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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怕是一辈子不会嫁人了

徐瑾则是面露凝重,“在下不以为然。”

王爷可下过棋?想赢你,横冲直撞,很容易,可是对方处处留后手,时时控制场面,他是想吃光你的棋子儿,然后再将军。对方恐怕不是想要打击王爷,是想把王爷和成家一起连根拔了。

成贵妃从匪类手里救出,三王爷陪侍了汤药,晚上皇帝就来相问。

成贵妃是皇帝多年钟情的,她这次出事,皇帝是发了很大的火,为了救贵妃,还调集了皇城周边的兵马,现在那些兵马还没有离去呢。

千里红尘妃子笑是世人所鄙夷的,但是这丈夫爱惜妻子却是值得称道。一时间成贵妃与皇帝竟在坊间传为佳话。

可是这佳话对于成贵妃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她实在气不过。不但自己多年经营的密道被人一锅端了,皇帝来她殿里,还说这宫中的事儿不必她再多操心。

说是关心她,其实是削了她治理后宫的权利。

这说明皇帝已经起了疑心。

毕竟这次的事情涉及后宫的药物,这些药都是经过成贵妃之手的,可是押解药物的镖局竟然是与山贼串通,这内宫琐事外人不知,可是皇帝能不知道吗?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一时无隙可查罢了。

这件事居然以这种方式被端到皇帝面前,皇帝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成贵妃就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实在是说不出的苦闷烦躁。

“落秋,”她叫自己的贴身侍婢,“本宫实在烦躁,你陪本宫出去走走。”

落秋姑姑是成贵妃的陪嫁丫鬟,是成家从小买来的小丫鬟,和成贵妃一起长大的,后来又和成贵妃一起进了宫,经历了许多事。多年来不论宠辱,都是陪着成贵妃的。

她没有出嫁,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嫁人了,就是为陪伴贵妃左右。

在成贵妃心中,落秋的地位是有所不同的。

落秋跟着成贵妃,身份地位比普通的奴才高出不少,宫里宫外的人见到她都要叫一声“姑姑”的,落秋虽然被叫做姑姑,但是人年轻和婉。她和成贵妃宫中其他人不一样,阳光开朗的多,笑起来恰如人间四月天一般。

因为有了些年岁,更加的温润,像是被打磨的极好的玉器一般。

落秋陪着成贵妃在御花园里逛一圈,正好遇见了刘珍妃。

刘珍妃满面喜色,成贵妃这次被劫,表面上被皇上宠爱有加,天天都要去看望,日日都在眼前安慰,皇帝叮嘱全后宫的人,不得叨扰成贵妃安养。

这后宫大权,就落在了刘珍妃手上。

刘珍妃是刘氏的直系,太子妃的亲小姑,刘氏是名门,刘珍妃入宫后身份地位就不低,只是在成贵妃面前难免要矮上一头。

即使是现在,自己手握实权,还是依旧得向成贵妃行大礼,只是她心里过不去,难免出言尖锐,“贵妃娘娘,那日被强匪掳去,怎的不在宫里养着,反而出来吹风?”刘珍妃说,“娘娘风头太多,强匪之祸,安知不是娘娘和娘娘母家太过强势之故?”

这是说成贵妃和成家处处压人一头,到处结仇了。

成贵妃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这刘氏一族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倒是落秋出演讽刺,“珍妃娘娘,谨言慎行,匪祸谁能预料,倒说的像是娘娘知道个中缘由似的?莫非不会旁人,便就是娘娘母家被压了势力,这才不计方法强出头?”

落秋这么一所,刘珍妃立刻不敢说话了,成贵妃还是气势压人,她一瞪凤眼,隐隐约有威仪。

“娘娘不要往心里去。”刘珍妃带着人不高兴的走了,落秋才出言对成贵妃说。

成贵妃也不说话,只是继续逛去,落秋则越来越沉重,她已经数年没有这种感觉了,跟着成贵妃也成了一种习惯,只是这旧日的记忆一起涌上心头,她知道她真正的主子回来了。

因为御花园那湖边第三棵柳树上挂了一串红绳系紫璎珞的风铃。

“真能来吗?”思言公主问。

柳溪澜一副宫女打扮,“公主慌什么,晚上就知道了。”

那风铃的系法和位置,都是按照那联络书上写的来做的,上面说,成贵妃处有一心腹之人,只要到御花园湖边山石左边第三棵柳树下挂一串红绳的风铃,并系上紫色的璎珞,那人看见了,晚上必然到达约定的地点。

约定的地点是处荒废的宫殿。

那宫殿颇有些离群索居的味道,冷宫是冷僻,这里是荒凉。如果有人在这里生活,定会觉得这里是一处活死人墓了。

这么荒凉的地方,谁能想到,曾经是皇帝最爱的女人所居之地。

大殿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匾额,“安怡殿”,这是当年安贵妃所居的宫室。当年安贵妃获罪,全家皆受牵连,就连腹中之子也要因宫刑一并落了,皇帝不是不知道安贵妃冤枉。

只是朝堂之上,利弊权衡,有许多无奈之举,朝朝代代,不知道除了多少杨贵妃,又有多少死在了马嵬坡,只是帝王家的“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实在是太难了。

柳溪澜感慨,思言公主却不以为然。

思言公主知道了柳溪澜要找成贵妃身边的眼线,非要跟着来,柳溪澜没办法,只得带着她。

带着公主多有不便,但是也有方便的地方,公主晚上睡不着,非要出来溜达,皇宫是她的家,溜达到哪里不行啊?这地方皇帝虽然没有再叫人住,但是也没说不给人进来啊,公主就算过来是为了看看这夜半无人私语时的长生殿也是理所当然。

柳溪澜不需要穿夜行衣,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就行了。

殿中还能看出当年奢华的痕迹,处处讲究,浓情蜜意,只是现在蒙了尘,结了好多层蛛网,柳溪澜和思言公主找了一处坐下,默默地等,这不知道等到何时呢。

门开了,月下一个身影闪进来,悄无声息的。

柳溪澜一惊,怎么是落秋姑姑?她赶忙低下头,落秋姑姑也认识她,如果被抓到自己私自跑进宫里,皇帝不知道会不会生气,成贵妃就不好惹,一定会抓住自己的小辫子。

落秋姑姑曾经送成贵妃的礼单到丞相府,柳溪澜见过,思言公主也很奇怪,“你到这儿来干嘛?”思言公主说。

思言公主是机敏。她们在宫中到处乱走,走到这废弃的安怡殿已经是惹人怀疑了,这落秋姑姑是成贵妃的心腹,她得找借口搪塞过去。

柳溪澜本来还担心思言公主,没想到思言公主的反应这么快,她已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要往外走了。今天等不到联络书上那人,可以明天再等,万一被成贵妃抓住了,可就难办了。

没想到落秋扑通一声跪下。“奴婢参见小主人!”

这是怎么回事?

殿里乌黑一片,落秋是把思言公主当作什么别的人了?思言公主一脸莫名其妙,柳溪澜倒是淡定,“你果真不忘旧情?”她压低了声音问落秋。

“矢志不渝。”落秋说。

柳溪澜走到亮出,落秋这才认了出来,“相府柳小姐?”她也很迷惑,她以为叫自己出来的必然是小主人。怎么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你不用惊讶,是嬷嬷叫我来找你的,你的小主人另有其人,不是我。”柳溪澜解释道。

落秋略微思衬,“这么说,小主人还活着?”当年安贵妃流放,流放之前为保皇家声誉,安贵妃被赐宫刑。

女子宫刑是拿板子击打腹部,直至将子.宫锤落,是残忍程度毫不亚于男子宫刑的一种刑法。安贵妃在此之前已经有身孕,束腹隐瞒,众人皆不知道,所以当时皇帝亦是不忍,偷梁换柱,用安贵妃的贴身丫鬟代替安贵妃受刑,流放途中又多加保护。

落秋只知道安贵妃顺利生产,可是孩子似乎辗转丢失,想必是死了。

如此一来安氏血脉断流,落秋难受极了,但是依旧在成贵妃身边做她的贴身大丫头。没想到小主人还活着。

“姑姑是成贵妃贴身的人,如何能够为安氏效力?”柳溪澜什么都没说,她自己奇怪,如果落秋已经是成贵妃的人,那多说无益,她是要杀了落秋的。

落秋知道柳溪澜的怀疑,她也能理解,任何人大概都会有所怀疑。

“奴婢和奴婢父母皆是安氏所救,此生对安氏忠心耿耿,不改初衷。”落秋说。

原来落秋本是乡下人,穷苦人家出身,碰上灾年,全家族都饿死了,只剩下她和他父亲,结果父亲染了病,奄奄一息,落秋去照吃的,希望能挖到点深树根野草,父女俩好充饥。没想到,碰到了野狗吃尸体。

落秋年幼,差点被狗吃了。是安老爷路过救了她,不但救了她,还安置了她父亲,还将自己所带的所有粮食分给活着的村民。后来又派人送来两车。这才帮助他们度过了饥荒。

村子里都是一家一族的人,安老爷当年相当于救了落秋全家全族的性命。落秋的父亲病重,也是安老爷带回府上医治的。后来落秋父女俩就留在了安府,做个小丫头。

再后来,安老爷设计,将落秋送进了成家,做了成柔的贴身小丫头,后来成柔一步一步的成为了今天的成贵妃,落秋也就成了成贵妃身边的姑姑。

“原来是这样。”柳溪澜说,有这样的恩情,为了报恩倒也正常,如此看来,当年的安老爷是个仁义之人啊,不过仁义之人,怎么会这么早就想到在朝中到处安插眼线呢?还是这么小的小女孩。

可见安老爷也是个成府极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