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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以巫之名

鲜血溅到了姑娘的皮靴上。

以剑飞起血花化为空中点点桃花,零落一地,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恐怖。

那女子立在桃花林中,一众身披铠甲白发苍苍的蛮族将领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须发皆白的老贵族脖颈处喷涌出桃花多多随后跌落在这美景之中,再也看不见痕迹。

几个眉眼交换,眼神之中皆是恼意和敢怒不敢言的憋屈——那笑倾城当日怎不把这丫头杀了?

被他们暗恨的姑娘哪能看不清他们眼中的神色,了然于心后却是一笑。

“我巫族传承,父死子替,如今我巫凉戈是巫姓唯一传人,等这巫皇之位,诸位还有谁有意见吗?”

姑娘笑意盈盈,就像是邻家的姑娘在问这最粗浅的问题,可刚刚认真按照自己内心回答这个问题的老人此刻已经倒在小姑娘的桃花林之中了。

巫凉戈扫视一圈这些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人,心中暗骂一声“无胆鼠辈”。

巫族,或者说蛮族,哪里有什么父死子替的道理,父死子替的是父亲所拥有的财产和奴隶,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姓之首都不是简简单单“遗产”两字所能解释的,强者为王,适者生存,这才是他们亘古传下来的道理。

所以蛮族代代强横,所以蛮族从来没有纨绔的年轻贵族,因为他们的父亲知道死后自己的儿子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了自己家族的延续,血脉的传承,为了留着自己血液的后辈不再自己归天之后沦为奴仆。

至于父死子替,别开玩笑了,没看这么做的人类懦弱成了什么样子,越是权贵,拥有的越多,就越胆小——因为他要把这些东西留下去。

“我巫族什么时候这么多怂货了?”巫凉戈拍拍双手,桃花突然在身周纷飞开来,待到幻境散去人们才看见距离巫凉戈不过几步的老将军。

那个曾随着皇征战四方的老将,在皇归天不过数天之后也倒在了军营之中,不过却没有死在沙场之上,而是死在自己侄女的剑下。

老将军很会调度兵马,很能打仗,兵法学的也蛮不错的,就是武学天赋差了些,所以在皇还是壮年时就已成了“老将军”,在皇归天的前一天他还感叹自己时日无多还得蛮皇送他一程,没想到虽然意外频出这两个年少时一起征战沙场的朋友终于还是一起上了路。

“巫将军,您是知道的,我巫族向来没有父死子替的说法……”

“好的我知道了。”巫凉戈点点头,随后不见如何动作一把剑便出现在说话那人的胸口,琥珀色的剑尖带着一点血色。

“嗯,那么,”巫凉戈四下张望了片刻,“我说,大家还有谁有意见吗?”

鸦雀无声。

“真是一帮怂货啊,失望,本皇,很失望。”

说道本皇两个字,她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有些奇怪。

在她面前穿着铠甲的一众贵族纷纷低下头,认了这个怂。

不低头怎么办?等着被一剑穿了胸口再让没有力量支撑的头垂下去吗?

不不不,或许一开始他们还有这个心思,在老将死在巫凉戈手中的那一瞬这种勇气基本就去了八成。

剩下的两成在那个少将军倒下的瞬间也没了。

巫凉戈皱了皱眉头。

“你们这些剩下的怂货,呵,怂货还领什么兵?”说着从亲兵手中夺过一杆长枪便往人群走去。

这下大家是真的怕了。

都说巫凉戈性格乖张,但那时巫凉戈就是个将军,就算他是皇的女儿,是皇唯一的传人,可是那时候谁会考虑皇继承人的事——巫凉戈若是不成一品,皇能看着她入土……

而巫凉戈成为一品之后他们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巫族又不是该死的父死子替,谁也不会把她当什么太子公主之类的,谁家还没几个一品,不得到大家的认可你是皇唯一的孩子又如何?

可是笑倾城这个家伙斩了近半一品之后居然让这个丫头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可不是什么都是这个性格乖张的姑娘说了算。

这都不是问题,她要当皇就当吧——可是,自己不是低头认怂了吗,她怎么还没完。

那现在,要不要反抗?

还是算了吧,这丫头总不能都杀了吧,自己怂着没准会死,可是,跳出去是一定会死的啊。

至于要被宰了还不还手是不是太窝囊了一点……

已经认了一次怂了,再认一次又怎么了!

巫凉戈看着一众“待宰”的“将军”,这下是真的感到很生气,本来只想做做样子长枪突然往前一提一股杀伐的气势便汹涌而出,却是李乐的天转七煞枪,虽然看起来只得其形,那枪影之中的煞气却仍是汹涌而出。

麦斯尼正在后面安安静静的看着突然眉头一跳。

这小祖宗,玩真的?

心中一转便是明白巫凉戈为什么这么大的煞气——要不是他们两个赶到的及时所向无敌的巫族军队就败在墨葭手中了,而这样一种情况看来不仅仅是某些军队的问题,而是——整个种族的问题。

一年年的引进人族的技术,引进人族的文化,却不曾想便是连那懦弱与自私也一起学了过来。

麦斯尼叹了口气,可不能真的把这帮家伙都在这里杀了,都杀了别说征服人族为皇报仇了,能不能带着大家回到北边都是另一件事。

“陛下。”麦斯尼往前迈了一步突兀的出现在枪尖之前,巫凉戈一惊,忙用所有的力量把枪上的力量往回收,面上却是一冷。

“怎么,你也有意见?”

“他们无罪。”年轻的将军如是说,任由枪头穿破铠甲停留在将军的心口。

年轻的皇认真的低下头,突然想起在很久之前的某一天,也是这个家伙,在自个那老爹面前死倔死倔的说“臣无罪”。

抿了抿嘴唇,松了枪。

“真是无聊啊。”慵懒的伸个懒腰,女皇径直去了。

走之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将军和还残留些许气息的小将军,一声长叹,想起那天父亲被斩断生机的弥留时光,拉着老将军的手定下平生最用不惯的计谋。

想起老将军说着让侄女杀死自己的话。

“老臣欲寿无多,却不忍在此时见各族再把自家兵力拿去比什么强弱,最后反让人族看了笑话,人族说,死得其所,我陪着您走就是了,让这丫头再用老将我的命刷一波威风,吓一吓那帮以为咱不敢杀人的怂货。”

“老朽保证,我那帮徒弟会好好配合的,麾下子弟为巫族生,为巫族死。”

“以巫之名。”

“其实还没那么怂。”女皇皱了皱鼻头,“我会把这个时代带向辉煌。”

“以巫之名。”