讥笑:“客栈上下,一共二十四条人命,无一活口,就算有人见到你行凶,也早被你杀之灭口,又何来目睹之说?你早就算到无人生还,才敢在此大放厥词,意图蒙混过关。”

冷羿强压心中怒火,高声道:“难道你认为凭我一人之力,便可尽屠客栈中人?”沙乐南不屑道:“凭你一人,当然无此可能,所以你还是趁早供出同伙,略略将功赎罪,以求轻判。”冷羿大声喝道:“既然沙总捕也知凭我一人之力,绝无可能造此惨案,为何你发现我之时,只有我孤身一人身处荒野,我的同伙又去哪儿了?难道他们抛下我,就不怕我将他们都招出来吗?”沙乐南一时语塞,强自道:“许是你们内中分赃不匀,又起纠葛,他们才将你抛至荒野。”冷羿怒道:“若照沙总捕所说,他们何不将我一刀两断,永绝后患,更来得干脆?”

沙乐南之前虽也想到此事,甚是费解,但顾孟平催得急促,也来不及细细考虑,便将冷羿带至公堂受审。此时冷羿所言,直指疑点,沙乐南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已是冒了出来,却无言以对冷羿之问。

冷羿见沙乐南回答不出,转身面向顾孟平,道:“大人,我实是新加入持恒行的一名伙计,刚刚加入商行,便被指派随商队前往涿州榷场,此事德州持恒行东家栾守敦可为证明。昨夜宿在清河镇客栈之中,半夜时分,一伙黑衣人袭击商队,我虽奋力抵抗,仍是不敌,被贼人首领击晕过去。醒来之时,便已身处荒野,一把钢刀丢在身侧。沙总捕乃是接匿名告发,方才寻找到我,照我估计,十有**乃是贼人所为,让官府将矛头指向我,他们才可逃之夭夭。”

冷羿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堂下众人听了,也不禁悄悄议论起来,只是声响小了许多。顾孟平万没想到,沙乐南三言两语之间,便被冷羿驳得哑口无言,心中愠怒,却不露声色道:“照你所言,乃是沙总捕冤枉你了?”冷羿昂首道:“正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