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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残暴的王后(2)

斯雷尔国难四起,辉格里趁虚而入,阿尔博丹也在摩拳擦掌,似乎都想要从这场惨剧中获得专属于自己的利益。一时间,粮食的价格不断飞升,使得斯雷尔社会动荡不安,民心惶惶。在鲁道夫侯爵的积极宣传下,“祸国殃民”“红颜祸水”“媚上欺下”的帽子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扣在了奥克塔薇尔的头上。民众早已对奥克塔薇尔的挥霍无度感到厌恶,此刻更是被不断窜起的火气冲昏了头脑,凡是在政治上和奥克塔薇尔沾上关系的男人,全都免不了被民众骚扰,乃至诛杀的命运。——这就是无情的乱世啊。看过了血与火交织而成的战争,有谁还能名正言顺的渴望着战争的降临呢?

斯雷尔的宫殿。大理石制成的地板有着复杂精美的纹路,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这间装潢精美的房间。端坐在皇座上的男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他听到从远处不时传来地哭喊声,吵闹声后,像个小肉球一样的身体也忍不住瑟瑟发抖,差点没错那装饰繁复的皇座上跌落下来。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紧紧地,不容反抗地,摁住了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去,是他的母亲——奥克塔薇尔。她平静地开口道,“你是这个国家的君主——陛下,你没有瑟瑟发抖的权力。”“啪!”肉乎乎的小手挨了一下奥克塔薇尔的鞭子。布鲁诺·爱德华几乎当着众臣的面哭出来。自己的母亲永远不会给自己任何的安慰,对于布鲁诺,她存在的意义无异于是无时不刻地提醒他——他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他一定要每件事情都要做到完美无缺,他一定不能流露出普通人才有的类似懦弱,胆小的感情。

最可恨的事情,莫过于生在帝王家。

宫殿的守卫慌张地跑了进来。他脸上流着汗,脚步也有些趔趄,不知道是因为心中害怕还是因为跑得太多,有些气喘,“十分抱歉,情况紧急,请诸位大人暂时出宫——晚了就……”话音未落,一石就激起了千层浪。站在王座前待命的大臣们纷纷不满地吵嚷起来。“喂喂!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只是一群饥民因为饥饿在闹事吗?!”“为什么要出宫?!我等可是皇宫贵族,这是祖先留下来给我们的基业,你们连这个都护不住吗?!”“给我适可而止!你们这群士兵是吃什么饭的!这点程度的小事都解决不了?!”“就是就是!连一群作乱犯上的饥民都镇压不住,你们是不是也太过没用了些?!”眼看着群臣吵架的苗头又要窜了起来,奥克塔薇尔不由得火冒三丈。

“够了!一群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冷漠而尖利的声音回响在大厅之中。奥克塔薇尔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的大臣,狠戾的眼神仿佛可以贯穿每个人一般,“你继续说!把情况给我说清楚!”“是!是!”守卫定了定心神,“十分抱歉,我们宫殿里的警备已经尽力了,但是,暴民的人数过多,少说也有八千——就在刚才,暴民冲击了宫殿的南门,不但处死了打算前来大厅议事的议员长巴泽特,而且,还,还将巴泽特大人的头颅斩下,悬挂在南门之上……十分抱歉,南门迟早是会失守的,请皇太后和陛下早作决断!是守是逃,请快点作出选择!”

奥克塔薇尔阴沉着脸。这群猪猡,暴民,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随意染指我的东西,真是不可饶恕!但是她丝毫没有想过民众会起义的根源在哪里。人总是缺乏自省,妄图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却根本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错在何处。她用力地甩了甩那编造的华而不实的衣袖,坐回到了位子上。深红色的袍子拖曳到地上,看起来美丽却又不可饶恕——上面沾着的仿佛是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然而当事人却没有丝毫的触动。“哼……这群家伙也好,那群家伙也好……鲁道夫啊——你是不会赢的。因为你,没有体验过在深渊里过活的感觉。你所欠缺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我没有的。”她这么想着,微微笑了起来,笑容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的诡谲和残忍。众臣跪了下来,奥克塔薇尔开始发号施令了。“——我等少数女眷必须随侍陛下身旁。所以,我等必须先行一步。之后——”奥克塔薇尔拿着鞭子的手看似随意的点过地上几个低垂着的头颅,“你们几个是斯雷尔的社稷支柱,可千万不要那么轻易地死掉——”这些都是她的心腹和忠臣。若想要东山再起,这些人都是必不可少的力量。之后,如同前来汇报的守卫所预料的一样,不到一个小时,暴民们就占领了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宫殿,开始在宫中大肆的进行破坏和抢掠。巴泽特议员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死去的双眼绝望的看着这人间惨剧。镇压暴民的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这些暴民,看起来也不比那些镇压他们的人高尚多少。——反正大家都是混乱无序的状态,没有所谓的道德,也没有所谓的怜悯与慈悲。哈?反抗精神?不屈不挠的,反对残暴统治的反抗精神?这种东西谁稀罕啊,谁会稀罕啊——想要重建一切的一切,能依靠的只有人类头脑里的理性,然而,从古至今,却从来没有多少个人类可以认识到这一点。——争斗是不能随意提倡的。单纯的血腥而愚蠢的争斗并不能带来重建和希望。这是更古不变的真理。

奥克塔薇尔带着布鲁诺·爱德华钻进了马车里,打算从偏僻的路径悄悄离开皇宫,前往心腹的家乡避难。她的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恐惧在她的生活里从未占据过上风。若是害怕,自己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奥克塔薇尔人生中最无奈的快乐便是感觉不到正常的感情——同情,恐惧,慈悲,怜悯,羞耻。布鲁诺则不安地在马车里坐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奥克塔薇尔又拿起鞭子抽了布鲁诺几下,才把他那瑟瑟发抖的双腿克制住。——什么感情都好,就是不能害怕,不能懦弱。这是弱者的表现。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这种近似于弱者的感情。这是爱吗?这是爱吗?或许吧。但是,这也同样的,令人感到悲哀啊。世人以“爱护”对自己的孩子犯下的罪孽,难道还少吗?这些罪孽血流成河,形成的深渊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的孩子,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个光年,多少个岁月,这些罪孽才能被孩子完全被遗忘——不,不,倒不如说,只要人类还会继续存在,这些罪孽就永远不会消失吧……消灭罪孽的唯一方法,就是灭绝人类。但是这对于人类自身来说是永远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吧?——把自己延续下去,这是人类赋予给自己的使命。说实在话,这种使命真是好笑的要命。悲剧延续下去依旧是悲剧,喜剧的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也会变成悲剧,人类却还是在不自知地像猪猡那样生育着。——还真是一个悲哀而又好笑的物种。

飞越高山,来到茫茫的海洋上。船只在海洋上罕见的快速地行驶着。这是艾瑞克·诺伊的命令,全军务必在两天之内登陆,否则一律记大过。简陋的房间内,两姐弟依旧在观察和猜测着斯雷尔的局势。“消息的准确性和及时性还是有待改进。”希尔维娅的脸埋藏在重重的阴影之下,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又像只是在单纯地做着一些深入的思考,“如果奥克塔薇尔死掉了,那还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毕竟,这个女人,缺乏敏锐的政治嗅觉和行之有效的政治手腕。作为一个弃子,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反正,我是不屑于使用这种劣等的奴仆的——”棋局才刚刚开始,黑白双方的厮杀还没有进入白热化阶段。艾瑞克的身体靠着墙壁,他也顺着希尔维娅提出的思路思考了下去。“舍弃掉她确实非常容易。因为,奥克塔薇尔和鲁道夫侯爵,一个为了逃避追杀,一个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都不约而同地宣布了奥克塔薇尔已死的这个谎言。但是,长姐,我们的问题还是没能得到解决。——谁将是下一个代理人?除了奥克塔薇尔,我们还能找到第二个更可靠的利益代言人吗?短时间内,我们应该是不可能找到这号人物的吧?再说了……”艾瑞克微微挑起自己的眉梢,他若有似无地提醒着希尔维娅,“长姐,小人并不是不可以利用的。你知道吗?从某个意义上看来,君子比小人更难以驾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