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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真是个普通女儿家吗

皇帝才禁足了三王爷不久,一直没有怪罪成贵妃,现在事儿闹到了成贵妃这里,成贵妃也被禁足了,甚至身边服侍的人都直接换掉了。

贵妃殿里的一应宫人,不管是近身的还是打杂的,全部都交给了苏逸轩。

苏逸轩三人在贵妃殿里,半晌没有他们的事儿,也不敢离开,生怕错过什么,不过演戏吗,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的。

终于轮到他们了。

成贵妃多年以来皆有梦魇的毛病,这梦魇是魇症,伤神的很,说到底,其实不是人的脏器出了问题,调理即可,而是一个长期的心理病,涉及大脑。

医药可以调理五脏六腑,可以打通奇经八脉,没有人听说,药物可以医治大脑的吧。

这便是心病难医的原因了。

魇症多用安神的药,方子很多,可以用许多药治,却是这病不容易好,饶是成贵妃尊贵至此,也是试了数种药。后来几年前,终于换成了现在的药方,也就是含有牵心草一味的这一方子。

方子是宫外传来的,说是游方郎中开的,三王爷孝敬,俸与成贵妃,贵妃一试,竟然果真有效,这边满世界寻着牵心草,最终在西域寻得,引为贡品,年年就那些数,稀少精贵的很。

这是宫人都知道的,无需审问。

这郎中早就无从查证,三王爷更是不知情。

这房子蹊跷,但是总是数年之前的老方子了,正常人觉得,哪有人能未卜先知至此?在几年前的方子上动手脚?

事实上,成贵妃确实动了手脚。

权威之争,布局谋划动辄十几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这几年前的方子动动手脚有何难啊?柳溪澜心里想。

贵妃用了牵心草,自己在方子上提高了药量,每次用药,皆存些草药下来,不知何用。

若不是此次三王爷手下七杀殿老五仓皇行事,将贵妃的千纤草用于制作香囊,嫁祸于二王爷。必不会有人察觉此事。

皇帝的担忧不无道理,弱势都给皇帝用上,得了痴症,江山剧变,三王爷才有机会。

若是真有这批草药,成贵妃谋反之罪必然逃脱不了。可是明明应该在成贵妃店里的牵心草,此时却尽数不翼而飞了!

不过这对成贵妃来说是个好事,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但她觉得这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帮自己,宫中,能生存运气也是很重要的。当然,更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神机妙算,早已转移了。

成贵妃知道三王爷绝食装病,只不过是表象,三王爷武功高强,怎么可能绝食几天便形容枯槁呢?这不过是苦肉计吧!只是这苦肉计针对何人,成贵妃实在不得其解!既然不知又无从猜想,沉默以待好了。

反正没有物证,罪名落不到她头上的。

现下成贵妃禁足宫中,倒也是优待有加。贵妃宫中一众宫人全部都被更换,即使奶娘嬷嬷也被苏逸轩带到刑部大牢去了。

贵妃店里本就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眼下皆投入大狱有待审问。这一时间,刑部的大牢竟然全满了。

柳溪澜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何必?那不贴身的宫女太监,根本不需带来,他们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便只带走涉案的那个熬药的小宫女即可啊。”

不过这是皇帝旨意,说都带走,那必然是一个不留,天子岂有戏言?苏逸轩笑笑,“澜儿,你只知查案,却不懂宫中人心权衡,这便是皇帝给贵妃脸色看的。”

是个态度,叫成贵妃谨言慎行,收敛**,告诉成家,功勋卓著亦是人臣。要懂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之心,切不可托大自傲。

这就复杂了,这是人心之术。

思言公主点点头,“苏公子,别看你只是个捕快,你倒懂得政治权衡之术,你如何知道?”

苏逸轩不会到,只是耸耸肩,看看柳溪澜。

心有灵犀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柳溪澜明白了,这便是太傅公所教,这位太傅公确实有趣,怎的教的苏逸轩尽是这些?政治平衡之道,武艺天下之道,君臣制衡之道?

似乎并不止想将苏逸轩培养成皇家的好臣子,而是似乎更想把苏逸轩培养成,天下的好君王?!

柳溪澜突然一个激灵,她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涌上心头,这苏逸轩该不会是哪朝遗孤吧?

可是,本朝建朝以来,历代皇帝勤勉政事,才开创了这盛世之治,太傅公学富五车,自然知道这对天下黎民百姓天下苍生,是何等的好光景,若是朝代反复,想必百姓所受之苦比皇家流落之苦更是要痛苦千百倍的。

怎的会培养一个遗孤?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要审问个结果出来,若是审问,便从最基本的开始,他们四人是绝对人手不够的,须得刑部的人帮忙。

柳溪澜写了些问题,都是些极其简单的,拿给他们,便说,“有与她答案不同的才带来,一样的便释放了吧。”

苏逸轩笑,“慢着,怎么能释放?”这小女人真实单纯,“皇上说带进大牢,若非皇上批准,不能放,不过麻烦你们好吃好喝的,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莫要委屈了他们。”

苏逸轩知道,这一众人虽然可能有眼线,可能有探子,肯定连二王爷的人也有,但是这牵心草的事儿,如此重大,牵涉贵妃权谋核心,且布局多年,大多数人必然是不知道的。

得重点人物才能知道。

重点便是两个人,一个是煎药的小宫女,另一个便是这奶娘嬷嬷。

煎药的小宫女名叫林佳,平素跟林玉是一起的,在分管的时候也就是因为二位都姓林,所以开玩笑一般的分在了一起,原是无多少缘分的。

小宫女林佳被带来时满脸惊恐,她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惊慌的摇着头。今日煎药本是她为贵妃准备药材的,就如同往常一样,可是不知哪里来的歹人,将她一掌击昏,她便晕在那里,醒来便已知坏事了。

“那你每次煎药都是多少药量?”柳溪澜看她小小年纪,已经吓成这般,想想如若是自己的时代,这孩子还受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呢。

林佳跪在地上,“回禀姑娘,二两。”

柳溪澜惊堂木一拍,“胡说!贵妃若用二两药,便会中毒,此事已然查出,你窝藏的药草在何处?”

林佳浑身发抖如筛糠一般,她是真的不知。

柳溪澜审问的犯人好人证人实在太多了。她也不用刑,定定的盯着林佳,林佳被她眼神看的发毛。

“姑娘,我虽是奴婢,也有父母兄弟,我若是认罪,随便说个地方,虽可以刑狱之灾,但是终不能查到,最终也必是死罪,还是带罪而死。”林佳双眼通红,直直的看着柳溪澜,这是她全部的勇气。

“奴婢真的不知,反正横竖都是死,我还能清清白白的去死。”林佳一副赴死神态,努力跪直。

而苏逸轩那边也不顺利。

苏逸轩在审问奶娘嬷嬷。

那嬷嬷年纪大了,跪不直,一个劲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现在贵妃店里没有草要被搜出来,她知道也是不知道,还能有人撬开她的嘴?

这一关若是挺过去,成贵妃自然会想办法来解救她。奶娘嬷嬷是成贵妃的奶娘,成贵妃从小由她照顾,经历了青涩的少女时代,算尽心机的后宫争斗。感情是很深的。

她相信,成贵妃定会来救他,若是不能来,贵妃自保便可,她一心都扑在成贵妃身上,成贵妃就如同她的女儿一般,母亲为女儿赴死,这有什么难的?

所以奶娘嬷嬷丝毫不怕,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宫禁便要落锁下钥了,柳溪澜和苏逸轩什么也没问出来。

刑讯不是片刻的功夫,细碎的小把戏多着呢。

柳溪澜眼神有些残忍,她其实也不喜欢用非常不人道的手法对待犯人,她觉得这样做不仁义,只是现下这事紧急,若是问不出来,皇帝问罪,受伤的可是他们三个。

不管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罢,为了真理也罢,柳溪澜决定放弃自己的底线,折磨她们一把。

“便是若不回答,就不许睡觉!”柳溪澜叮嘱狱卒说。

纵使折磨,柳溪澜也不想见血。那些什么手指穿针,烙铁加身,这些柳溪澜还是见不得的。

她用的,这是熬鹰的方法,最是能让鹰驯服。所谓熬鹰,就是把鹰抓来,几天几夜不许睡觉,一旦鹰犯困睡觉,边击鼓鸣锣。

那悬崖上的金鹰,何等的野性,素来是食物链顶端的强者,又是极高傲的性子,从不屈服。饶是什么方法,都难以驯服。唯独这一种。若是通过这种方法,单单是熬着,不出几日也便能够乖乖听话了!

“这是何方法?”苏逸轩不知道傲鹰的故事,他觉得不睡觉便不睡了,这能有什么用?

也是,苏逸轩是习武的,他若是不睡,能比普通人坚持的久一些。可是这小宫女林佳和奶娘嬷嬷二人皆是普通人,没有武功,更不要说内力,若是几日不睡,精神会崩溃的,在崩溃之前,任何人都会愿意,用一句实话,换取休息片刻。

“这方法高妙。”欧阳辰逸笑着,给苏逸轩解释。他最喜欢给苏逸轩解释东西了,苏逸轩从小就聪明过人,凡是过目不忘,所以懂得也就多,欧阳辰逸只有在解释医药时才能享受这种“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教你”的快感。

“这方法好,滴血不沾,还能把人变成疯子。”欧阳辰逸问柳溪澜,“如此残忍而不见血的方法,亏你能想得出来,你真的是个普通女儿家吗?”

柳溪澜两眼一翻,“我可不想用这样的方法,我希望她们早点说,别逼着我做坏人!”

若是警察不做坏人,那这世上便没有坏人了,毕竟善恶相争,总有一方要受到惩罚,恶的一方,就算是有再多的理由,也一样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柳溪澜就遇到过好多次无奈的将好人抓走,可是这没办法。

法律就是法律,是一把利剑。容不得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