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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3

那叉竿好巧不巧, 正落在了陆九思的脑门上,和在藏中撞到的地方左右相隔不过寸许,可谓是旧伤未愈, 又添新伤。

他踉跄着退后了半步, 被江云涯伸手扶住。

江云涯一手扶着他的后背, 一手干脆利落地射出道剑气,将叉竿斩成两截。

断成两截的竹竿骨碌碌地滚出一段距离, 撞到了崔折剑的鞋尖上。

崔折剑小心地抬起脚,避开竹竿,疑惑地问:“哪来的竿子?怎么断了?”他想了想, 要是让这竹竿在地上滚着,兴许会害人跌跤,便弯腰追出了一小段路。

“陆师兄, 这两截……”崔折剑捡起两截竹竿握在手中,正朝回走,忽见竹舍的正门从内打开,这间清雅住所的主人从屋中走了出来。

“祭、祭酒大人?”

崔折剑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只是跟着陆师兄和江师兄到处散心,就能撞见学院祭酒。

敬仰许久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 他双颊猛地涨红,情不自禁想靠近对方,看到手中握着的两截竹竿才羞愧止步。

“不是,不是我……”崔折剑心中大急,说话也变得磕巴起来。

祭酒在石阶前停下步子, 看着他温和道:“先把竿子放下吧,靠墙放着,就不会有人踩到了。”

崔折剑附和道:“大人的话太在理了!”

说完这一句,他又想挤出些夸赞的话,奈何胸中墨水有限,吭哧半日也没能再憋出几个字。他不由想道,祭酒大人当真是仙风道骨,他半天没说话,对方也没出声催促啊。

等他打好腹稿,抬起头来准备吱声时,才发现祭酒根本没有看着他。

崔折剑:“……”

“你来找我,是有事吗?”祭酒轻声问。

陆九思动作敏捷的捂住了额头,用手掌挡住被敲出来的红痕,应声道:“嗯。”

对方的目光虚虚落在他身上,轻若清风,爽如朗月,让他想起对方在藏中替他擦药时,手指带来的也是一样冰冰凉凉的触感。

“你之前落了东西在藏里。”陆九思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那条素白绸带,“正好我捡到了,就给你送过来。”

对方笑了笑,道:“有劳了。”

陆九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当真为对方考虑,他就不该把这条绸带拿出藏。对方丢了东西,自然会回去找,他从中一作梗,反倒是折腾了。

他壮着胆子问道:“我替你系回去吧?”

对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陆九思就当他同意了。握在手中的绸带瞬间像是变作了剪烛时迸出的烛花,烫得他指尖发麻。

这绸带原先是系在对方双眼上的。要和对方离得很近,才能把绸带系回去。

他的手指会碰到对方的发丝,甚至会从那柔顺的青丝中穿过。他的鼻息就落在对方领口,甚至会从衣衫的缝隙中钻进颈侧。

“小师叔,我来吧。”

江云涯出手如电,在陆九思看清楚他的动作前就夺过了绸带,脚下生风,绕到了祭酒身后。

他神情肃穆,不像是要顺手替人系条绸带,像是准备上战场杀敌似的,肢体也极僵硬,手臂一抬,便将那条绸带从祭酒的眼前绕了过去。

陆九思忙道:“轻一点。”

祭酒倒是笑得温和,但他怕江云涯动作粗暴,伤到对方。

江云涯抿了抿嘴,指尖拈住绸带,尽可能克制地、轻缓地把两端合拢,利索地打了个结。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刻退开。

“小师叔,东西已经还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江云涯两眼巴巴地看着陆九思,“快到开饭的时辰了,我有些饿了。”

陆九思最招架不住他这种两眼湿漉漉,满是期待的目光,半是不舍半是遗憾道:“那……”他看着那绸带系得不甚好,有些偏了,不知道祭酒能不能习惯。

祭酒伸手扶了扶绸带,缓声道:“不如在鄙舍用一顿饭,省得匆匆忙忙赶回去。你们意下如何呢?”

江云涯不想答应。

陆九思不便作声。

崔折剑最是痛快,心中郁结一荡而尽,想到能和祭酒大人同桌而食便脱口道:“好!!”

祭酒笑道:“请。”

几人进了屋。

屋中布置十分清简,正堂中只有五六张竹椅,数张小几,此外连些屏风、香炉、花插一类的摆设都没有,空空荡荡。好在四下开窗,有窗外风光入眼,远胜世间富贵人家满墙满屋的花鸟画。

陆九思又是想多看看对方的住处到底长什么模样,视线又不想离开对方,一时间忙不过来,只恨自己没多长双眼睛。

“没有打扰到你吧?”陆九思谨慎地问。

“我原本也要宴请澹台兄,现下不过是多添几副碗筷罢了。”祭酒走到窗边,扬起手招了招。

一只纸鹤穿过窗棂,翩跹而入,停在他的手背。

那纸鹤浑身素白,翅尖洒着金箔,翻飞时身姿优雅,宛若活物。

陆九思看得有趣,很想问问这是什么法术。

“这是妖族的千里传音术。”澹台千里倚在竹椅中,懒懒从袖中取出一张笺纸。他双指翻飞,不出多时便折出了只模样相仿的纸鹤,不过眉眼间不似先前那只灵动,只能算作粗具其形。

澹台千里探出指尖,在纸鹤头上一点,原本毫无生气的纸鹤就扑腾了两下翅膀,颤颤巍巍地从他手中飞了起来。

那纸鹤横冲直撞地向陆九思飞来,将将要撞上他前,忽的悬停在空中。

“想学吗?我教你。只要——”纸鹤的长喙一开一合,吐出的却是澹台千里的声音。

陆九思伸手捉住纸鹤,手指一紧,把它的长喙拗了下来。过了片刻,他又将那只纸鹤揉作一团,当作废纸塞进袖中。

陆九思:“不好意思,下手快了,没注意力道。”

澹台千里眯眼笑了笑,手指在几案上一点,那只还在扑腾的纸鹤便像是断了提线的木偶,瞬间生气全无。

“只是个小法术,日后你们上封教习的课,他也会教的。”祭酒对众人笑了笑,那点剑拔弩张的氛围还没成形便消散了。他抬起手背,贴着那只洒金纸鹤的脑袋交代道:“来了三位新客,多备些饭菜。”

纸鹤尖尖的脑袋一点一点,好似真的用心在听他的话。

问过众人有没有忌口后,他才轻轻摸了摸纸鹤的头顶,任它乘风而起,飞出窗外。

半炷香后,一名扎着双髻、眉眼讨喜的小道童迈着短腿小跑进竹舍。

他双手各托着一盘菜,因为走得急还喘着粗气,一进屋便道:“大人,你就是心地太好了。这些来蹭饭吃的,让我都打发了便是,为什么次次都要留人用饭?”

他皱着眉头较真道:“虽说学院后山也种了瓜果蔬菜,但我们是真滴会被吃穷的啊。”

祭酒笑着弯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记住了,下回不留那么多人。”

小道童这才点了点头,像是一家之主般招待众人道:“既然大人发话了,你们就先坐下吧。我看看,这有一二三四……”

每数一个数,他短短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仿佛看到了自家祭酒被人骗吃骗喝、穷困潦倒的未来。

忽然间,他瞅到了一个熟人。

他们不久前才见过面,彼此都还记得对方的样貌。

陆九思挺喜欢这个替他解过围的小道童的,弯了弯嘴角,俯下身看着对方道:“又见面了啊。”

小道童盯着他看了半晌,嘴角忽的往下一撇。

陆九思疑惑道:“怎么了?不高兴了?”都说六月的天,孩子的脸,原来不是没道理的。上回两人见面,明明都还挺开心的啊?

“大人!”小道童把手中的菜碟往桌案上一放,气鼓鼓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多做几个菜?”

“我们是路过,刚来的。”没想到这间竹舍居然是个小道童当家,祭酒真的是随性得很了。陆九思有些好笑,替对方分辩道,“祭酒大人事先也不知道我们会来,没法先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啦。”

他模样生得好,对着小孩儿又颇有耐心,哄孩子向来很有一手,这回却马失前蹄了。

那小道童鼓着双颊,双手叉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看着祭酒,道:“都怪你不早说!喜酒摆得那么寒碜,旁人该笑话我啦。”

陆九思软言软语安慰道:“没人会笑话你的……什么酒?”

“小孩子胡闹罢了。”祭酒笑了笑,伸手请众人入座,“都先坐下吧。”

小道童不服气道:“我才没有胡闹!是大人你说的,这次出关就要——唔唔。”他张着嘴,呀呀了两声,却没法再囫囵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胡乱挥着两条短胳膊,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儿。

可惜禁言的法术对一个小道童管用,却管不住屋中另一只大妖。

澹台千里给自己斟了杯茶,笑道:“祭酒何必瞒着?这事也瞒不住。以你的身份,学院定然要当作头等大事来操持。”

“届时不知有多少修士,都盼着能吃上你的这桌喜酒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万真的很难日,我有点意识不清了,醒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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